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冰消雪融第7章
俊杰和艳霞来到肖家门口时，连荣和玉萍迎了出来。连荣虽有几分尴尬，但他还是带着笑容对艳霞说：“大姐，真不容易呀，你总算来了。”
玉萍：“什么总算来了，你应该向大姐赔个不是，求她原谅才对。”
艳霞：“玉萍，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
玉萍：“好好，不提了，咱们进屋吧。”
俊杰和艳霞进了屋，玉萍夫妇随后进来，玉萍对连荣说：“你上西屋看看炉子添点儿柴，别让火灭了。”回头又对艳霞说：“你这身衣服是新买的吧？”
“今天买的，俊杰他乱花钱。”
“他花几个钱不屈。对了，应该叫姐夫了。我说姐夫，也就是我姐傻乎乎等你吧，换了别人早就生两三个孩子了，气死你。”
“你瞎说什么？”艳霞红着脸说。
俊杰笑道：“你们姐妹有意思，过去姐姐爱说爱笑爱热闹，妹妹少言寡语图清静，现在正好调换过来了。”
玉萍道：“那都是你们男人害的。我姐是遇见你事事不顺，我呢，不像姐姐有准主意，也没遇到可心的人。过了门一看，这连荣可不得了，能喝能抽能忽悠，就这德行我不说行吗？就是死人也别想清静了。不说了，你们坐着，我去拿饭菜。”
艳霞站起来说：“我也去吧。”
“不用不用，饭菜都是现成的，端上来就妥了。再说了，你穿这身新衣服也不行啊，你就陪姐夫唠嗑吧。”
玉萍放了桌子端饭菜，连荣也过来帮忙。忙过之后，四个人坐到桌子边，连荣把一瓶白酒递给俊杰，又打开一瓶红葡萄酒倒了一杯递到艳霞面前说道：“大姐，过去那些年，是我对不起你，这杯酒算我赔礼道歉了，请大姐原谅。”
艳霞道：“你是妹夫，赔什么礼？你就别提那些事儿了，我不会喝酒。”
“你这是不原谅我了，哪怕喝一口也是意思呀。”
艳霞娥眉倒竖，凤眼圆睁，伤疤也微微发红，俊杰知道她生了气，轻轻碰了她一下，但没有挡住她生发的心火，她说道：“你叫我原谅什么？是不是求婚那件事儿？我是一个姑娘，有人求婚是看得起我，是好事儿啊，用得着原谅吗？我说不用提了，你怎么说起来没完？”
俊杰扯了她一下说：“艳霞，现在不是挺好吗？你别再说了。”
玉萍道：“让我姐说吧，憋了这么多年，说出来好受些。现在连荣也行了，黄彦生那一炮把他崩的醒过腔了。”
连荣放下杯子说：“当初我知道大姐不同意也没死心，又听说你和俊杰有感情，心里更嫉妒了，想办法败坏他的名声，让你们吃尽了苦头。说实话，我在你们面前是罪人，要是得不到你们原谅心里不好受，就象压了一块石头。”
艳霞道：“你不好受？当干部整天就琢磨这种事儿吗？你想一想，和一个不喜欢的人怎么在一起过日子？你喜欢什么东西就得归你吗？可我是一个人！我有感情，有我自己喜欢的人，这碍着你什么事儿？我欠你什么？你凭什么欺负我？俊杰愿意扔下我走吗？害了我不够，又去害他……”说到这里，她已泪水涟涟，“就你们当干部的嘴大，把人折腾够了，弄杯酒说道歉……”
连荣道：“大姐说的对，我都接受，那时候我真不像话，也不是人。”
俊杰握住艳霞的手说：“好了，连荣诚心道歉了，又是咱们的妹夫，你就别再说了，算我求你了。”
玉萍道：“姐呀，边吃边说吧，菜都要凉了。”
俊杰倒了两杯酒，递给连荣一杯说：“连荣，咱俩喝一杯。”
玉萍道：“姐夫，过去你是滴酒不沾，现在行了，昨天吃饭开始吵吵不会喝，后来你也没少喝呀。”
“我没有酒瘾，喝不喝都行。在工地天冷的时候，师傅说酒能驱寒解乏，逼着我喝两口，就这么学着喝点儿酒了。但喝多了还是不行，头痛迷糊胃也难受。”
连荣道：“不会喝酒可不行，现在办事儿净在酒桌上，已经成惯例了，不喝上几杯办不了事儿。”
玉萍夹块肉放到艳霞的饭碗里，对连荣说：“你说中国的哪件大事儿是在酒桌上办成的？你这不是扯蛋吗？也就是你这样的芝麻官儿，屁大的事儿拿到酒桌上吵吵，一天到晚吃吃吃，吃掉了社员的多少劳日值？今天评比，明天检查，后天开会，狗屁不顶转着圈儿净琢磨吃，你们一个个哪象个干部？老百姓能没有想法吗？什么‘人民公仆’，是‘人民供吃’吧。”
俊杰笑着对连荣说：“我看玉萍说的有点儿道理呀，家有贤妻男儿不出横事，我看你以后办什么事儿真的应该听听她的意思了。”
连荣笑道：“你再不向着我说话，那我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我是以事论事，对谁也不抱成见。我看等房子修得差不多了，你就去把父母接回来，父子没有隔夜怨，说开就行了。现在不知道两位老人是怎样想孙子，我估计他们一定是急坏了，你们把孩子抱过去往他们面前一放，什么事儿都解决了。”
“你没成家经验可不少。”连荣又对艳霞说道：“大姐，这几样菜都是我炒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多吃点儿。”
艳霞吃了两口没说话。
玉萍道：“姐，他说的可是真的，他炒菜比我强，还能炒出花样来。说一千道一万，这是喜欢喝酒人的通病，他愿意天天喝，可没人愿意天天伺候他，这也是逼出来的。姐呀，咱俩从小一块儿长大，从来没红过脸，现在我挑你个理儿行不？”
艳霞疑惑地看着玉萍。
“咱俩好，这谁都知道，可我结婚到现在，孩子都快两岁了，我又没嫁出去十万八千里，你现在才来看我，不管你和连荣有多大的恩怨，总不能拿我不当回事儿吧？结婚那天你知道我最大的伤心事儿是什么？就是你不在身边。我一边哭一边想，我这是给姐姐当了挡箭牌了，姐姐还不能领情，又夹在你们中间两头不好说话，这事儿连讲理的地方也找不着，你说我屈不屈？现在，你和姐夫来了，话也说开了，我心里的石头总算着了地，你就饶了连荣吧。”
艳霞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笑容，说道：“不怪俊杰说你变了，你变得能说会道了。”她又看一眼连荣继续说道：“你要结婚的时候我是气糊涂了，你想想，我和他势不两立，可你要给嫁他，你让我怎么想？现在细想起来我做的也是不对，没考虑你的感受，你也饶过我一次好不好？咱们和以前一样，还是好姐妹。”
玉萍笑道：“这就对了。这里我最小，我说句话你们都得听，以前的事儿不管谁对谁错都一笔勾销，从现在开始，谁也不准再提了。菜都凉了，我拿去热一热。”
连荣道：“还是我来吧，这活儿我拿手，你陪大姐唠嗑。”
艳霞对玉萍说道：“你把小毛毛送到哪去啦？”
“在他爷那屋睡觉呢，我去看看他尿没尿。”玉萍下地把孩子抱了过来，说：“小毛毛，你大姨夫他们来了，不许哭呦。”
“让我抱抱他。”艳霞起身下地，从玉萍手里接过孩子，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悄悄拿出二十元钱塞在包孩子的被子里，编着顺口溜逗孩子：“小毛毛，别睡觉，看看家里谁来了，因为你牙没长齐，不给你买大黄梨……”
玉萍小声对俊杰说道：“你看她多喜欢孝儿，你们趁早结婚生一个。她家那头我都说好了，就看你怎么办了。”
“我得和舅舅商量一下。明天把你的房子修完了，我和她去一趟龙湾，再和她去一趟县城。”
“得了吧，我家的房子不用你操心，你和我姐明天就去龙湾。我等你们的信儿，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就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