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妮原本毫不在意的脸上也变得警惕起来，摇摇头帮着她妈藏好小金库。这可是她的嫁妆啊！她心里美滋滋地想。

李玉屏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那糖是她妈从李家村带过来的喜糖，就两小包。

总共不过十六颗，花花绿绿的糖纸包的真是好看。听说男方从大上海拿票买来的，就为结婚撑个场面，一家才给一小包。

李玉屏在正房门口叨咕着，西厢房里灯一灭，蚊蝇蜂蛹而至。屋里的蚊帐也没了，只留下屋顶缀着的铅丝。

李悦华身上涂着草药，蚊虫不敢靠近。两孩子遭罪，李悦便用蒲扇给他们扇。孩子们睡了，李悦华睡不着闭着眼听动静。

大嫂李玉屏缠了许久没能进正房的门，心有不甘的跑到西厢房找事：“李悦华，你给老娘出来！别躺在床上装死，刚我男人又上你屋干啥了？是不是给你拿糖了？你说你一想男人，就把他往屋里勾，这算啥？”

“怎么说，我们一个村嫁过来，按说要互相帮衬，可我男人也不能让你白用啊！上回跟你借一块钱，你都支支吾吾，怎么滴小叔每个月还给你跟咱妈寄钱”

李玉屏一通发泄说到了钱上。严老太在屋里听得心惊肉跳，要不是老大媳妇针对西厢房，她早出去甩这个蠢货大嘴巴了。

院子里李玉屏独自骂架，二妮不耐烦地说：“妈―大嫂别是把我们的话听去了？你看她这话里话外，都指着你这私房钱。”

其实她俩这是心虚，看谁都像贼，跟李玉屏丢了糖是一样的，茫然乱撞。

严老太心里打退堂鼓：“也是啊，万一给小扫把星听出啥名堂来，再跟小三回来告状。三儿是孝顺我，那小扫把星也是他硬要娶的。”

“妈，咱们找大嫂说说呗！”严二妮忽然觉得自己挺聪明。

这时，外面老大媳妇杀猪般的嚎了起来：“李悦华！你个骚货，看不见我在这站着呢！把什么脏东西往人身上倒！我跟你没完，没完，你给我出来―”

急速的拍门声在这夜色下犹如战鼓，左邻右舍都被吵醒了。院外埋怨声、叫骂声一片。李玉屏不管那些，她今天一定要教训这个小贱人。

刚开始李悦华懒得理，后来听外面骂的越发不像话。她没压住火，下床拿了没喝完的半缸子水，从窗户里泼了出去。

李玉屏的位置站得巧，那水正泼在她张着的嘴巴里，她被呛得用力咳嗽，水顺着下巴流进脖子里。吃了瘪的李玉屏也不管东厢房里一对儿女在哭，跑去砸门。

李悦华心烦，两个孩子被吵醒了，瞪着眼看她。她起身下床，在门口站了一会，猛的一拉门栓，人往旁边一闪，李玉屏就扑了进来。

李玉屏被拦腰卡在门槛上，而李悦华装作惊吓着了：“哎――大嫂！你这是做什么？大晚上来磕头赔罪？咱们一家人，快起来吧，别这样。”

李玉屏爬起来，嫌恶的盯着李悦华那张姣好的脸，暗道晚上怎么没弄破她这张漂亮的脸。“李悦华――我掐死你！”说着话，她跳起来掐上李悦华的脖子。

李悦华一时不查，被对方抵到了门上。但她反应很快，也伸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床上的两孩子吓哭了，李悦华听得难受，但有心无力。她知道一松手，对面的女人就占了上风，指不定怎么摆布自己和孩子。正房那对虎视眈眈的母女怕是要乐开了花。

两个女人相持不下，当严老太准备出面制止这一场你死我活的殴斗时，大儿子严志强进门了。冲过来就掰自家媳妇的手：“玉屏，你这是干什么？”

李悦华抚着脖子恨声道：”你给我听着，从今天开始，你们谁也休想欺负我们娘三个！该我的，我会都拿回来！”

李玉屏对着自家男人又踢又骂，严志强力大如牛，一下子就把他媳妇控制住了。临走时不忍的瞟了一眼这边，想要说些关心的话，却被身后母亲和妹妹的脚步声阻住了。

卸了力气的李悦华软哒哒瘫坐在地上，双眼望着墨蓝色天中的月亮，眼角有些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