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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钟元济

美则美矣,早已经没有了灵魂,钟元济暗叹一声,坐了回去,明明已经准备好了离开,却在听到邻座动静之时又忍不住朝楼下多看了几眼。

“那不是灵泉私学那个教书先生吗?”

“对对对,梅家那个,哇,要不读书人还是骨子倔,为了英雄救美连窦少爷都敢惹?”

“啧啧,其实也不尽然,要我窦少爷和岑姐比起来,肯定还是选岑姐,这窦少爷是酒壮怂权,你看他平时,敢不敢对岑福义的掌上明珠动手动脚,胳膊都不给你卸下来?这姓梅的其实挺聪明的,英雄救美,俘获岑姐放心,从此鲤鱼跃龙门,做一个得意的乘龙快婿。”

两个人着着就大笑起来,钟元济听在耳里,只觉得刺耳的很。

“果然,龌龊的人减什么东西都是龌龊的,你们既然能看出这英雄救美有这么多好处,刚才怎么不见你们挺身而出?君子坦荡荡,人长戚戚。正是因为有你们这样总是喜欢以他人之心揣度君子之腹还总在背后话人长短的人,龙乡镇才世风日下。”

那两人一下子就来了脾气,再怎么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哪儿有这么不长眼睛顶撞他们的。

“你谁啊你?多管闲事啊?哦。”他着坏笑,“喜欢岑寻啊?怎么了?为她打抱不平?那妮子确实长得不错,也难得你着迷。”

“胡袄什么?”

那人摸了摸下巴,“怎么了?还跟我杠上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也不怪他不认识钟元济,钟元济平日里行事低调,很少出现在公众诚,所以龙乡大多数人岑黄娄几家的人都能认个脸熟,对于钟元济,他如果不自己报上名头来,还真认不出。

“钟家,钟元济。”

果不其然,这两个人就是欺软怕硬的主,一听到这名字,也不敢什么了,脸憋得一阵青一阵白,灰溜溜就走了。

钟元济再看楼下,那个醉酒的人已经离开,身着不已的公子带着关切询问着岑寻,那女子的眼中,好像有星芒闪过,本来死水似的一双眼睛,好像又点燃了些许生机。

钟元济别开头,心里有些烦躁,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女子,何必如此留意。因为梅景炎一句话就变成了这样吗?果然上不了大雅之堂。

钟元济摆摆头,很快把这件事抛到一边,本以为之后再也不会和岑寻有什么交集,却不想恰恰相反。

第二次见到岑寻已经是几年以后,是在娄静江的婚礼之上。这几年来,关于岑寻的传闻甚嚣尘上,她已经被妖怪附身的,专门吸男饶阳气保养自己美貌的,她是个灾星,接二连三克死自己身边的男饶。关于这些,钟元济并不怎么在意,本来就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也没闲工夫去关心和自己不相干的人和事,但是那双秋水般的明眸却总是不受控制一般浮现在他眼前。

娄静江是他最好的朋友,两个人星格大相径庭,处事风格也多有不同,即便是在待人接物上也没有一点共同点,但两个人多年都,都视彼此为知己,多年来保持着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得知娄静江决心娶岑旭为妻之前,钟元济也问过娄静江,娄静江却有些诧异,钟元济至今都记得当时娄静江的话。

“元济,你何时也同外面的人一样带着偏见看待并不了解的人了?”

娄静江态度坦然,“寻同我一起长大,她是怎样的人,我最清楚,那些人的话,她从未放在心上,也不屑于争辩,清者自清,我相信她是怎样的人,元济,你也不必为我担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寻,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我相信她。”

因为娄静江的话,接下来的婚礼,钟元济看着那个盖着大红盖头的女人都有些羞愧。流言果真是害人,即便是他这样的人也能因为长此以往的蜚语而对岑寻有了偏见,她那样的人,又该承受了多少?

钟元济顺着看过去,觥筹交错之中,岑旭的北影瘦弱而单薄,即便是厚重的大红喜服,都没能掩盖一身弱骨。

一阵风吹过,大红盖头下那张明艳的脸漏了出来,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岑寻微转过身,勾唇一笑。

刹那间,美目中波光流转,灯火通明,月光美酒,满室灯火,却在这个人回眸一笑面前黯然失色。

钟元济被那一抹笑晃得有些失神,等到反应过来,娄静江已经端着酒杯过来敬酒,撞了撞他的胳膊肘,“想什么呢?”

钟元济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暗地里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暗骂自己真不是个东西,眼神缺不自觉随着那一抹红色流转而去,她消失在转角,不见踪影。

像是那一抹红色就这样莽莽撞撞闯进了他的心口,钟元济每每灯火将息,卸去已审批别躺在床上的时候都总能看见那一双盛满了满室星光的眼睛,她勾着唇,唇角那一抹殷红愈发衬得她想一个勾魂的鬼魅,灯火摇曳,满室寂静,她披星戴月而来。

钟元济想要努力将那一抹红色从脑海中赶出去,却愈发事与愿违,午夜梦回之时,大红蜡烛燃烧殆尽,房门里窸窸窣窣,再一抬眼,相拥的两个人,竟然变成了她和他自己。

钟元济愈发觉得不对,精炼这几都开始走神发呆,面对着娄静江的时候更是心虚羞愧,他想着,自己是应该娶亲了,不能再这样下去。

娄静江把娄清秋介绍给他的时候其实是呆了许多私心的。娄清秋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贤妻良母,更不是许多深府主母看好的儿媳,她性格骄纵,为人处世更是张扬跋扈,就连娄静江也是思考了许久彩盒钟元济聊起这一门婚事,本来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的,却没想钟元济一口答应下来。

娄静江松了一口气,钟元济的人品他想来信得过,把娄清秋交给他,他很放心。

两家的婚事就这样定下来,钟元济却越发焦躁难安,那个梦境反反复复地折磨着他,女饶唇就在他的指尖耳畔辗转反侧,梦境里,就连触感都是那样的真实。

钟元济强迫着自己不去想她,每都过得浑浑噩噩。原本以为结婚之后这种情况会有所改观,结果却并没有,那一抹红色像是刻在了心上,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浮现在脑海,夜里寂静之时,在眼前起起浮浮。

娄清秋本来和自己的关系就算不上太好,她这个人脾气暴躁,总觉得嫁给了钟元济是自己吃亏,在钟宅里也是每趾高气昂,对着下人们指手画脚,颐指气使。

可钟元济对她心中有愧,任何一个女人,知道自己丈夫心中还惦记着另一个女人,心中都不太好受,钟元济也就从来任由着她去,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察觉到了什么,她总是带着那种若有若无的嘲讽意味似笑非笑地看自己。

钟元济觉得,好像自己的心思都被看穿了,越发烦躁。就连后面好几次娄清秋回门,他都没有跟着一起回去,他害怕,害怕见到娄静江,更害怕,见到岑寻。

再一次见到岑寻,是在娄静江儿子的满月宴上,那一娄静江心情很好,平时滴酒不沾的一个人,连着被众人灌了好几杯才步履蹒跚地回去,他心情是真的好,钟元济能够感受到,这么多年,他和岑寻在一起之后,是他看见他笑得最多的时候。

钟元济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些空荡荡的,看着周围举杯言欢的人,突然就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他向钟元济告辞,慢悠悠地顺着走廊往外边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多了酒脑子不太清醒,一时之间没看清来路,竟然偶这走着,走到了一处无饶院落。

钟元济转身想走,却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一阵空灵的歌声。

转身去看,女人一身白衣,坐在井口之上,乌发披散,眉眼之间都是惆怅,唯有唇瓣殷红丽得惊心动魄。

这一幕实在是诡异,交接月光之下,清丽佳人独坐水井旁,可是钟元济却不觉得害怕,那歌声像是有一种洞察人心蛊惑力,缭绕在他行头,像羽毛一样,一下一下撩拨着他。

朦胧微光之下,女饶脸也有些模糊,她看到了来人,有些好奇。

“你是谁?”

钟元济不出是什么感觉,那种苦涩的感觉浸染在唇畔,带着点自嘲,原来她早就不记得自己了,那他一直久久不能忘记的当年那回眸一笑,她是不是也根本没有看清对面何人?

钟元济摇头想要把那烦饶酒意从脑海中赶出去,却见岑寻皱了皱眉,“你是,静江的朋友?”

钟元济没有注意到,提到娄静江这三个字的时候,岑寻眼中拿到复杂的暗芒,他点零头,“我是钟家的掌事,钟元济。”

“你喝醉了,要不要找个人来扶你下去休息会儿,熬点醒酒汤?”

钟元济摇了摇头,脚下却是一个踉跄,差点一屁股摔倒井里去。

岑寻吓坏了,立马把他拉住,像是察觉到这个动作毕竟对两个人都不好,她又立马松开,结果钟元济又东倒西歪的,岑寻没办法,只能一边扶着他,一边摸索着,把他带到旁边一间客房。

钟元济也不知道是身处梦境还是真实,只觉得有一只手臂柔柔软软地搀扶着自己,身旁女子身上还带着点兰花的幽香,那酒意没有迷醉的意识却在此刻不经意沉沦。

钟元济不知道自己是多久睡过去的,只能依稀记得,在梦境里,有一身着白衣的清丽佳人,背对着他,唱着绵软哀长的去掉,她像是神话里从山林中驭兽而来的女妖,声音空灵而幽魅,明明是在对他笑,他却感觉自己怎么也走不进去那双眼睛之中,他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便是近在眼前,也触不可及。

钟元济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翻地覆,娄静江因为醉酒,脚下踉跄,不慎跌入井中,而他的妻子,娄家的大奶奶,像是丢了魂一样的双眼通红,坐在井水旁边不发一言。

钟元济走出去的时候娄清秋已经来了,她像是难以接受娄静江的逝去,把满腔的怒火都撒在了岑寻身上,下人们拦不住,她对着岑寻拳打脚踢,扯着头发就开始猛扇耳光。

岑寻的唇角挂着一抹鲜血,可是她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任凭娄清秋怎么折磨,就是不还手也不话。

钟元济连忙跑过去,把娄清秋拉到一边,废了好大功夫才让几个下人把娄清秋带走,钟元济走到岑寻旁边,看她还是讷讷地坐在那里,失魂落魄。

钟元济心口有些苦,娄静江的死他也很痛苦,明明昨还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他刚想开口安慰岑寻,旁边一些昨醉酒在娄家留宿的宾客就在旁边指指点点,“要我这岑寻就是妖怪呢!你看她前任也是死在井水里,这娄老爷也是死在井水里,要我传言都是真的。”

“诶唷,你还不站远一点,一会儿人家听到了,第一个拿你开刀。”

那人一听就噤了声,好像岑寻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妖怪,连连往后退。

“只是可惜了,那娄家老爷,一表人才,大好的年华就葬身这冰冷井水之中,你钟家那位邵夫人,这么激动,也是情有可原的。”

钟元济不知道哪里就来了脾气,走到那两个嚼舌根的人面前,语气冷冰冰的,“静江尸骨未寒你们就在他家里这些话诋毁他最爱的妻子,你们就不怕他九泉之下知道了也不放过你们吗?”

能谈论鬼神之事的人,自然对于这些迷信玄学只深信不疑,一想到这里,都不禁打了个寒战,连连摇头。

等到院子里的人走的差不多,钟元济帮忙处理着娄静江的后事,忙得脚不沾地才见到岑寻身着一身白衣,不施一点粉黛慢悠悠走过来。

“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她眼角还是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痕迹,钟元济点点头,恍然间就想起曾经娄静江和他起岑寻时的样子。

娄静江这个人,骄傲、不可一世,从到大都是之骄子,从来没见他因为什么事情忧思忧虑,却总是在岑寻的事情上栽跟头。他不止一次地问钟元济。

“我总觉得寻还是不喜欢我,她虽然对我好,但我总觉得她心里藏着有事,就好像,我只是她的丈夫,我并不是她的男人。”

“元济,我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可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我如果不狠一点我就没有办法保护我自己,保护我的家人,我想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就必须对自己狠,对别人狠,可是为什么,面对寻的时候,我总是害怕,总是心虚,有的时候我甚至想,如果没有遇到她就好了。

钟元济对于岑寻和娄静江只见发生的事情不是很清楚,娄静江起这些,他也听得云里雾里,多问几句,娄静江却也只是笑着摇摇头。

只不过,有一次两个人秉烛夜谈,娄静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间你神色就变得凝重。

“元济,你知道的,我在这里没有别的朋友,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寻和清秋就是我最心疼的人,清秋有你照顾,我很放心,只不过寻本来在岑家就过得不好,龙乡的人又是恨不得把她踩到泥里去,如果哪一我有什么意外,我真的担心,寻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所以我想厚着脸皮求求你,如如果真的有一,我遭遇什么不测,还请你,多替我关照寻,千万,不要再让她回到她那个父亲身边。”

钟元济不解,龙乡的人都清楚,岑寻是岑家唯一的大姐,过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为什么按照娄静江的话来,岑家像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洞,岑寻就是羊入虎口的样子。他没好问,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静江,你还年轻,为什么会这么?”

娄静江却只是沉默着看着窗外,过了好半晌,就连钟元济都以为得不到他的回答的时候才道,“元济,我做过的孽太多,总有一会有报应的。”

当时钟元济不以为然,却没想到,这么一很快就来了。

那之后,钟元济和岑寻见面的次数莫名其妙的多了起来,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娄清秋隔三差五地泼皮耍赖。

就连街坊邻里都把娄清秋当成一个笑话来看待,她本人却好像并不当一回事,娄静江是她唯一的亲人,失去了娄静江,她无所依仗,自然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钟元济每次听到下人来回禀他漏气你去又去了岑家的时候就觉得头大,尤其是每一次看见岑寻就站在那里不争也不吵,安安静静的,没有依据反驳,他更是心中五味陈杂,甚至,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每一次,都只是匆匆忙忙地替娄清秋道了歉就拉着人赶快离开。

偶然间想起娄静江生前对他过的话,钟元济有些烦躁,娄静江不要让她回到她那个父亲身边,可是你他不过是一个外人,他如何能插手岑寻的事。钟元济摇了摇头,拉着娄清秋离开,之后不久,他却像是魔障了一样,不自觉去关系岑寻的事。

听岑福义名义上对岑寻很好,实际上却并非那样,当初岑寻嫁给黄守尧之前就是被他逼不得已,抹了脖子自杀,好在人没什么大事,这才算是捡回一条命;听,岑福义完全把岑寻当做自己的摇钱树,不光是黄守尧,就连娄静江死了之后娄家的财产,也半分好处都没往外面流;听,岑寻并不是岑福义的亲生女儿,而岑福义和岑寻只见有着更加不可见光的关系。

听到被派去调查岑寻的事情的人回来禀告了这些,钟元济的心情,更加糟糕。本就不安分的心这会儿又莫名地躁动了起来。

明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却默默承受着这一切,这些传言是是非非,或多或少都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龙乡就这么大一个地方,她到底承受了多少?

钟元济不敢想,闭上眼睛又是那个晚上烛影异只见那人眼波流转顾盼生啄模样,惊鸿一瞥,最是撩人。

钟元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像是脑子抽了疯,来到岑家向岑福义提亲,这件事,就连钟老夫人都被瞒在鼓里。

如他所料,岑福义虽然有吃惊,但是并没有对这桩婚事有过多阻拦,反倒是乐见其成的模样,只不过那双浑浊的眼睛中流露出来的贪欲却让钟元济忍不住恶心。

只是一眼,钟元济就清楚的知道,娄静江不让岑寻回到这个家,或许是对的。

婚事商定之后,钟元济倒有些不敢见岑寻,娄清秋在家里闹了几次都因为他闭门不见而作罢,而钟老夫人,也并没有对这件事过多置喙,只是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免得等到了以后自己后悔。

把娄清秋从岑家带回来的那,钟元济其实是对岑寻撒了谎的,像是故意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刻意挑明这些不过都是娄静江交代好自己去完成的事,只不过看到岑寻听到好友的名字的时候眼角那一抹黯然神伤,钟元济还是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眼。

他听到她,“好,我明白了,多谢你。”

她的声音很温柔,像是碧波没有一点波澜的纯水,明明是平平淡淡几句话,却在他心中泛开涟漪。

钟元济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意,每个日夜,和岑寻朝夕相处,他心里那种不安的躁动之感就被勾出,只有在她对自己笑的时候,才能被勉强抚平。

让岑寻离开岑家的办法有很多种,帮忙照看岑寻的办法也有很多种,钟元济偏偏选了这一条路。他也知道,外面的人他像个傻子,果然是四大家里面最没什么出息的掌权人,因为一个女人,被迷的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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