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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浸猪笼

岑寻并不知道这些,明明已经嫁过两个男人,加上死去的梅景炎,她经历过的感情也有三段,只不过面对着钟元济的告白,还是忍不住脸红。

她少有的羞红了脸,看在钟元济眼里,却比平常那个总是端着的二奶奶灵动可爱了不少。

钟元济胆子大了起来,心里也更加坚定,他拉着岑寻的手,“寻,我给你这些,并不是想要给你压力,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觉得对不起我,在这里感到拘束,我娶你,不是因为我和静江是朋友,而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想要照顾你,所以我不希望看到你在这里过得拘束,我想让你过得开心,过得自在。”

他也没有强迫岑寻,揉了揉她的脑袋,就点着灯走了出去,出去之前还贴心地帮忙带上门,“你好好休息,晚安。”

岑寻的心更加烦躁,郁瑜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她的思绪像是一团乱麻,斑驳着扭曲在一起,一点喘息的余地都不留给她。

夜里辗转反侧,岑寻第二次对于自己的愿望开始产生了怀疑。

那是郁瑜第一次见到岑寻和恶灵对话,寂静无人之时,钟元济已经在书房里歇下,岑寻点着一盏孤灯,披着外套,轻手轻脚地走到院中一口深井旁边。

郁瑜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的,岑寻这住处还真的跟井绕不开了一样。

那一抹红色的雾气升腾而起,无声无息幻化出一个人影。

人影依旧事朦胧模糊的,身姿颀长,立在岑寻面前。

“你后悔了?”

岑寻摇摇头,又点零头,“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有时候我在想,我怨恨岑福义黄守尧为一己私利葬送别饶一生,我现在所做的着一切,难道不也是为了自己的怨恨为非作歹呢?景炎曾经跟我,不管身处怎样的境地,都要保持自己的本心,可是现在的我,连我自己,都觉得好陌生,有的时候我看这镜子里面的自己,这是一个两只手都沾满了血腥的女人,我觉得,好可怕,好可怕。”

她两只手抱着脑袋,眼中涌现出痛苦神色。

那团红色的雾气缭绕着她,声音有些粗噶,“你为什么要自责,如果不是那些人,你也就不会变成今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他们,你可能现在已经和梅景炎远走高飞,想一想梅景炎,想一想他莫名枉死的父亲,你难道还觉得愧疚?”

“不,我不是......”

“还有,你可能忘记了,梅景炎因为巫蛊枉死,现在灵魂都还被束缚在冰冷的井水之中,如果那些害死他的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他生生世世都只能被禁锢在阴冷不见日的地底,永世不得超生,你愿意看到他这样?不要忘记了,他们父子俩,是因为谁,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现在一句你后悔了,因为你那点可怜的同情心,饶恕这些人,梅景炎就永远只能徘徊在那里,那些人即便是死了,也可以转世投胎,而梅景炎,就连再世为饶机会,都没了。”

“够了。”

岑寻有些难受,忍不兹道。

恶灵却并不想停下来,“等到轮回之后,再也没有人记得梅景炎,也没有人会帮他,会救他,岑寻,你不会愧疚?”

岑寻双手捂住脸,带着点哽咽,“够了,别了。”

恶灵冷冷笑了声,“你好好想想吧,娄清秋和岑福义不死,梅景炎就永远无法超生,这辈子都只能待在阴冷的地底。娄静江不过是一念之差,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难道你想放过真正的幕后黑手,任由他们逍遥法外?”

话尽于此,恶灵见岑寻垂着头也不话倒也不勉强她,红起慢慢消散,离开了这里。

寂静夜色之中,庭院深沉,一弯明月高高挂起,和从前的每个夜晚一样,孤寂,冷清。

娄清秋死在一个秋。

自从被禁足以后,娄清秋的精神状态就越来越差,跟在他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但没有一个是这行愿意留在她身边的。

人都有私心,现在钟家的人谁不知道二奶奶才是老爷的心尖宠,就连少爷都被交给了二奶奶,而这个大奶奶,除了空占着一个整齐的名头,平日里作风作态一点都不像是大户人家的正室。

白的时候就对着镜子发呆,到了晚上,就传奇一身白衣,跑到房顶上去唱歌。好几个丫头下人,听见那有缘的歌声,见着屋顶站了一个白衣飘飘的影子,差点没背吓昏死过去。

没有人知道娄清秋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除了岑寻。

娄清秋日日夜夜反复梦见自己死去的梅景炎,他浑身都湿漉漉的,衣袍还往下滴着水。他深处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周遭只有滴水的声音和从上方熹微投下的光芒。

他的声音阴冷而嘶哑,一点也不像生前那个温润公子,他的眼睛里也只有法牛涌动的憎恶和不甘,像是从阴曹地府爬上来的厉鬼,让娄清秋不敢靠近。

梦境里,娄清秋不知身处何处,他想要离开周身却像是被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拖住,禁锢着她,动弹不得。

梅景炎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娄清秋,你为什么要害我们?为什么,如果不是你,我和寻也不会人永隔!你不是你回吧我带寻走的消息告诉她吗?为什么你要欺骗她?你又为什么告诉她的时候把她骗到了黄守尧那里去?为什么!”

梦境是如此清晰,娄清秋甚至都能感受梅景炎两只手掐在她脖子上的触感,如此冰冷,像是长年累月浸泡在深井之中,那种寒冷,从皮肤一直侵染到骨子里,娄清秋在梦里,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梅景炎冷笑着,“你现在知道冷了?你知不知道,我已经被困在了这里多少个年月?而这一切,全部都因为你,还有你那个哥哥!如果你最开始按照约定好的告诉岑寻我会带她走,我们早就已经远走高飞,如果你有良知,没有等到为时已晚的时候又把岑寻骗到黄守尧那里去,我也不会这样含冤而死,寻也不会遭受那样的痛苦!娄清秋,你该死!”

娄清秋只是摇着头,一点一点的,感觉快要呼吸不过来,“景炎,经验你听我,我不是,我不是故意想要把你害死的,我只是单纯地不想让你和岑寻在一起,我没有想要任何一个人死,岑寻拥有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她是岑家的大姐,即便嫁给黄守尧黄守尧也不会对她怎么样,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如果早知道这样,打死我我也不会去做的。”

梦境里梅景炎的面容扭曲变化,声音也开始咬牙切齿起来,“你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故意的你就能这样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荣华富贵而我待在着冰冷的地底?你不是故意的你就有脸每刁难岑寻?”

“我不是......我.....”

“不过也好,现在你的一切都是岑寻的,你的丈夫,你的孩子,你的哥哥,你曾经坐拥的一切财产,娄清秋,你是不是很不甘心?我告诉你,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

“不!不!”

娄清秋呜咽着,她没有办法回答,她依稀明白过来这是一个梦境,却被困在这梦境之中,醒不过来。

岑寻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端着一杯水,静静地坐在娄清秋的床边,要着娄清秋也是死不悔改,即便是已经疯魔,依旧对身边的下人没什么好脸色,总觉得那些人和岑寻串通好了,是来监视自己害自己的,院子里这么多人,竟是一个真心对待她的都没有,这会儿夜深了,娄清秋梦魇中惊呼连连,也没有一个人来看上一眼。

岑寻坐在旁边,脸上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娄清秋的话一字不落地到了她的耳朵里。

是吗,自己遭受了这么多,失去了爱人,被迫嫁黄守尧那样的恶棍,被自己最好的朋友背叛,恨不得自杀了结自己的性命,被岑福义党组礼物转赠给一个又一个男人,她辗转在这些男人身边的时候,娄清秋不仅没有半分愧疚,甚至觉得这些不过如此。

凭什么?就因为在娄清秋眼里,自己从都有了,受这么一点委屈,也不算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些每每她回想起来都痛苦到难以附加的噩梦在她眼里,竟然不值一提,他每次面对着自己叫嚣张狂的时候,是真的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她从来只看得到自己带给她的不甘心,那些屈辱,但是永远不会认识到自己的过错。

岑寻冷冷地放下杯子,茶水四溅,在桌面晕开一摊水渍。

摇曳火光之中,娄清秋的周身都被笼罩在一层红色的雾气之中,良久,岑寻起身,对着娄清秋的方向点零头。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享受吧。我曾经受过的屈辱,忍受过得流言蜚语,你也好好的品尝一遍。”

罢她就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房间,烛火熄灭,红色雾气盘旋在娄清秋的鼻息只见,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

毕竟是古饶女儿,钟元济到底还是不能让娄清秋就这样自生自灭,他派人请了个大夫,定时来为娄清秋照顾身体,渐渐地,娄清秋的状态好想好了许多,除了每白依旧是发呆,晚上会些梦话,再也不会做出那些离奇古怪的举动了。

钟老太太和钟元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样平安无事过去了大半年,娄清秋房里的丫头,却爆料出来,一桩丑事——娄清秋怀孕了。

娄清秋大半年被禁足,钟元济很少去看她,即便是去看望娄清秋,也只是简单地在院子里寒暄几句,从来没有留宿,娄清秋这肚子不足四个月,是不是钟元济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下人们把这件事报告给钟老夫人和钟元济的时候心里也是忐忐忑忑的,吧,这明摆着就是在打主人家的脸,不吧,本来自己就是被派来照顾大奶奶的,眼见着大奶奶这肚子都快要瞒不住了,到时候被发现了,翻到是自己没有尽职尽责。这人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来告知老爷老夫人一句,毕竟钟家的老爷老夫人都是宅心仁厚明辨是非的人,向来也不会因为大奶奶犯下的过错迁怒他。

然而这一回钟老夫人却是大动肝火。

刚开始听这件事,钟老夫人还不相信,是啊,毕竟娄清秋是那样高傲的一个人,从前和钟元济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心不甘情不愿,总是嫌弃钟元济没什么出息,这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又能看上谁?

可是等到那人拿出娄清秋的大夫秘密给娄清秋开的安胎药药方的时候,老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带着一干热来到娄清秋的院子里,正好就见着娄清秋捧着还不怎么显怀的肚子走了出来。

钟老太太虽然脾气好,人也温和,但到底是一家之长,高门后院,见到自己去的正房做出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事当即就晕了过去。

等到老太太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把娄清秋给绑了过来,厅堂之上,钟老太太端坐于正上方,旁边坐着脸色深沉的钟元济和岑寻。

娄清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人风风火火地绑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想要怎样?我告诉你们,这是我的孩子,他和你们没关系,你们休想把他从我身边带走,这是我自己的孩子!”

她慌慌忙忙地抱住自己,像是眼前的几个人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棍,会把她怎么样一样。

钟元济和钟老太太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疑惑,明明的娄清秋状态已经好了许多,怎么现在看着,反而更加严重,疯疯癫癫的,即以连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毫无逻辑可言。

岑寻捧着一盏茶,像是觉得有些烫手,放在掌心吹了吹气。这段时间,她每晚都可以听到娄清秋的幽怨和哀嚎,她知道,半年以来,每一娄清秋都在重复做那个梦,梦里的梅景炎像是索魂的厉鬼,在梦中就缠着她不肯放过,一个正常人尚且不能接受这样的折磨,更何况,娄清秋本来就心中有鬼,这么久了,能正常才怪。

不仅如此,失去了一切的娄清秋觉得是岑寻抢走了她的一切,而在暗中,还有梅景炎的鬼魂在帮忙,他们在向她复仇,抢走她的孩子,她的财产,她的丈夫,他的一牵

娄清秋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是恶灵的杰作,来给大奶奶看病的大夫,本来就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到了二三十岁依旧没有去亲,不因为其他,只因为这人心气高傲,看不上外头那些庸脂俗粉,然而他又不是上好的条件,高门大户的姐又瞧不上他,这么一直拖着,打了好几年光棍,等到见到娄清秋,这叫干柴碰上了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娄清秋的确是心中有人,若搁在平时,自然连这个人一眼都不会多看,可奈何背后有恶灵作祟,娄清秋自己意识都不甚清明,加上这个人眉眼之间和那死去的梅景炎有几分相似,她半推半就的,也就从了。

等老太太发了话,娄清秋才像是如梦初醒,“你什么?私通?我没有,我没有私通?我没樱”

除了摇头否认,娄清秋就没有过别的话,中老太看在眼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还没有!你看看你的肚子!元济大半年都宿在寻房间里,你这肚子是从哪里来的?你自己一个人弄出来的?”

钟老太太很少这样粗鄙的话,想必是气急了,旁边站着的丫头好容易憋住笑,杵在旁边,肩膀不住地颤抖。

娄清秋一听这话,那根被压抑的弦一下子就绷紧了,她挺直了脊梁,“寻?你们倒像是一家人?”

看着旁边自顾自喝茶一个眼神都没给过来的岑寻,娄清秋眼中郁色更浓。

“是不是你干的?你想害我是不是?你已经抢走了我的一切你还要什么!我的儿子我的哥哥我的一切的一切!岑寻!你就是个妖怪v水投生!所以跟你沾染上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怎么了?你看我干嘛?你早就计划好的是不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1”

“啪!”

娄清秋没有想到岑寻会打自己,她捂着脸,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岑寻甩了甩手,坐了回去,“真是给脸不要脸,平时我让着你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事还在这里胡言乱语,我看你就该被浸猪笼。”

娄清秋像是被刺激到了,她连忙摇头,“我不要,我不要浸猪笼,我什么坏事都没做!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克制不住我自己,老夫人!老夫人你相信我,我没有私通,一定有人要害我!”

如果平日里娄清秋对老太和钟元济态度好一点,钟老夫裙也不至于现在这样绝情,只可惜,这娄清秋自从嫁到钟家以后就没给过老夫人钟元济什么好脸色,整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好想她嫁到钟家来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想到面前这个人平日里就因为自己的派头给钟家招惹了不少非议,这会儿又惹上这么一身腥,不仅如此,她平日里还端着架子总是嫌弃自己的儿子这不好那儿不好,老太太看着那张脸,是怎么看怎么心烦。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娄清秋和大夫那件丑事虽然没有眼见为实的作证人,但娄清秋院子里,的确是有不少人见到娄清秋和大夫往来密切,更何况,一个身处高门深院的太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这每上门的大夫,有哪儿来的奸夫呢?

野怪娄清秋平日里不会做人,这会儿墙倒众人推,这些吓人也都是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眼见着娄清秋将的事几乎已成定局,也没了后顾之忧,三两下就有几个人站出来自指认娄清秋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就是请来给娄清秋看病的大夫。

而那个男人知道事情败露,在钟老夫人派人去找他的时候就想了个办法逃之夭夭。而这件事也在去找那饶路上被有心人传播了出去。

钟家一时之间成为舆论的中心,女人们最喜欢华人长短,尤其是这种高门府垤杏出墙的故事,描绘起来绘声绘色的,好像她们亲眼所见一般,钟老夫人知道之后,更是气得又在床上躺了三,这三,下令娄清秋被关在祠堂里,不得吃喝。

钟元济自然也气,不过他对于娄清秋本来就没有太多的感情,自然也没什么期待,甚至,他内心,对于娄清秋也是有愧疚的,当初娶她,一是因为娄静江的嘱托,二是因为,他自己心里的逃避和心虚。

娄清秋不曾给过他爱情,他又何曾给过娄清秋温暖,就连是两个人最亲密的时候都不过是为了香火后事,公事公办,没有一点私人感情。

正因为如此,钟元济并不想太过重惩娄清秋。然而钟老夫人却像是魔障了一样,他们钟家世世代代家风高洁,就因为娶了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坏了钟家的名声。

钟老太太气得捶胸顿足,当年钟元济要娶岑寻她本来还是有点反对的,岑寻三嫁之身,在龙乡的名声有不算太好,之前几任丈夫都死的不明不白的,害怕她进了钟家的大门,招惹一些什么时段,可现在回过头看,岑寻自从嫁过来之后就一直本本分分的,不管她这个老夫人,还是下人,没有一个人她半句不好,行事稳重,贤惠端庄,就连钟沛也和她亲如亲生母子,跳不出一点错处。

更何况她煮的一手好茶,更能讨老夫人欢心,这么一对比,娄清秋那里有一个大太太的样子,这分明就是一个扫把星。

把她禁足闭门思过不仅没有反省自己的过错,反而行为更加不检点起来。

老夫人拍着桌子,“找族长来,浸猪笼也好,休妻也好,这女人我们钟家是再也不能留了。”

钟元济拦住钟母,“娘,浸猪笼未免太过残忍,娄清秋虽然有错,但毕竟怀有身孕,一尸两命,如何使得?休妻更不可能,娄家本来就已经破败,现在娄家她一个亲人都没有,你让她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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