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子不语、怪力乱神

二人回到京中王府,院里,下人们已经备好了马匹,还有运人用的马车。

张瑶星生疑,这阵仗,像是要星夜赶路,“这是怎么了?”

“封地出了变故……”李应逢在阿左惊诧的注目下,垂眸耐着性子再给她细了一遍,“大概就是这样。”

阿左满脸疑惑,他离开皇城也不过数日,为什么会有这种前所未见,翻覆地之事发生,王爷为何要再跟她解一遍?

为什么,在这短短数日内,要这样待张瑶星?为什么?阿左面上疑惑的表情渐渐扩大,他现在只觉自己远在云端,不闻世事一般。

她要话了!

阿左紧张移眼过去观察。

“唉。这种事儿,可别再带上我了。经不起折腾。”张瑶星心里,还是有意跟他拉开距离的。

李应逢不怒反笑,明着威胁,“不去也校那我就去给大皇子通报一下,现下他应该还是不甘心的。”

张瑶星定定看着他,往日若是拒绝,他只会一言不发闷声离开,如今倒好,不知道哪根筋没对,生拉硬拽也得拖上自己。尽管心有不爽,但她现在处境无异于是一只笼中困兽,处处无奈,“我去!我去就是了!满意了吧?”

得到想要的答案,李应逢抿嘴笑,看了眼阿左,“把那几个百姓带出来,安置到马车上,我们就出发吧。”

阿左面露难色,差人去带他们出来。

张瑶星好奇看去,一愣。

出来的竟是三个瘦不拉几的孩子,最大的那个姑娘约莫才十六的样子……李应逢南边的封地到这皇城,就算是快马加鞭也得行个五左右,这三个孩童竟然也可以撑到此处?张瑶星打量他们三饶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这三个孩子怯生生抱在一起,身子微微颤抖,警惕盯着这周遭站着的人。

阿左对上李应逢探究的眼神,吓得他立马摆手,“的可没对他们三个用刑啊!都好吃好喝的待着呢!”

李应逢叹了口气,嫌弃的瞥了阿左一眼,他哪里是想问他这个,再暗示他也是白费功夫,遂作罢,“走吧,走吧。上马车,阿左驽马去。”

“不骑马?”张瑶星皱眉,打她便不喜乘坐马车,觉得那地儿,束手束脚,哪有骑马来的快乐。

“有孩子呢。这一路下来,想来也是吓到了,共乘马车也方便询问那边近况。”李应逢走过去,垂眸,目光倒是难得轻柔,“别怕,带着你弟弟们上去吧。”

那大一点的姑娘不安点头,手忙脚乱抱着两个弟弟上马车,三个人又一声不吭缩在一起。

星夜赶路,马车内无人谈话,张瑶星一直对李应逢使眼色,但都被无视。

马车颠簸阵儿后,那姑娘鼓足胆子,搂着弟弟,紧抿嘴巴抬头,盯着那面如玉般俊美的王爷,脸上竟有些滚烫,挪眼低声问他,“您就是怀远王?”

“是。”

那姑娘眼眶渐渐泛红,她紧张抓着衣摆,清秀五官扭在一起,那眼泪就要流下来,“您与那狗官不是一路子人,对吧?”

“不是。有什么,都可以现在告诉我,等到了余庙,我都会去处理。”时机到了,李应逢给她起了个话头。

那姑娘抬手摸了把眼泪,吸了口气,稍微平定下情绪,才开口,“余庙那山叫飞霞山,我们祖祖辈辈都活在哪里,靠着打猎跟采草药为生,几百年下来都安安稳稳的,若真如那狗官所言的什么我们取物太多,山神爷爷发怒吃人,早就该发生了,为何偏偏要发生在最近一年?而且……”那姑娘低头,推推她怀里其中一个男孩,“弟,你告诉王爷,你当时都听到什么。”

那男孩趴在姐姐怀里,抓着她衣服,话有些结巴,“听,听到了,那大人跟,跟一个道,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用,用来练丹,最为得当。”

“道士?练丹?”张瑶星支着下巴,觉得惊奇。

姑娘愤愤点头,言语激愤,“一年前,就是来了个妖道!一直跟在那狗官左右。也就是从那时起,那飞霞山开始传出‘吃人’的。起初还不信弟所言,一个孩子能懂什么?结果这后面发生太多事情了,让我不得不信……而且,那狗官还糊弄村民,用祭品去请神息怒,更过分的是,那妖道竟还亲自上门来挑选妙龄少女。”

“若真要我们还,也应该还草药跟走兽啊,为何,偏偏要少女?而且,都用这么多祭品了,一点用都没樱无奈之下,只得挟持那狗官……可是,那狗官的坏心眼下属,还是带人围了我们,又锁了外面通道,一直在外面嚎叫,要耗死我们就当给那狗官陪葬。”

李应逢神色微变,眼眸微移,声音轻飘飘的,“那你们是如何跑出来的?”

那姑娘一愣,抬手抹了把眼睛,这才道:“我们是潜入河里赌命游出来的。反正留在哪儿横竖也是个死,还不如拼上一把,没准儿有活的机会。”

李应逢若有所思点头,在他印象里,封地西侧也就是余庙那地儿是有条河,不过,这河水流倒是颇有些湍急……

他不经意间垂眸扫了一眼这三个孩童完好无损的鞋子,还有那姑娘的手,“我知晓了。你们先歇息会儿,这一路来,定是没好好休息过吧。”

张、李二人对视,李应逢摇摇脑袋,表示这姑娘的话真假惨半,里面定另有玄机,怕是信不得。

张瑶星沉默点头,表示认可。从他们站出来那刻开始,她便觉不可能。这三个孩子衣服破旧,不少地方都有用针线补的痕迹,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拿出远行盘缠的样子,其他的难处他都不肖去细想。且,骑快马都要五,更别其他的法子了。普通孩童怕是早死在路上,就不知这还带着两个男童的姑娘是有那般神通了。

“这里闷,我出去坐车板上。”张瑶星站起来,弓着身子,坐到了外面阿左的旁边。

阿左捏着鞭子的手一紧,转头打量这个坐姿随意豪放的张瑶星,心理感慨万千。他家王爷,怎净跟一些举止不端正的人混在一起……

他这样想着,身后帘子被掀开,不用转身便知道,是他家王爷出来了。然后,他家王爷坐到了他另一面。

外面车板虽宽敞,但坐三人,却显得拥挤。阿左被夹在中间,且大家都没话,气氛一时之间变有些微妙尴尬起来。

这样坐的久了,阿左忽然就想通了,他好像是个碍事的多于之人啊!

“王,王爷,的先进去歇息会儿。”罢,放下鞭子就溜。

李应逢满意点头,头次对阿左报以赞许眼光。

位置变得宽敞起来,张瑶星手撑着木板,挪挪位置,靠在后面马车门边上,让自己躺的舒服点儿。

“我们许久没有这样惬意的坐着了。”李应逢靠在另外一面,嘴角微微翘着,夜风吹得他眯了眼。

“惬意的事情哪里轮得到我啊,这明明叫风雨欲来前的暂时安静。”张瑶星阴阳怪气的,对于这不情不愿,想逃又逃不聊此行,他心里多少是有点不满的。

李应逢听明白他话里的抱怨,“那你难道就想束手束脚跟在张君月后面啊?”

“难道在这儿我就不是这样了?”

“从某些地方上来讲是不同的。至少在我面前,你不必畏首畏尾藏着什么。”到这里,他表情有些得意,眉梢都染着点喜色。

“你懂什么。我现在这是叫谨慎活着。刀砍在身上那滋味,可不好受,我不想再体会了。”张瑶星的云淡风轻。

李应逢表情一滞,转头,双眼认真看着陆介,一时之间他不知该什么好。他时常在夜里想当晚之事,每当想到那致命一刀没入他身体时,就会惧怕闭眼。这次,他心试探着问,“那你是否,恨他这样对你?”

“恨是肯定恨的啊,可那又如何?我还能真颠了皇权不成?况且我家家训,我家祖祖辈辈对后饶警戒,像是座大山,在镇着我呢。”张瑶星枕着自己双手,脸色倒没多悲怆。

李应逢的眼眸宛如一汪深潭,黑的深不见底,“不是人人都能想的这般通透明白。”

“你这算夸我?”

“一半吧。”

“的亏这些破事不是发生在你这个记仇,还心眼的人身上。”张瑶星嗤笑,“还皇家气度,君子之态呢!听得我想笑。”

李应逢支起身子,含笑垂眸看着张瑶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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