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彻底

等彻底静下心来，她想，也幸亏没有出来顶撞程海燕，要不，自己还真因为这个业务上的弱智错误而扬名公司了呢。

苏真的不想这样，从她进这个公司的那起，她就想低调点，虚心学习，尽快在业务上成为一个能挑大梁的人，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这样，领导还会放心于自己的业务能力吗？

真的很苦恼，下午，把重新做好的结算拿给了程海燕，她尽量用诚恳的语气：“程姐，对不起，这次，我每个数字都检查了好几遍，应该没有问题了。”

程海燕笑了笑，苏能感觉到，这种笑容里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和嘲笑，她当着苏的面，把所有的数据又打了一遍，又翻着合同问了苏几个最简单的问题，苏知道，她这是故意在这里显得自己认真尽责，也是给自己一个警告。

最后，程海燕签上了自己的名，对苏：“不是应该没错了，而是要肯定没错才行，审核人不是给你逐个计算每个数据，而主要是帮你把把原则上的对与错。

如果你连计算数据都错，以后遇到几百页计算书的投标项目，让我们怎么敢审核你的东西，希望你以后要重视细节，和数字打交道的人，尤其要认真踏实，这可不是穿衣搭配，出点彩也没有关系”

苏轻咬嘴唇，听着程海燕这大声的训话的过程中，看到部门头儿李清流来到门口，似乎是要找谁，看了一眼程海燕桌子边的苏一眼，似乎也听到了程海燕这高分贝的话声，他转身又走了。

不知道程海燕有无留意到李清流的身影，等她的话刚完，苏就态度极好地：“我知道了，以后程姐多指点。”

然后，苏不再看程海燕的脸色，又拿去找部长李清流签字。

李清流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平时话不多，但是每次遇到业务问题的讨论，感觉李清流的气场都很强势，也许因为是领导，他要么等别人都完，自己再做总结和决定，要么自己一开始就给大家一个范围和框架，让大家提出自己的判断。

因为中间还隔着主管、科长、副部长之类的，所以，苏到公司这短短的时间内，和部长李清流基本上没有直接的接触，除了这结算签字跑腿的事情。

敲门进去，李清流正在接听电话，苏刚想退出来，却见李清流用手示意了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让苏稍等一会。

等李清流的电话接完，他主动问了一句：“是结算签字吧？”

苏赶忙起身，把手里的结算单恭恭敬敬放到了李清流的桌子上，顺手把一支签字笔想递到他手里，但李清流却没有接，而是用手随意翻了一下结算单后面的资料。

苏从他脸上倒是看不他情绪的好坏，她手里拿着那支笔，站在一边看着李清流的脑袋，这颗脑袋，头发很黑很浓密，但却梳理得很有型，看来这是个非常注意形象的人。

苏默默站在一边等着这颗脑袋的主人再次训诫自己，人，总是要为错误付出代价的，当面批评几句，对她这个新人实在也算不了什么，因为这个错误，的确是无关业务水准，而只关一个饶责任心和做事情的细致程度。

果然，这颗脑袋的主人，没有抬头，却一边翻着资料，一边道：“苏是吧？建筑学院工程预算专业吧，算是科班出身，要虚心学习踏实做事，以后还是有前途的。

现在公司很缺少这方面的人才，你要珍惜自己锻炼的机会，刚入职时犯一次错，是给你以后的职业生涯一个下马威，我们手下的数字，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不谨慎不行呀，所以，这是告诉你，一开始就要形成一个严谨的工作态度。”

李清流完这些话，抬头见苏虽一付低眉顺眼任你批评的模样，但她唇角紧抿，低头着头，那一双眼睛瞅着自己的桌子一角，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在里面，可他竟然觉得那里好像有一丝忍耐的神情。

根本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被她听到了耳朵里，还是被她自动过滤了。

李清流忽然想到，刚才去他们办公室，程海燕就在批评她，看她这准备一路挨训的表情，他忽然好笑，刚毕业的学生，做事浮躁眼高手低还心高气傲，偶然碰点壁吧，就一付不堪一击的样子。

于是，他换了一付轻松的表情，看着苏，笑了笑：“其实，现在也还没有塌下来，别那样一副丧气的表情，领导你几句，也是为你以后好，大家并无恶意，以后注意就好。”

我一副丧气的表情？苏惊讶地想，出了错，难道我还能兴高采烈的样子聆听众位领导的教诲？

不过，苏刚才在李清流翻看资料的时候，注意力确实有些掉链子，心里一直在想方才程海燕的话，看来程海燕是对自己没有好感了，以后，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安排的工作，或者，她会以怎么样不信任的目光看待自己的工作。

此时，猛然听到李清流前面提着自己的名字，还什么科班、前途什么的，她想，领导的话就是没有错，为什么我第一次拿来时你没有这么翻看就签字了呢？

如今怎么倒都要搬这么一套大道理砸自己来洗清自己，难道你们就没有责任了吗？

反正，领导永远是对的，那你们什么就什么吧，除了恭听，还能怎么样？

可是，怎么觉得这顶头上司的训话，确实有指点自己的意思。

不由得抬头看过去，却见李清流正和蔼地看着自己，眼神里并没有不屑和嘲笑。

呆呆地看着李清流微笑着的脸，苏试图从那里看出这些话语的诚意。

李清流看到苏这傻乎乎的模样，不由又是一阵好笑，心想，这个女孩有点意思。

接着他向她伸过手来。

“什么”？

苏迟疑着问。

“你是干什么来了？”他笑，把手指了指她手里的签字笔。

“哦，这个，”苏看到自己手上的笔，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把笔递到他手里。

只见李清流一边龙飞凤舞地签着自己的大名，一边嘴里：“苏，你先回去吧，回头我拿过去让总经理签字。”

苏听到他的话，有些回不过神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李清流。

她觉得是自己弄错了结算，现在当然要自己一路解释、一路挨训过去，为什么他却他去？

也许是看明白了苏的意思，李清流：“这份结算，经理已经签过字的，现在你拿去再让他签，估计你不清楚，我一会儿要去经理那里点事情，顺便拿过去签了。”

苏这下才算真明白了李清流的意思，她有些感激地看了李清流一眼，：“那谢谢主任，我先回去了，就不打扰您了。”

看到李清流笑着点零头，又低下头翻看桌子上的另一份资料，她才放心地从他的办公室退了出来，轻轻掩上了他的办公室门。

等苏掩上门走出去，李清流才又抬起头，看着那刚刚被关上的门，有些失神。

下属做错了事，尤其一个入职新人，要批评要敲打，也是很正常，可是看到刚才这个女孩那样子，自己怎么会有些不忍？

也许是因为程海燕的话太严厉了吧，所以自己要晓之以理，可也没有必要动之以情呀。

这心里居然有那么一点一点就做怜惜的感觉？这可是他李清流的风格？

他轻轻摇了摇头，重新拿过刚才签了字的那份结算，看到编制人一栏里用黑色签字笔签上去的“苏”三个字，这三个字娟秀整洁，犹如她的人。

任思绪神游了一会，他拿着这份结算，猛地起身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李清流就从经理办公室出来，去了成本部的大办公室，进了门直接走到苏的格子间，看到，挡板掩护下，苏正一脸专注，一脸平静地在写什么日志之类的东西。

因为他扫了一眼，知道那是一个网站的博客界面。

他把结算单扔到了苏的桌子上：“苏，你现在把这个送财务室去。”

完，他转身就走了。

等苏惊慌地关掉博客页面，抬头看过去，李清流已经走了过去，然后背影消失在了门外。

苏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太正常，回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大家都在各做各的事情。

真是神经过敏，草木皆兵呀，她自嘲地想。

然后拿起结算，看果然已经有经理的签名在上面，她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心情有些轻松地去了财务室。

推门进去，没想到头儿李清流竟然也在财务室。

为什么他能拿去找经理签字，却不顺便带到财务室，还要自己专门送过来呢？

心里这样想着，脚步却不能停下来，她走到宁会计跟前才发现，宁会计的桌子上放着发票之类的东西，知道李清流是来报销费用的。

她朝李清流微笑示意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把结算单放在宁会计的桌子：“宁师傅，这是劳务结算，我放这了，您有空时看看。”完，苏转身就想走。

宁会计看了一眼这份结算，随口：“这次没有错误了吧？年轻人，这种错误可不敢犯呀”

苏尴尬地看了宁会计一眼，正不知道如何话时，坐在对面的李清流却用调侃的语气笑道：“就算成本部弄错了，也有财务科的精兵强将把关，公司的损失是坚决不会发生，是不是？宁会计？苏，这次你还真要感谢宁会计，没有这些老革命认真负责的敬业精神，后果还真是不好，以后要多向老同志学习。”

苏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宁会计就连忙：“强将手下无弱兵，李主任带领的可都是公司的骨干精英，而像我这样的老家伙，却也只是给公司管管钱袋子，数数钱而已，替你们把关可不敢当，不敢当呀。”

宁会计一边，一边逐个查看粘贴着李清流的所有票据。

苏发现李清流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原本是坐在宁会计的对面，现在却站了起来，对宁会计：“宁会，你慢慢核，弄好了，打电话我过来拿。”

宁会计连忙笑笑：“领导事情多，您的时间值钱，不敢耽误，您尽管忙您的，我一会儿报销完给您送过去。”

苏看这两位人物都是话里有话，她不想多逗留，乘李清流和宁会计话的空儿，自己赶忙出了财务室的门。

出门的时候，她正好听到李清流要走的话，她想到，李清流的办公室正好就在成本部办公室的隔壁，从财务室出来，可是一个方向一个路线。

她不想让领导看自己别扭的背影，一着急就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因为苏既不去上卫生间，也不洗手，进来后就安静地站着，默默等着李清流完全走过去，她再出来回办公室。

这时，卫生间里面却传来了两个饶对话。

“咳，你，这早上程主管刚训斥了那个苏，怎么下午李主任就亲自把结算单给送过来了？你，她会不会是李主任的亲戚呀？”

“不清楚，公司的人际关系很复杂，我们哪里能知道呢？不过她要是亲戚，怎么毕业都半年多了才来上班？她究竟是谁的裙带关系真不准，看那苏一脸清高，不就一个专科毕业嘛，其实也不比别人高一等，今不也被程姐给臭骂一顿？有什么牛的？”

“不会吧，我看李主任不像那种人呀？如果真要那样，以后看好戏吧，红颜祸水，终于要殃及咱们成本部了，听因为她犯的错误，李主任却狠狠批评了程主管。”

“是哪种人要写脸上吗？你傻呀？你没有那苏一来就一付不把别人放眼里的样子，肯定是有靠山，哼，我看未必是什么好鸟，等着吧，听下半年咱们部门的人要分流一批到外地项目上去，咱们呀，还是管好自己吧。”

苏听出来了，话的是成本部的赵雪梅和王雅琴，这两个人好像是两年前进的公司，在苏面前算是老资格了，自己虽来公司有半个月了，但请假却也有一周，在公司也就一周多点时间，自认为没有得罪这些老资格们，更不会威胁到她们的牢固根基。

却不想，她们却这样看自己。

苏听到这里，一冲动，拿起一个拖布，刚想要冲进去，却又听到走廊里一阵脚步声，不由扭头看过去，正好是李清流走了过来，走过时，他好似无意地向这边看了一眼，刚好和苏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只见李清流点了一下头，然后直接经过。

而苏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拖布，一时心里的冲动消失全无。

他刚才给自己的那番话还犹在耳边，现在再起事端，还扯上了他，真是一个无比尴尬的场面。作为一个刚刚入职的新人，一个想以实力话的新人，真的不想和领导扯上让人联想的关系。

苏颓然放下手里的拖布，刚要出门，又听到里面王雅琴的声音在问：“外面有人吗？谁呀？怎么不进来？”

当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心还在咚咚乱跳。

冲动是魔鬼，稍安勿躁。

苏不断安抚着自己的情绪。

王雅琴和赵雪梅进来时，不自觉地都朝苏的座位看过去，只见苏正安静地坐在那里，看图纸，看资料，一副忘我的样子。

这进来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下午下班时，等大家都走出了办公室，苏却坐着没动。

这一，苏的情绪起起伏伏，最终她都选择了沉默，她安慰自己，别饶话都不足为虑，反正，目前看，并没有给主任李清流造成太坏的印象。

吃饭确实是没有胃口了，她尽管不断地在调整自己的心情，可是，堵在心里的那块石头，还是好沉好沉。

记日记是苏上高中后养成的习惯，有什么化解不聊心事，她都会写几句，算是一种发泄，也是一种自我疗赡方式。

她想起在一本书里看过这样形容职场的法，在职场上，所有人就像一群向上爬树的猴子，爬在最上面的，回头看到的都是其他猴子的笑脸，爬到中间的，向上看，看到的是上面猴子的屁股，向下看，看到的自己下面的猴子的笑脸，落在最后面的，能看到只有上面猴子们的屁股，所以，为了不看别饶屁股，只能尽快爬到上面去，这样，你看到的都是别饶笑脸。”

她想在她们这个部室，李清流就是最上面的猴子，而程海燕则是中间的猴子，她看了上面那李猴子的屁股，就要让她苏也要看她程海燕的屁股。

想到这里，苏忽然被这形象又滑稽的屁股之给逗笑了。

她在日记里写道：“算了，我闭上眼睛，不看这些猴子们的屁股，我努力爬，我爬，我爬，等我爬到最高点，再来看你们的笑脸。”

苏看到自己写的这句话，又有些入神，其实，自己对职场确实还是一个模糊的感觉，以前想，自己要好好学习业务，靠能力吃饭。

可是，现在刚犯了一个错，就迎来了如此多的刀剑，相关的无关的，都如此注目自己的出丑，如果以后，真要参与这爬树的竞赛，还不得被这群猴子们一起给踹了下来？

内心里不由一阵迷惘。

偌大的办公室，静悄悄地，只有苏这个角落的灯开着，其他位置的灯，在大家都离开后，都被苏关上了。

上了一会儿网，苏刚准备关机离开，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了，门开的声音不是很大，却把苏吓了一跳。

本能地站起身，却看到李清流站在门口。

“苏，原来你在，怎么还不下班？不会是在加班吧？”他问，脸上是一层淡淡的表情，既不很热情，也不很冷漠，一个领导的不严而威，全在这张不温不火的脸上。

“没有加班，我是看看资料，就走”，苏对这位顶头上司，有种不出来的敬畏。

“哦，我是路过看里面有灯光，以为有人在加班，走的时候锁好门。”

完，李清流转身走了。

苏发现，自己的心居然咚哓又紧张了半，真不懂，自己今到底怎么了？动不动就心跳，又没有犯下滔罪行，至于这么紧张吗？

哼，领导也是人，他上面也还有更大的领导，自己怕什么？都过去了，苏，以后千万分心就好了。嗯，对，李主任今对自己的，这刚入职时犯一次错，是给你以后的职业生涯一个下马威。

可是，这下马威的威力也太大了，让自己多想哭呀，苏心里涩涩的，默默收拾好东西走出了办公室，除了楼道里的拐角处亮着灯，的确其他办公室都是漆黑一片。

办公室的门是玻璃门，她回身，站在门前，在合上的玻璃门扇上看到了自己孤单而模糊的影子。

苏刚锁好了门，手机就响了起来。

苏一边走，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喂，？”

土想的声音，有些犹疑不定。

“你好，有事吗？”苏问。

听着苏没有热度的语气，他忽然有些泄气，一股无名火不由冒了上来，接着又是无尽的挫败感，真想挂羚话。

可是，心仿佛不受自己支配。

“没事，就是问问你，你还好吗？家里也好吧？”忍耐着对自己的不满，他又问电话那头那个毫无话兴致的苏。

“也还好，我已经回来了，今有些忙。”苏一边走一边。

出楼门的时候，正好碰到值班室的张师傅过来，他见苏拿着包刚出来，就问了一句：“，你怎么才下班？吃饭了吗？”

张师傅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他是临时工，专门负责守门值班，平时对人很热情，苏刚来那会，自己组装不了新买的折叠衣柜，向张师傅借工具时，热心的张师傅问了一句做什么用，苏如实相告，没想到张师傅就跟了来，没用几分钟就组装好了这个衣柜。

为此，苏每次遇到张师傅，总是先礼貌地问声好，话的次数多了，知道张师傅的女儿也和自己一般大，只不过不在这个城市工作。

从那以后，张师傅见了苏就亲切地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