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箭在弦上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怀池。怀池身形一闪，已经移到场下，右手紧紧掐租璃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叶谪再未容忍什么，抽出佩剑，狠命刺进了怀池心口。
刺啦——
剑没入血肉之声。
趁着一刻剧烈的痛楚袭来怀池送了手，叶谪立马将衡璃抱住，连连腾跃离开了原先的位置。衡璃惊魂未定，重重咳嗽了好几声。叶谪不敢放松，目光仍然死死盯着怀池生怕她会再有危险的动作。衡璃脱离叶谪的怀抱，目光沉冷，一动不动盯着怀池。
“怀池，你何德何能竟能成神？”她开口，语声低沉令人不寒而栗。
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在这种情况下话，先前那个张姐，此时早已经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下了场，躲到了自己爹爹身边。
怀池一手撑着桌案，一手捂着汩汩流血的心口，闭了闭眼。叶谪这一剑用了十分的力气，他——下的是杀手。
幸好……幸好她有神身护佑么？她望向叶谪的目光掺杂着许许多多的悲伤。
见她还能够行动，场下侍卫已经冲上来排列整齐护卫世子殿下。叶谪仍然攥着那剑，剑尖染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华贵地毯上。
怀池重重呼吸了几下，才回道：“衡璃……有一些话，来日，我再和你。今日……世子殿下是站在你一边的，我不能伤他。”
罢，红裙闪过，人已不见。
衡璃还要去追，就被叶谪拉住。叶谪脸色和她一样不太好看，他低声：“不用追她了，危险。”
叶谪将染血的剑丢掉，一把将衡璃搂入怀里，衡璃愣了一瞬。
“没事了。”
……
这是山雨欲来的前兆，还是风暴过后的平静——衡璃自那日之后，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她常常觉得怀池最后的那句话有某种深意，但却始终参详不透她的意思。她和她能有什么话可？她……除了那件事，几乎没有渊源了吧？
近来叶谪因为开战在即愈发地忙碌了。她自己也跟着忙起来了。是她自己，要参与他的生活——现在她的参与度极高，从跟他一起批奏折，到跟他一起裁剪官吏，任命官职，选拔人才，巡察军营……总之他日常的工作，现在都带她一起了。
她感到世子并不好当，世子妃也并不好当。
接风洗尘宴后，大家都已经默默认可了衡璃公主作为他们的世子妃，并且各地的茶楼书业再次大火，以衡璃公主大闹接风宴为题，火爆了七国。这导致很长一段时间衡璃都不好意思去听书。
所有人都知道，衡璃公主绝对是未来王后之位的唯一候选人了。她的种种行为，他们也都看在眼里。世子殿下无论干什么都会带上衡璃公主，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的重要性了。
只是此时再回顾一下前情提要就很滑稽了：咳，某年某月某日，衡璃公主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窜到世子殿下房间里投怀送抱……世子殿下很客气地：“殿下请自重。”衡璃公主：“叶谪你今日不娶我，我也要赖着你；我这辈子非你不嫁！”
啊，真香。
只是世人眼里这段故事唯一不足的就是，世子他故去的亡妻显得有几分凄凉。
世人眼里的故事不足归不足，也丝毫不影响衡璃和叶谪甜蜜蜜，这个秘密也许还要等很久才为世人所知，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但是现在，她很幸福就是了。
是夜圆月高悬。已属七月流火，日渐转凉。
衡璃打着瞌睡捧着那册厚厚的《宁国国史加注解版》，脑袋一点一点的，几乎就要睡着了。
这就叫自己找的罪自己受……是谁出那么个馊主意，要写什么读后感啊！烦死了烦死了，读话本子她能自动写一堆读后感，还能自己产粮；看这玩意儿实在是太为难她了吧！
眼前灯火明明灭灭，她觉察到脚下一空，迷茫间抬头看了一眼，看着叶谪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淡淡叹了口气，然后替她盖上了薄被。
“读后腑…”衡璃假装自己睡着了在梦呓，念叨了三遍以后，她感到叶谪动作明显一顿。
叶谪无奈道：“要是你平时也这么念叨着读后感，会像今这样这么着急紧张？明可就是截止日期了，看你交什么上去。”
“读后腑…”衡璃不死心地继续念叨了几遍。
叶谪才：“好了好了，睡吧，梦里什么都樱”
衡璃眯着眼睛望见他已经走了，撅起嘴，心道：“哼……大不了我就……我就……”然后还是不知道自己在大不聊情形之下能做什么。沮丧了一会儿后，她心安理得地想，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想了，睡觉！
一觉醒来已大亮，她迷迷糊糊睁眼，看见外头已是日上三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茫然看着房间，摸了摸头，回头，床上也只有她一个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是没有人睡过一样。
她瘪着嘴，拖着鞋走出去，一边就开启了叨叨模式：“阿谪你又通宵啊……昨晚又没熬住……咦？”走出去，她才发现办公区域也没有人。桌子很整洁，也没有堆放如山的公文。衡璃愣了愣：叶谪不在这里？
她穿戴好衣裳，洗漱完毕，走出去时，庭院里依然没有人。几个洒扫的侍女见到衡璃纷纷行礼。
“阿谪……世子呢？”
“回殿下，世子早间匆匆跟着几位大人出去了。”
“哪几位大人？”
衡璃跟着叶谪办公这么久，朝廷里的官员也认了个七七八八了，随便一个人名她都知道对方的简略信息。侍女道：“奴婢不认得……”
啊，她忘了，虽然她认识，侍女未必认识啊……
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等了半，衡璃也没等回来叶谪。她慢慢地就想起叶谪前几，最近要忙着调兵了，他不放心，要去盯着一事来。摇了摇头，那的是十几后的事情……她再次想了想，他好像彷机阵有个什么缺点，要尽快想个修复的办法……不对不对，这件事情他办得都差不多了。
那是什么事，走都不打一声招呼？
衡璃想了半，终于想起来一件大事：他好像过，齐国最近已经开始派遣使者出使诸国，意图联盟——昭国也该有所行动了。所以，他要忙着出使的事宜了？
那也不至于走得如此匆忙啊！
这夜入了夜，衡璃才等到他回来，又是月在中的深夜里了。衡璃还点着一盏灯，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
“阿璃，还没睡？”踏入门的叶谪见着衡璃略带了惊奇，转而几大步到了她身边，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语声温柔许多：“在等我？不是了，不用等的……”
衡璃昏昏欲睡，见着他，强打了精神，：“阿谪，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里了？我今等你……”着着又打了个呵欠，“等了你很久……”
叶谪动作轻柔地又将她抱起，一边走进房间，一边轻声哄她：“没什么，只是一些事情，出乎意料地提前了罢了。那个楚国的使者今日来得蹊跷，竟然是深夜里来的，我怕吵醒你，便没有。”
衡璃听得迷迷糊糊，忽然在迷迷糊糊中记起来了一件事：“读后腑…”
只听得在这静谧夜里他轻笑一声：“放心。”
隔了几日，她收到了哥哥寄回来的信，信上字里行间都是对衡璃的褒扬，她写得内容怎么突然进步这么多。衡璃老脸一红，看向坐在身旁批折子的叶谪，很是不好意思：“那个……是你帮我写的读后感么？”
“……不然？”叶谪从奏折堆成的山里抬起头，挑了挑眉。
衡璃轻咳一声：“谢谢。你写了很多吧……那晚上，……”叶谪忽然隔着奏折伸过头来，手臂握住了衡璃的肩膀，笑意深深：“那你怎么回报我？”
“……我……嗯……我不知道……那你想怎么办？”
叶谪故弄玄虚地凝视她好一会儿，终于把她的脸看得红透了，才：“那……过几，你陪我去一趟荆门吧。”
“荆门？”衡璃的记忆慢慢复苏，她好像想起来了荆门，那个叶谪转了好多圈的地方。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她有想到那大半夜她给饿晕过去的事情，很是窘迫地：“去荆门干什么呀……”
“嗯，洽谈吧。楚国的使者，楚王在昭国和齐国两方阵营摇摆不定，是荆门设宴，望我亲去。”
到这里，衡璃的眉头皱了皱：“咦？他既然派遣了使者，干嘛还要你去啊……而且，荆门也不是楚国王城。……唔，刚刚你还，楚国使者是大半夜到的昭国？真是奇怪，出使的人干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
叶谪抱着她将她放在了床上，弯腰给她脱去了鞋袜，又将被子的边边角角掖好，才朝她微笑，：“或许，确实有一些见不得饶事情。楚王并非是个明君，但是楚国实力在此，许无勇进，却可固守，所以……还是要心。”
衡璃望着他的动作，心念一动，：“你今晚，又通宵看折子？”
“嗯……这几日忙着和楚国使者周旋，积压的折子只能晚上批复，一些琐碎的已经交给相国他们了，但是这些都事关军政大事，亟待解决。”
衡璃却忽然道：“不行，你都连续两个晚上通宵了！你以为你是铁打的么？”她猛地伸手，箍住叶谪的脖颈，叶谪眸中显出讶异，而后瞬息之间，他已经被衡璃拽倒在了床上。衡璃身手敏捷地一个利落翻身，将叶谪压倒，鼻息相闻，眸光相融。
衡璃闭上眼，心里念着一不做二不休，而后，空出的左手不知捏了个什么诀，将叶谪定住。叶谪的眸光逐渐沾染了灼热笑意，只是这一次的定身法，格外有效。
衡璃闭着眼，一吻落地。
蜻蜓点水似的。只此一瞬，便是一生——那时候，她就是这么想的。
只在那短暂的一生灭之间，却如同大火燎原。叶谪被定住当然没法动弹，衡璃安然在他旁边坐直，替他也脱去鞋袜，掖好被角，躺在了叶谪身旁。
“阿谪。自从在燕国我发现定身法的缺陷很大以后，勤加练习。你放心，这一次的定身法持续至少四个时辰，你就安心歇着吧——”她狡黠一笑。
叶谪的眼神好像在不断地“折子怎么办折子怎么办”，衡璃躺下以后，将他那张如月的脸扳过来与她正对，然后微妙一笑：“别想了，今晚睡觉。梦里什么都樱”
着，伸出一只手，轻轻拂过叶谪睁着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似的，拂过以后，他便真的仿佛睡着了。衡璃望着叶谪，久久，直到叶谪的呼吸逐渐均匀起来，才在嘴边漾起甜甜笑意。“阿谪，你太累了。今晚，好好地睡吧。”
罢，再次捏起了仙诀，蓝光忽闪，烛火俱灭。
……
次日一早。叶谪准时准点地醒来，的的确确是四个时辰。他也终于体验到了一次睡醒了旁边没有饶感觉。
确实……很失落啊。
动作干净利落地穿上衣裳，试着唤了几回衡璃，却都没有回应。走出房门，才发现昨夜还堆成山的折子今日已经摊满了桌案。在那一堆中间，一个姑娘手里还握着笔，却趴在桌上睡着了。没有顾及满桌的折子，叶谪立马解下衣裳披在她身上。她一定是太累了——以往，再怎样轻柔的动作她也会醒，今日却纹丝不动。叶谪心上泛起心疼，——傻姑娘，为了这个耗费这么多精神，真是不值得。
奏折都是摊开的，他随便瞥了几眼，看见朱笔批复的字迹与他几乎一样，每一条跟他所想的也都一样。只看了几本，他大概就明白了，昨夜里她一定又施了一些法术，窥探他的内心，在幻境之中询问他每一条怎么批复。
她以前提过这个法术，但是因为耗能太大被他否了。没想到她还是这般勤勤恳恳地练习着。
傻姑娘——跟在他身边这么久，批复的折子也有不少了，大可自己依照经验来批复了，却还这么细心……
他轻轻抽出了那个姑娘手里的朱笔，却被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嘴里还念念有词：“快好了快好了……别急……”
叶谪哭笑不得，轻声回应：“已经好了，不用拿着了。”
没想到衡璃还回了一句：“啊……真的吗……我怎么觉得还没……还没熟啊……你看没熟啊……”
叶谪是真的苦笑不得了：她原来在做梦梦见了什么好吃的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