第五章 什么样的礼物可以点亮你灰暗的圣诞节5
她将我的电话扣上，拉起我的手，转身向着七号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表演过程当中，周白桐一直都没有说话，礼堂里的大灯灭掉，舞台上的追光灯亮起来的时候，借着惨淡的光线，我看见周白桐哭了。晶莹的泪水，沿着她光洁的面颊滑下来，像是某个遥远的山谷里，两条安静的小溪。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期间她还没有忘记自己作为高桥“亲友团”的职责，不停地嚎叫，呐喊，不明白原由的人，肯定还以为她那是激动的泪水呢。
这期间，周白桐的掌心里，一直紧紧地握着赵小楼留给她的那半截烟头，她仿佛如获至宝似的一直把它捂在胸口。
高桥的压轴表演很成功，台下一片“高桥我爱你”的喝彩之声，大灯再次亮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一群女生抱着鲜花向后台直直地冲去。
手机震动起来，是高桥的电话。
我接起来，听筒里是一片嘈杂之声——高桥，高桥，这花是送给你的；高桥你今天的表演太有型了；高桥，我萌你……
过了许久，高桥那明显带着几分兴奋地声音才从听筒里面传过来，他用一种特别无奈的声音对我说：“繁夏，刚才在台上我看见你个周白桐了，谢谢你们啊，你告诉周白桐，今天晚上我请客，时间和地点我一会会发到你手机了。现在我这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善后，所以不能过去找你们了。”
我说：“好。”
其实我知道他为什么不在电话里直接告诉我请客的时间和地点，估计他是怕自己的那群小粉丝听见了之后尾随他。
我转过头来，学着赵小楼的样子摸一摸周白桐的脑袋，我说：“周白桐，咱们回去吧，晚上高桥还要请吃饭呢。”
周白桐对我抱以一个惨淡的微笑，有气无力地对我说：“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
因为担心周白桐会做出什么傻事，我走出礼堂之后，在礼堂一边的小书店里坐了一会，重新折回到了礼堂的门口。
沿着门缝看过去，原本热闹非凡的大礼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礼堂里的大灯大部分都已经熄灭了，只还留着前台和侧面的几盏萤火虫一般的暖光灯。舞台上，一个学生干部模样的四眼田鸡在指挥着其他几个学生会成员收拾桌椅，而周白桐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倒数第三排的位置上，安静地像是已经死掉。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突然很想哭，突然很想冲上前去搂一搂她瘦弱的肩膀，然后特别矫情地告诉她说：“周白桐，咱不怕。”
可是虽然心里这么想着，脚步却丝毫也迈不出去哪怕一厘米。
我转过身来，低着头，缓缓地向着远处走去，可是刚刚走到一个楼梯拐角的时候，我却看见高桥了，而他的身边正站着低眉顺眼的光头勇。
我听见高桥用一种家长教训不听话的孝子才会用的口气对他说：“我不管你怎么对付赵小楼，但你他妈以后离苏繁夏远点，你要敢伤害他，就别怪我不客气。”
在高桥的面前，光头勇乖巧地不像话，许久才笑笑地对他说：“高哥，我那几个兄弟吵着要让你摆庆功宴呢，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高桥冷冷地瞅他一眼，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钞票递到他的手中：“今天晚上没空，我已经约了别人，还有，以后我也不想见到你那帮兄弟，你们要钱我给，但，我们永远不开能做朋友。”
光头勇将钞票在掌心里摔了几下，说了句“兄弟明白”，然后心满意足地走掉了。
高桥看着窗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掏出手机来发了一条短信，三秒钟之后，我的手机便从口袋里传来一阵震动。
我拍着自己的胸脯，心有余悸地想，幸亏刚才看表演的时候把手机调成了震动。
然后，我一边摸出手机，一边蹑手蹑脚地重新爬到第四层，然后飞快地跑到另一面的楼梯，走了下去。
“晚上七点，老地方。”
关于高桥和光头勇私自会面这件事情，我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去想，可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赵小楼被打时的画面。
光头勇对赵小楼不一直都是必恭必敬的么，为什么今天他的态度却发生了那么大的转变，还有，前几天影院门口发生的事情，高桥干嘛要替他交赔款啊，光头勇又不是他儿子，再往前几个月，高桥还曾送过他一台车……
冥冥中，我觉得他们俩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见不得人的协议，于是难免对赵小楼产生了一丝担心。
那一天晚上，周白桐在我和高桥去到酒吧之后整整半个小时才姗姗来迟。
她一改往日只要嘴唇一碰到杯子就话多的作风，只一个劲的喝酒，最后觉得用杯子喝不过瘾，甚至还对瓶吹了起来。
我和高桥被她的样子吓着了，争抢着想要把她手中的酒瓶夺下来，可是这家伙喝醉了酒明显六亲不认，居然高高地举起酒瓶，叫嚣道：“都他妈别管我，谁拦我我让谁脑袋开花。”
在听到她的话之后，我刷地一下收了手，我这人从小就胆小怕事，我才不希望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人砸成酱瓜。我的胆子要是稍微肥点，也不会在几年前警察找到我了解情况的时候，还没等他们用刑呢就把赵小楼的罪行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我和她周白桐虽是朋友，但我也没必要在她神智不清的时候“顶风作案”，我没有那魄力。
高桥看着我微微一笑，拉着我的胳膊向后退了退，他肯定是担心周白桐喝醉酒呕吐的时候将脏东西溅到他的衣服上。
周白桐也不搭理我们，又接连罐下连瓶啤酒之后，突然把空酒瓶往桌子上狠狠一顿，醉眼迷离地看着高桥问道：“高桥，你……你爸是大老板，你……你是小老板，你们一家人都挺见多识光的，那你能帮我介绍一个专门替人打架的混混么，姐姐我不爽一个人已经很久了。”
高桥微微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坐都坐不稳的周白桐说：“你不爽的那个人不会是赵小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