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清晨山里的夏天，空气极好，天微微有些灰，远处的鸡鸣声唤醒了李悦华。

昨晚闹了那么几场，李悦华累的迷迷糊糊上床抱着两孩子就睡了，她有些认床，睡不惯大炕，所以还是醒得很早。

室内的家具不多，木头衣柜和木箱子，缝纫机、方桌和长条板凳，几张方凳随便放着。李悦华打开木箱子找了件压箱底的衣服换上，黄色短袖的确良衬衫加蓝色粗布的裤子，这个年代挺时髦的。

李悦华活动了一下身体，身体没昨晚那么沉，便拿了布口袋去厨房准备弄早饭。厨房里还是昨儿她冲出家门的样子，随处可见的狼藉被很多脚印践踏过。

大哥昨日帮着挑水，她就跟大哥打听一下他兄弟有没有回信的事。大嫂突然冲进来抓着她的头发又打又骂，后被大哥硬拽走了，她一气之下就跳了大坝。

李玉屏原就瞧不起她，谁知又都嫁到了严家，更看她不顺眼。她嫁给严家小儿子严志诚，是东头刘婶做的媒。刘婶子一直帮衬着她，她感激，把她当成亲人。

只是没想到天不遂人愿，公爹满意，婆婆就不喜欢她。公爹一死，她的苦日子就开始了。

收拾完厨房，里面少了很多东西，最可气的是原先存着的五个鸡蛋，一点红糖连着罐子都没了。这一家子落井下石的这么早，好歹等自己死透下土啊！

唯有那点米藏的严实，锅台边掉了几片菜叶。将昨儿余下煮鸡蛋，青菜加一把米放进大铁锅里去煮。

做好这一切，李悦华寒着脸从厨房里出来，正碰上倒洗脸水的大媳妇李玉屏。

李玉屏看见她过来，端着洗衣盆故意绕个弯，往她脚上一泼。溅了她一裤腿，连着穿拖鞋的脚上全是。

李玉屏仿佛昨晚的人不是她，讪讪一笑：“哎哎，小三媳妇，你身体好点了没？我这一早睡的有点迷糊，没看见你过来。你别跟嫂子一般计较啊，昨儿也是我妈不好，我都叫她回去了。”

李悦华抬起眼皮，斜了她一眼，没出声从她身旁往屋里走。

李玉屏觉得醒来后的李悦华有什么地方不同，让她有点畏惧，尤其是昨晚敢跟她动手。

但她还是扬了头挑衅：“我说，昨晚上，我家志强去你屋里献殷勤吧？他可是都交代了。你看，我生气也是有道理的。”

李悦华挑了眉转身，目光有些沉：“大嫂子，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没事少跟我说话，我这次醒来，那大坝里的水鬼对我说，像我这样的他不收，他要收就收你这样的。你可得小心了，别脚一滑掉进去。”

她声音冷森森的，李玉屏被她神神叨叨一说，背后直冒冷汗。

李悦华跨门槛，她才反应过来，李悦华咒她死，她眼珠一转，胸一挺：“李悦华！你给我站住，你敢咒我，你休想骗人，什么水鬼，你就是个女妖精．”

李悦华站住，回头对着她笑了笑。往里走，喊：“石头，妞妞！起床啦！”

把两个孩子弄起来，又把床上的被子捞出来扔进澡盆里去洗。石头自己洗脸，妞妞就得李悦华来帮忙。

都洗完了，厨房里煮的东西也差不多好了。

李悦华让两个孩子去堂屋等着，稀饭里撒了些盐，挖了点猪油搅拌，大铁锅太沉没法端走。只得找了个干净的脸盆倒出一部分，就这么端进堂屋里。

尽管盖子盖着，但这么做出来的粥，有股子清爽的米香味弥漫出来。

石头跑去关门，李悦华制止：“不关门，开着！上桌吃饭”她抱着妞妞坐在腿上，喂她吃粥。

门开着，锅盖一开，猪油裹着清爽鲜嫩的蛋味直往外飘。

正房里的母女硬是被这味道给诱惑醒的，循着味起了床。

院子里李玉屏澡盆里的衣服也不洗了，卷着衣袖往门口凑。她伸长了脖子，厚颜无耻的谦虚请教：“我说弟妹，你这里面放的啥，咋这个味道呢？”

李悦华一边喂孩子，一边说：“没啥就放了点猪油、盐，你们没拿走的青菜叶子和压扁的鸡蛋。”

老大媳妇一听尖声惊叫：“什么？你还放猪油和鸡蛋！”

紧跟着严老太带着二妮冲了过来，大呼小叫：“你个败家的娘们，你把猪油搁稀饭里？浪费啊，造孽！不会过日子的东西！小三回来，我一定叫他跟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