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谁睡了谁
萧宪媃此时说出来的事实，是今日最让人惊讶的一件事。现在秋院之中的每个人都认识玉案，而且都不算陌生，他们经常与她见面，和她说话，但没有人想过，这个平凡到极点的女子，就是当年名动天下的娥皇公主。
而且，也没有人会往这方面想，萧娥皇粲然如烟火，耀眼夺目，就像是天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刹那间光芒万丈。而玉案，她只是书云笺的奶娘，一个平凡淡静的女子，普通的容颜，深沉漆暗的目光，安静的就像是午夜时分的暮色。
无论是谁，都不会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本王要去找她问清楚。”书天栏站了起来，正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容秋芙拉住了他的手臂。这动作让书天栏一愣，他立刻低头看向她，问道：“阿芙，你做什么？为什么要拦着我？”
“天栏，最有资格问娥皇的人是云儿，不是你。”容秋芙抬头看他，目光清冷如霜。她也很想去找玉案问个清楚，问玉案是不是萧娥皇？如果是，她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要问。可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这个。
书天栏明白容秋芙的意思，瞬间平和了下来，他握紧自己的手，目光看向一边沉默的书云笺。
萧宪媃的视线也看向书云笺，问道：“云儿，知道这些后你准备怎么做？”
书云笺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那般沉默着。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脑子里更是乱作一团，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她沉默，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说话，如此过了大概一刻钟，北陵青突然握住她的手，对着她微微一笑，“敏敏，玉案姑姑无微不至的照顾了你十五年，又为你当了十五年的下人，那般风华的女子，可以为了你这般，她当得起你叫她一声娘。”
书云笺愣了愣，目光凝视着北陵青温润如画的容颜，“你说得对，狐狸，陪我去找她。”她露出一个笑容，握紧北陵青的手站了起来。
“别急，敏敏。”北陵青拍了拍她的头，让她稍稍安静一些。随即，他看向萧宪媃，嫣红的薄唇似笑非笑，“千赢公主，你说到现在都是在说娥皇公主的事情，关于敏敏的父亲，公主知道是谁吗？”
“这件事我真的查不到，这些年跟踪娥皇，每次到一半都会莫名其妙的跟丢。”萧宪媃看了黑无常一眼，继续道：“去年我和黑无常一起跟踪娥皇，两个人出手，到最后还是跟丢了。”她笑了笑，精致的眉眼间似乎也陇上了一抹笑意，“这么多年没见，她倒是很会玩捉迷藏的游戏。”
北陵青淡淡一笑，和众人说了声告辞，便直接拉着书云笺往外走。萧宪媃和黑无常立刻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跟了上去。
容秋芙和书天栏也相互看了看，追了去。至于书靖幽和萧逢君，这件事长辈们也没有瞒他们，让他们在一边听，虽然事情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但既然知道了一半，也自然想全部知道，所以他们两也跟了过去。
到了云笺阁门前，书云笺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北陵青也停了下来，垂眸看她，“敏敏，你在害怕吗？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你怕的事情。”他低低笑了一声，抬手附在她的发上，“别怕，不就是认祖归宗吗？这种事第一次难免紧张，第二次就好了。”
书云笺有些无语，这种事要是有第二次，她的身世得多离谱！白了北陵青一眼，刚才心中的那点小紧张，完全因为北陵青的玩笑消失了。
进入云笺阁，里面的一切在此时都让书云笺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很熟悉，又似乎透着一种疏离的陌生。
走了几步，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玉郎突然扑进书云笺怀中，“姐姐，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
玉郎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书云笺有些疑惑的将他抱着自己的手拉开，俯身问道：“你在说什么？玉郎。”
“我不要离开，不要离开……”玉郎看着书云笺，也不说其他的，只是重复这一句话。
书云笺被玉郎这模样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加上她现在急着找玉案问个清楚，就准备暂时不管玉郎。“好了，姐姐现在有事，一会再仔细听你说，好吗？”说完这话，她突然一愣，目光紧盯着玉郎清俊的眉眼，很快，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在她心中渐渐浮现出来。
抓紧玉郎的双肩，书云笺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平和，“玉郎，姐姐问你，玉容歌是不是你的名字？”
玉郎似乎被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问道：“姐姐怎么知道我这个名字？”
果然是这样吗？
书云笺有些想笑，原来真相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与此同时，萧宪媃和黑无常赶到云笺阁，看到书云笺站在那儿，萧宪媃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云儿，不敢去见娥皇吗？”
书云笺摇了摇头，“不是。”她转头看向萧宪媃，唇角的笑容有些勉强，“师父，我想我大概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了？”
其实，他们无意之中给了她提示，在很多地方都给了，只是那个时候，那种场景之下，她从没有在意那些提示。而现在想来，那些不经意的语言和行为，已经将关于她身世所有的一切都揭露了。
萧宪媃听到书云笺的话，正欲准备问她的父亲是谁时，玉案突然从一边走了过来。
平凡的面容，冷静的神情，深沉的双眸，那是书云笺最熟悉的玉案，不是那些人口中光芒万丈的萧娥皇。
看到萧宪媃时，玉案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而看到萧宪媃身边的黑无常时，玉案的平静也没有任何改变。
停在书云笺面前，玉案看着她，目光深沉的仿佛夏日暴雨后的夜空，格外的深远绵长。突然，玉案笑了起来，那是在玉案那张平凡的脸容上，不可能出现的笑容，明媚粲然，但是却又带着一抹沉哀。
“对不起，骗了你，一直不敢告诉你真相，因为怕你会不原谅我，会讨厌我。”
书云笺愣了一下，眼眶突然觉得有些热，回忆起这些年玉案陪她渡过的那些时光，她对着玉案慢慢露出了一个笑容，“我说过会原谅你一次，所以我不怪你骗我，也不会讨厌你，娘。”
自己早就不是十六岁的孩子，没有那么多的固执以及坚持。而且，就像北陵青所说的那样，眼前这个人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当得起自己叫她一声娘。
玉案大概也没有想到书云笺会这么快接受自己，那双深沉静和的眼眸中渐渐浮出一丝水雾。在眼泪掉下来之前，玉案抬手遮住了眼睛，仰头笑了起来，“年纪大了真麻烦，眼泪太容易出现，年轻时哪有这么多愁善感的时候。”
她的声音和寻常时的声音有所出入，显然是以前说话特意改变了声音，以免被人听出什么破绽，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娥皇，你也太会玩了，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但你却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晃悠了十几年。”萧宪媃凝视着玉案，感慨了一句。现在根本不必问玉案什么，她刚才的表现已经承认了她就是萧娥皇。
“哼……”玉案冷哼了一声，放下遮挡视线的手，目光看向萧宪媃，眼神灼灼如燃烧的火焰，炽热而又锐利，“阿媃，你以为我想在这个地方吗？要不是云儿在这儿，我根本不屑于来帝都这个牢笼。”
“到底怎么回事？你的女儿怎么会成为阿芙的女儿？”萧宪媃一针见血的问道。
玉案勾唇一笑，那般平凡普通的容颜突然显露出一抹的艳色。“先去见一个人，见到之后，我再细说。”她的视线定格在书云笺身后的几个人身上，“阿芙，天栏，还有那两个孩子，一起来吧！”
玉案将他们带到自己的房间，刚推开门，里面便有一个人扑了过来，“小娘子，你回来了啊！”
众人：“……”
御缘卿整个人几乎趴在玉案的身上，头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副懒散到极点的模样。看到玉案身后的那些人时，御缘卿也不意外，只是笑着一一打招呼，“小姑娘，小公子，阿媃，汹，乾王夫妇，靖世子夫妇，你们好啊！”
他的出现，有些人意外，有些人却是在意料之中。
“缘卿，你好重。”玉案推了御缘卿一把。
“胡说，我最近瘦了。”御缘卿说着，用脸蹭了蹭玉案的脖颈。
“快起来。”玉案又道。
“知道了。”御缘卿很听话。
这时，玉案回头看了看众人，“自己随意找地方坐，听故事时站着，应该很累。”
“多谢娥皇公主。”北陵青倒是从容淡定，拉着书云笺走到房间罗汉床的位置坐了下来，而后，萧宪媃、容秋芙等人也一一寻到了位置坐下。
跟着他们一同进来的玉郎，被御缘卿抱着，坐在他的腿上。玉郎挣扎，御缘卿就开始逗他。
“这个人姑且算是我的夫君，他抱着的是我们的儿子。”玉案的手伸到耳后，撕下了一张面具，露出来的那张脸和萧宪媃有八成相像，特别是眉眼，几乎一模一样，这才是萧娥皇，当然名动天下的萧娥皇。
“娥皇，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姑且算是你的夫君，当年可是你先睡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