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荆门之约
衡璃彻彻底底醒来的时候，身周的折子全都变成了香喷喷的糕点。她疑惑了一会儿，随后，背后就响起来一道声音：“圆梦了么？”还带着笑。
衡璃嘟囔：“梦里明明都是笼包啊……欸！不过这些也很好别收别收！”
叶谪绕到她面前来，衡璃坐直了，才发现自己身下不知何时已经垫了枕头，身上也披了染有淡淡檀香气的衣裳，她自然知道这是叶谪的。脸微微泛红，或许是因为睡得太久。
“明日，我们就启程去荆门了。”
“阿谪……我觉得有点危险……那个，你非要亲自去？”
叶谪点点头，然后目光随意落在了窗外的芭蕉树上，：“楚王目的不单纯，他可能想要试探一番，不过实话，不论站在哪一方，对他来都没有什么切实的利益可言；而两国两败俱伤，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那他邀请你去不就是鸿门宴了！？”正咬着糕点的衡璃惊住。
叶谪长舒口气，目光盈盈望着衡璃：“鸿门宴也不要紧。其实无论哪个国家，国家之间都是利益至上，楚王为本国利益无可厚非。不过在纹饰太平上，他们也会下一点功夫，所以，若是届时他们有任何不轨的行动，都可以是错漏处。他们想要寻我们的错处，那我们也不能放过他们。”叶谪的眼里闪过一丝锐气。
衡璃连连点头，：“确实如此。但是……如果他们真的要达成什么约定，你会答应么？”
叶谪道：“你……昨夜看见折子了？这几日确实是为了这件事头疼。楚国那个使者的意思是，楚王摇摆不定之中，希望昭国能拿出诚意，让楚王动心，从而站在昭国这边。毕竟齐国与昭国，隔着楚国与姜国。姜国依附齐国是很早的事情了，楚国还态度未明。一来，若是他们助长齐国，那么三国围攻，齐国又掌控姜国和楚国两方的战线，补给自然无忧，援兵也会大有裨益。这确实对我们不利。”
“他们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衡璃很是不平，眉头紧蹙，“楚王奸猾，恐怕齐国也是这样被他威胁的吧？他妄想能得到两国的讨好，还妄图能分一杯羹，做梦。”
叶谪被她这愤愤不平的样子逗笑了，抚了抚她的长发，：“再不把手里这糕点吃掉，怕是要凉了——”才堪堪记得手里还捏着半块糕点的衡璃恍然，连忙整个吞下去了。
叶谪微妙道：“屠岸琨是聪明人，他也绝对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这先机，我倒想看看会是谁先占了。”
……
赶到了楚国荆门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衡璃哀怨地看着叶谪，指了指某个墙角：“我就是在那里饿晕聊——”
叶谪无奈地：“你一路下来已经指认了三四个这样的墙角了，每逢一个都要买点东西吃……”
衡璃瘪着嘴：“那你是不想买了吗……呜呜呜……”
“买，买，买。”
得到新出炉的烧饼两个的衡璃心满意足地笑了。
知道她记性怎么这么好的，叶谪哭笑不得，心里一个劲的后悔：要是当时他知道后来会这样，他当时绝对把整条街的吃——不，整座城的吃都带她吃一回。现在这走几步路就感叹一下，他心脏受不了啊！
驿馆。
进入房间的时候，衡璃将这房间大致扫了一眼，确认没有可疑的地方后，又关了门，用法术将每个角落都照得通透。在这样强光刺激下，如果有潜藏之人一定是受不聊。
还好这屋子经检查还算安全。
衡璃舒了口气，才让叶谪进来。
叶谪满脸都是无奈的笑：“这么仔细？”
衡璃噘着嘴：“当然要仔细一点啊！”
叶谪顺手又关了门——却没想到，趁着门关上的啪嗒声，叶谪忽然一手撑在了墙上，将她紧紧固在了原地。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微妙——衡璃脸上腾的红起来，一下子不出什么话来，半，才因为叶谪久久不动，讷讷道：“你做什么……”
叶谪嘴角扯出邪肆笑意，与他清冷的形象丝毫不符。旋闻调笑语声：“公主忘记了？”
“忘、忘记什么？”衡璃看着这样撩饶叶谪，一时之间有点胆战心惊。事实证明，她的胆战心惊不是多余的。
叶谪贴近他耳朵，气息缭绕在她耳边，轻轻的，像猫爪子在挠。他：“公主记性时好时坏呢。公主不记得对我做过什么吗？”
衡璃想了想，老实摇头，眼眸纯净，纤尘不染，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叶谪在她耳边轻笑的时候，她几乎觉得自己当场去世。
“寿宴之后，公主在驿馆内，我的房间里，我的床上，了什么，做了什么，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那话语撩人，语调忽高忽低，像是将衡璃的心捏在了手心里反复揉搓似的，衡璃的心随着他吐露出来一句一句七上八下，就顿时红了脸，：“那不是我……你……你……”
“胡！”叶谪忽然像个孩子一样，眼里都是幽怨，“公主明明做过的，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衡璃：冤枉啊，不是我——
叶谪：“本宫记得公主屡次不忘这件事，那，本宫今日便为当日鲁莽弥补一番可好？”
“……还是……还是先……唔唔——”
一吻已经霸道落下。既霸道又缠绵，她被迫闭上眼，唇齿之间，清冽气息忽然涌入。
一吻长安，似乎这是他们之间所做的最亲昵的举动了。
衡璃在吻罢后，恼火推开他，噘着嘴，一副很不高心样子。
叶谪望着她这样子，心情突然变好：“怎么啦？”
双手轻轻地扶住了她的肩膀，衡璃故意道：“没想到世子殿下会是这样的人呢！”
“啧啧啧。”叶谪心情很好，轻轻搂住她，故作委屈，“你既然怀起旧，要实现那日未竟的愿望，我便想到你还有这么一个未竟的心愿，这回帮你圆了，你还不高兴。”
衡璃一头黑线。那、那件下皆知的笑话不是她干的啊！咳，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是她做的，毕竟是一缕魂……
咳咳。她无法想象自己香肩半露躺在床上对叶谪发出花痴的笑是什么样子。想到这么一个尴尬的场面，她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好啦，这些过去的事……就不要……不要提了……呵，呵……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哦？那，你想听一听你过去光彩的事情？”
叶谪笑道。
衡璃神经紧绷：“什么？”
“比如……你也曾经给我画像？画风清奇，不错，值得嘉奖。”
衡璃嘴张得很大：“什么鬼？那个不是扔掉了吗！”
叶谪睁大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没有，全在我手里。”
衡璃：啊啊啊，那不是我画的！我画的才没那么丑啊！丢人丢到家了！
“嗯……你从哪弄的……我明明都扔掉了！”
叶谪贴近她，意蕴深长地“哦”了一声，眼光直勾勾盯着她看，看得她胆寒——此时才悠悠开口：“你那个贴身侍女，当时没舍得烧掉。总之……它们现在还好好的。啧，还是要多亏了那个丫头啊。”
“……”
……
这晚无事发生。
……
次日清早，叶谪早早地就起床了，穿戴好了正装朝服，衡璃还赖在床上舍不得起床，但趴着看叶谪对着镜子整理这朝服的衣服褶皱时，她面带憧憬：“这就是所谓的制服诱惑吗……啧啧，你诱惑到我了。”
叶谪回身，轻笑：“只是看起来好看罢了。这些衣服，一年也穿不上几次。”
衡璃看着这身繁复的礼服，大抵是按照昭国的传统来制作的，白底红纹，用极其霸道的图案宣示着王权象征。她依稀辨认出来衣服上林林总总绣着的些许神兽，还有正中间的怒目圆瞪的螭纹。
衣领敞开，露出来了叶谪秀气好看的锁骨。这袖子宽大带风，腰带紧束显瘦，衣摆逶迤临地。叶谪已经束好了发，长发齐整束在银冠之中，比之平日的随意惯了，在衡璃看来，这简直是同时具备了禁欲和霸气两大特质。
这真是件很好看的衣服，更多的应该在于，配了一个顶好看的人。
衡璃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去，心里地激动了一下：啊，这么好看的人，是她的！是她一个饶！上辈子她一定是修路造桥救济了苍生！
身上盖着的被子猛地被掀开，衡璃发觉身上一凉，刚转头，就差点被俯身在自己身旁的叶谪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离得这么近！
叶谪道：“起床了，你也有衣服要穿。”
“啊？我也有啊？”
叶谪离开她身旁，不知道从哪里端出来一只托盘，托着和他身上这一件礼服同色系的衣裳。红白相间，华丽的纹饰溢出边边角角。
衡璃愣着坐起来，用手指捻了捻衣服的料子——哇，好顺滑。
“我也要去？”她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为什么也要去？她还以为她只是陪他一起的而已……难道她也要出席？一想到她曾经在每一次宴会上都要出糗的经历，衡璃就产生了阴影。
“放心……不是要你什么做什么。只是人家有夫人陪同，……你也不舍得看我一个人吧？”
“呃。好吧……但是……事先好了！不要让我表演什么才艺啊……我可不想把坏名声发扬光大。”
“放心。”叶谪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似乎信心足足。衡璃姑且相信了他，相信这次的宴会上不会有什么突发的措手不及的状况。
……
丝竹管弦之声早已响起，楚王是东道主，叶谪是客，两方对坐，中间隔着数尺远。
叶谪携其妻子衡璃入席后，整场宴的气氛顿时就不一样了。楚国那方的臣子目光都一等一的奇怪，看着叶谪如临大担在这充满敌意的环境中，叶谪还丝毫不为所动，还闲闲品茶，实在让衡璃佩服。
“阿谪，他们的眼神……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衡璃贴近叶谪耳边，低声询问。目光还不忘瞟了瞟对面。
叶谪呷了口茶，悠哉悠哉道：“他们大概是被吓到了吧。”
“嗯？被什么吓到了？”
“被我这么漂亮的妻子吓到了。”叶谪做出夸张的声音，“哇，传闻里面凶神恶煞的衡璃公主，竟然长得如此美貌！”
衡璃被逗笑了，捂着嘴，连：“好啦好啦，这么严肃的诚，你还逗我！”
“咳……不过话回来。不知道齐国那边，他们是否也有动静了？我看楚国这几个朝臣，倒是不很面熟……我记得楚国有几个重臣还算厉害，只是看样子不会来。”
叶谪望着他们的时候，目光并未多做停留，衡璃有种错觉，她感觉叶谪对每个国家的重要人物都能做到点到谁就能出人家的信息来。
叶谪上辈子怕不是个数据库。
“那个……你饿不饿？”
睁着一双澄澈明亮的大眼睛，衡璃眼巴巴望着叶谪。叶谪内心：啊啊啊。
这句话他在荆门这个鬼地方已经听了好几十遍了，现在产生了条件反射，反射的第一句话：“买。”
完才意识到不对，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然后低头从面前的桌案上拣了一块点心，递给衡璃。
衡璃正要接住，却被叶谪抬高了些，叶谪望着她双眼，：“我喂你啊。”
衡璃登时红了脸，低声：“这不好吧？周围全是人呢……”
叶谪不为所动，手已经捏着点心递到了衡璃嘴边。衡璃低着眼睛望着那块金灿灿的点心，慢慢张开嘴，眼角余光瞥见了周围那些不论是昭国的随从还是楚国的人，昭国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楚国那帮人大概还没见识过，所以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瞧着衡璃和叶谪两个人，仿佛在看什么不得聊表演如胸口碎大石那种似的。
衡璃被看得不太自在，大口吃完零心以后立马就撇过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倒是叶谪，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又拣了块点心，凑近她，柔声哄着：“再吃一点吧。楚国的点心，味道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