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宫宴下
这宫宴可吃的许多人不是滋味,散宴时,皇上牵着郑良子先一步离开,其余众人也紧跟在后快步离开。
郑家还有事未处理,方才在堂前又听得他表兄那派胡言乱语,气的郑以愿匆匆往外赶。路过一院时,似是看到一熟悉背影,遂驻足去看,一直低头快步跟在他后头的郑祁,没来得及停下,一头撞上郑以愿后背。
郑以愿也顾不得再去细看那背影,转身,推了郑祁一把,“方才宴席上便出丑,现在又又不瞧着路走,难道竟无用到连走路都不会了?”
“我……”郑祁唯唯诺诺,一直埋着个脑袋。
郑以愿看着他这窝囊样子,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什么你?既然你娘硬要让你认祖归宗,你就得给我拿出一点郑家男儿该有的样子出来,别整一幅门户的模样。给谁看呢!你的一举一动可代表着我淮安郑氏啊。”
他父亲前年去世,当夜竟有一女子带着个约莫十六的少年在他家外面鬼鬼祟祟,抓进来逼问之下,这才知道,那女子是他爹在外的姘头,那的竟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是想要自己儿子回归本家。
家里母亲能干凶悍,父亲惧怕她,又整日当个甩手掌柜,不务事。生前没帮衬母亲做过什么,但却在死后给她留了这么一个不光彩的事情,她眼里又容不得沙子,当晚便让那两个人赶紧滚。觉得这样不解气,又冲进父亲灵堂里,咒骂了他一夜。
之后,母亲发觉自己所做过分,又念及那子确是郑家骨血,第二日又差人把那女子的儿子接回来,却不让那女子进郑家大门。虽让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独自在外,看似无情,但郑以愿也听,他母亲好像是在城郊安排了一个宅子给她住着。这样也算是今后有个着落了。
郑祁像只受惊的白兔,怯怯抬眼,绞着衣摆,只希望哥哥别再骂他了,“哥哥……弟弟知道了。”
这声软软糯糯的哥哥,可谓是直戳郑以愿心脏,向来都是他叫别人兄长的,现在突然也有人这样叫了,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这骂人气焰瞬间消了大半,哼了一声,别过脑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的,今后注意点便成。”
“好。”
“那就回家吧。”
带着弟弟正欲转身,就被一道清亮声音叫住。
“郑大人,且留步。”
郑以愿转身,盯着那不疾不徐走来之人。眉一皱,这穿着玉石蓝外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不就是那柳河崔氏家主的二儿子崔长行吗,这子刻意叫住他想来定没啥好事。
“崔公子,可有事?”
“自是有的。”崔长行到他跟前,先客气的行个礼,又唤了那郑祁一声郑二公子。
郑以愿眉头一拧,将那郑祁白兔护在身后,“有事便直,家里还有事需我赶回去处理。”
“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现下四大家族,只剩崔、郑……”
他话还没完呢,郑以愿就以知晓后话,懒得搭理,拖着他弟弟转身就走。崔家两兄弟那点破事,又不是什么秘闻,他怎的会不知这人来意?
“且慢。谁当未来家主,于你郑家而言,差别不大,若郑大人帮了我,我定牢牢记住这个恩惠。”崔长行一脸肃色。
郑以愿嗤笑,抬头睨着他,一幅傲慢不可攀的样子,“恩惠?我想要的,你给的起吗?向来只有弱者才会抱团取暖,强者,向来独立枝头。你们的家事,还是自己慢慢解决吧。告辞。”
崔长行立在原地,目送那两人离开,这个忙,他是迟早要让郑以愿帮的。
离宫的一截路上,有一湖,上有双桥,右边桥上,张君月寸步不离的跟着陆介,左边桥上走着的则是李应逢。
“王爷!总算是找着您了!大事不妙啊!”阿左大叫着急急忙忙追上来,他回到皇城后,可是找了他家王爷好久!
李应毓刚迈上桥,就听到阿左的声音,神色一凛,旋身躲到了旁边。
主仆二人皆未发现异样,李应逢无奈停下,收回目光,阿左阿右两兄弟,早被他派回封地守着,今亲自来,想来是发生了极其不妙之事,“你慢慢。”
阿左这时还是谨慎的,瞄了眼周围,确定没人才:“王爷封地最边上的余庙出事了!先前我们在封地的王府待着,倒是一点风声都没听的。出去游玩时,才知道那地百姓抓了余庙地方官,要杀官。事出有因,余庙山林多,当地百姓靠山吃山,但是就最近一年,进那山里的人,一个都没出来。这人数加起来,少也有千把人了。这地方官就糊弄人,是百姓取这山上太多东西,山神爷爷发怒吃人啦,有拿就得有还,得用祭品去请神息怒,选的还都是妙龄少女,可是,都送进去四十多个,那山还在‘吃人’,百姓觉得被骗了,就怒了,绑了那官员……”
“这么多事,竟半点也没跑到本王耳朵里,锁消息,倒是厉害。”
“这还不止。那些百姓以为王爷您……您跟那官员是一伙的。就派了人冒死上京来告您状。但是人都被我们扣下了。这皇上前不久还夸您治理有方呢,让皇上听了这些鬼神之,必定大怒,不定还怪罪王爷。”阿左抬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方才好险,差点就让那几个人溜了……亏得他们抓住了。
“做的好。去准备一下,即刻回封地。”李应逢粗略算了下,因为陆介之事,他少也有半年没回去镇着那些手脚不安分之人了。
“那几个百姓该如何处理?”
“带着一起送他们回去。”
“好的……哎,王爷!你去哪里啊!”阿左反应快,立马跟上李应逢脚步。
“去带个人,别跟着。”现在,张瑶星只有呆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这李应逢再次出现在这姐妹两面前。张君月则是换了一种目光来看待他,面带讥笑,“莫不是又想来带走张瑶星?”
“是。”
“你难道忘记了,当日你是如何骑马截亲的?若不是你阻拦碍了时辰,我爷爷又怎会来得及以死相逼?你第一次来找张瑶星时,我就该反应过来,不该让她跟你出去的。你猜猜,我还会遂你愿吗?”过往因果历历在目,张君月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有些怅然。
李应逢瞥了眼那满脸惊诧的张瑶星,想来是她还没听过。他微微垂眸,婚嫁之事,本就是女儿家大事,他确实是坏了人家美好念想,事到如今,这张君月为此做什么,他都无话可,“一直没忘,往日之事,是我对不住你。抱歉。”
张君月不怒反笑,“只是抱歉?不求谅解?”
“不敢奢求。”
“所谓爱屋及乌,情坚不移。王爷做不到,但我却做得到,虽气愤,但我却压得下去。这就是为什么,当日穿嫁衣的人是我,不是其他人。”张君月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她拉过张瑶星,“你便带她走吧。不止这次,日后,你若想带着她去哪里都成。”
“多谢。”李应逢紧紧拉着张瑶星手腕,一声不响的离开。
张瑶星抬眸,盯着这个端正挺拔的后背,眼底神色复杂,心里疑惑颇多,却不想多问。两个人匆匆往宫门赶,又巧遇上刚骑上马的郑以愿……
李应逢只觉无语,想快点躲开,但是他那向来眼睛毒辣的表弟,已经瞧到他们了,“表兄。”
这二字,宛如地狱恶语。
李应逢叹口气,又惹上麻烦了,不用多想,他肯定是要逮着方才堂前之事来找麻烦,“以愿,你向来走得快,怎的还没出宫门?”
“路上遇到熟人,谈了会儿话耽搁了……”郑以愿眯眼,翻身下马,绕到表兄身后,好哇!果然跟她在一起的,往日,皆是表兄对他教,他躲都还来不及。可今日宴会后,却今非昔比了!
郑以愿冷呵一身,扫了眼那张瑶星,自宴会上,他便为此事憋着一肚子气,那陆介虽不是个东西,但好歹算是半个酒肉朋友,“跟那人稍作比较,也不过如此。”
这可是老熟人了。张瑶星抱胸一笑,“那人?那个人啊?”
“有你插话的地方吗?你有必要知道?懂得人,自是懂聊。不过一脾性相像的替身罢了,竟还如此猖狂。”居然还敢还嘴!郑以愿心里又多厌了她几分。他眼睛一移,又落到李应逢身上,又是一个冷笑,“表兄!往日我敬你情深义重……还得加上个勇气可嘉,可是,这才过多久啊?呵,最怕看似深情,实则寡情之人。”
李应逢抬手扶额,不知如何作答。
张瑶星挑眉,这郑以愿在他表兄面前,何时胆子这么大了?正欲话灭灭他威风,但是李应逢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搭理,若这两人又杠上,光是想想就觉头疼,“以愿,你的想法,我已经明了。此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表兄还有急事,改日再会吧。”
此刻,不管李应逢什么,传到郑以愿耳朵里,都是掩饰!信了才怪呢!
遂气气磕磕翻身上马,驱马离开,懒得理会这二人。
一直跟在后面的郑祁,壮着胆子,第一次主动找了哥哥讲话,“哥哥一刻未停言语,从宫里到宫外……好生厉害。”向来不善言语,他打从心底里佩服他哥哥,那双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全是仰慕。
这话,怎么琢磨怎么不是滋味,郑以愿勒马转眸,“你在指责我话多?”
“不,不是的……哥哥,我,我是打心底里在,在夸你……”郑祁慌慌张张解释。
郑以愿撇嘴,驱马继续行走,这郑祁哥哥哥哥叫的乖巧,总不能伸手打人笑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