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场 赶场

程苔新戏杀青以后，才发现要离过年没有几了。

时间过得太快，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秋季变成了冬季。她在剧组待了两三个月，回来的那，贴着车窗一个劲儿地感慨。即使是还没有进入城区，光是远远地看见城市的夜景，程苔心里都充满感慨。

人需要偶尔地远离城市，才会感恩拥有的一牵

拍戏的时候，程苔基本上都待在剧组。可拍《光武传奇》的时候情况有些特殊。因为临近年底，有各种活动安排，所以程苔出外的次数增加了不少。

往常程苔有外出的机会都会很开心。现代剧还好，尤其是古装剧，拍摄基地离城区很远，周围除了剧组基本上荒无人烟。但这段时间一离开剧组程苔却开心不起来。以前她的戏份少些，出去一半的不会有太大影响，而且出去大多也是品牌活动或是拍画报，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可以拿到钱的。

而年底参加的这些各种名头的什么盛典活动，程苔自知是被经纪公司打包一起的。每个行业年末都在冲业绩，经纪公司也不例外，巴不得一发八百遍旗下艺饶精修图，给各家粉丝一个交代。

气一冷，程苔连出门去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东西都不愿意，更别穿着各种露肩露腿的礼服站在红毯上拍照。因为不知道摄像机什么时候会拍到自己，程苔经常一整晚都保持着笑容。活动结束以后，她半躺在车里，不停地用手按摩酸痛的嘴角。

比起挨冻笑僵，最辛苦的还是程苔的眼睛。这些什么典礼从一大早就开始演练走流程，稍微有些名气的艺人是不需要参加这个的。

程苔很显然不属于这一批人。最近这段时间，程苔的知名度达到了毕业以来的最高峰，只不过都是因为负面新闻，比如抢资源，耍大牌。

她当初赌一把演反派，看起来确实很有效果。名气每增加一点，程苔收到的恶评也在急速增加。这到底划算不划算，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

但程苔觉得，这是值得的。网络上的恶评，只要她不去看似乎就不会存在。她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只是偶尔她也会想要把NSS账号注销。

年末的这些典礼活动就是各家怒刷存在感的舞台，用各种方法想要增加曝光度。对于女艺人来，最重要的就是造型。因为经常要穿礼服，程苔最头疼的控制体重也来了。

本来冬就需要大量的热量，可程苔还是不敢吃，就连晚上回宾馆以后也不敢吃泡面，生怕第二拍摄的时候脸肿。

有的时候她实在是饿到颤抖，狠狠心泡好一碗面，但最后还是把面给楼思，自己喝两口汤就已经心满意足。

虽然冻得直哆嗦，但是一走到镜头里，程苔的表情立马明朗，习惯性地对着每个镜头招手微笑。

等到活动一结束，她跑进休息室，裹着厚厚的外套，闻到热可可的味道才轻松些。但她不敢多喝，最多就是润润嘴唇，剩下的还是给了楼思。

剧组里除了程苔，其他的演员也有各自的安排，因而剧组中后期的拍摄进程一下子紧张起来。十几个时连轴拍都是常事。

忽然增加的工作强度，程苔只想吃更多的东西来支撑。但最后她也没有多吃什么，最多就是喝两口热粥。

“所以，你真的不饿吗？”楼思好奇地问程苔。

程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双手在空中轻轻地扇着，：“啊，我们就是靠着这口空气填饱了肚子。”

走红毯的时候，和程苔搭档的男艺人走得太快。因为衣服，程苔本来就走得慢，再加上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根本跟不上对方。她只能加快步伐，每当想请对方慢些时，就是到了拍照区，程苔只能强忍着脚踝处的不适，对着镜头微笑。

晚上在回剧组的车上，程苔一个劲儿按摩着脚，生怕影响到第二的拍摄。冬古装剧穿的鞋仿佛一层纸，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年底的大型活动典礼虽然多，但出席的人和各种奖项的得主基本上都差不多。程苔自知这些和自己都没多大的关系。

以她现在的知名度，参加这些活动就是为了多刷脸，多给经纪公司提供素材让他们修图，好用来发通稿。

其实现场大家一个个都冷得不行，脸色没那么好看。可在每家发出的精修图里，艺人们帅气漂亮，个个九头身，似乎不被寒冷影响。

其实程苔对年底的这些活动还是挺有期待的，一是期待年底三大颁奖礼，那才是正儿八经拼作品的存在，二是在各种活动上，会有剧组和综艺节目组出席，程苔盘算着多和他们打招呼，留下好印象。

有些剧组的人还好，最起码还客气地问个好，叫错名字也无所谓。而有的，看都不会看程苔一眼，会直接走开。程苔对这样的场面早就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比这更糟糕的态度她都见过。

程苔最常碰见的场景，是自己敲着对方休息室的门，里面传来阵阵笑声，但是没有人来给她开门。她就这样，站在走廊上，里面是大家的欢声笑语，背后是忙绿的工作人员。她抬起手，犹豫还要不要再敲两下，最后还是离开。

化妆的时候，楼思在旁边给化妆师递东西，和程苔着话。程苔还没有到一个人用一个休息室的名气，所以休息室里人还是挺多的。

不知怎么地，楼思和她起今看见一个女明星穿的衣服，很是好看。

“那件衣服，你穿着肯定也好看。”程苔对着镜子里的楼思笑笑。

楼思正在给程苔整理头发，笑嘻嘻地：“还是你穿好看，你本来就长得好看。”

她本来没有把这句话当做一回事，不曾想话音刚落，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冷笑。因为人多，程苔也不知道是谁。但这声冷笑，如利箭，不偏不倚地飞进了程苔的耳朵。她瞥了一眼楼思，楼思抿着嘴，忽然蹲下来整理着化妆师的工具箱。

程苔知道，这声冷笑大家都听到了，只是没有人在意。大家把这当做寻常事。

收拾好准备入场的时候，程苔给楼思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轻声：“别想多，我们以后遇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楼思抱着程苔的裙角，点点头，“我知道。”

程苔抬起头，挺直背，一步一步走向闪光灯。镜头虽多，但程苔知道没有几个是奔着自己来的。但即使只有一个对准自己，她也要把自己最意气风发的那一面展现出来。

程苔虽然想着过年回家要给家里买些什么东西，但她只要空下来，只会在家躺着，哪里都不想去。

如果不是年前约好一起吃饭，程苔估计会双手空空地回家。

借着大家一起吃饭的机会，程苔才出门去商场转了转。她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穿着红色卫衣配上黑色的裤子。程苔原以为年底的商翅人山人海，鞋子都会被踩掉的程度。

出乎她意料的是，商场里空荡荡地，只有广播还在热情地播放着各种喜庆的音乐，其他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完全不在意谁进来，谁又出去了。

“大家都不买年货的吗？怎么都没有几个人？”程苔很是不解。

去接她的路白跟在后面，笑着：“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家早就回家去了，这里啊，一到过年就没人。”

程苔觉得路白的有道理。两个人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不一会儿就从一楼跑到了四楼。商场的四楼有童装区，程苔看每一件都觉得合适，路白似乎也很有兴趣，耐心地陪着程苔一家家地逛。

“你过年去哪儿？”程苔忽然问路白。

路白正在看着店里的新款，皱起眉头，无奈地：“可别提了，奚安娜当时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出国玩，我犹豫了几没答应，然后就被洛老师邀请去她家过年了。”

程苔吓得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想到路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要和洛老师守岁，包饺子，程苔就很是同情，拍拍路白的肩膀，“祝你好运。”

虽然程苔也经常被洛老师教育，但她这大半年老老实实待在剧组拍戏，合作的剧组都比较靠谱，也没有传出什么花边新闻，所以洛老师最近对程苔很是满意，大多数时间都在让她注意休息。

而路白最近播出的几部剧评价都不太好，几个月前还去做了脸部的修复手术，还有消息称路白和一个才分手的男艺人在谈恋爱。每件事都在洛老师生气的临界点试探。

“你这个年啊，肯定会是个美好的回忆。”程苔顺手从路白内搭的毛衣上扯下一根白色的毛发，眯着眼看。

“你是要看出花来吗？”路白夺下那根毛发，紧紧地攥在手里。

程苔笑笑，“你就喜欢撩猫逗狗的，大学时候就是这样，现在还是。什么时候打算自己养一只？要不我送你一只吧，就当提前给你做生日礼物。”

“不，不用了。我儿子，不是，还没樱”

“你都有儿子了吗？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瞧瞧。”程苔漫无目的地打量着旁边橱窗里的新款，“看起来你儿子很像星期五呢。”

程苔自顾自地往前走，走了好几步才发现路白还在后面。她转身，笑着：“怎么了？这么快就想儿子了吗？想也要陪我转转啊，我们可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

“就你话多。”路白快步走来，一把挎着程苔的胳膊，努力地把她往前拖。

程苔顺势在地板上划起来，仿佛进了滑冰场。

路白气喘吁吁，“你这闲下来，是不是又长胖了？”

“你跟段人行一样，自己力气还我胖。”程苔立马站好，摇摇头，很是不满地抱怨，“我才不是胖，只是太聪明，身体里都是智慧，你们两个傻瓜。”

年前蓝曼龙最后一次开放训练，洛溪梨终于有时间去球场。程苔对比赛没什么兴趣，对训练就更没有兴趣了。她一去就在训练场旁边坐着晒太阳。洛溪梨转了一圈回来，发现程苔还坐在那里。

“你是来晒太阳的吗？”洛溪梨大大的眼睛看着懒洋洋的程苔，哭笑不得，拉起程苔。洛溪梨穿着一件厚厚的牛仔外套，帽子里毛茸茸的，程苔很想把手伸进去取暖。洛溪梨的身后，是俱乐部的训练场地，球员还在穿着短袖短裤训练。

程苔拍拍自己的膝盖，但似乎还是没有拍干净，洛溪梨又帮她拍了拍。程苔打了个哈欠，不急不慢地：“我又不喜欢这个什么运动，场上的人我都认不全。”

“那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爱你啊。”程苔笑嘻嘻地抱着洛溪梨的胳膊。

洛溪梨拍衣服的手稍微停了一下，程苔以为没有灰尘了，不料洛溪梨用围巾抽了下她的后背，不停地抱怨：“哎呦喂，看看你这衣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去玩泥巴了。”

程苔实在是受不住，直接跑开，边跑边嚷嚷：“觉得好像洛老师在念叨我，脑袋都大了。”

“你别跑，衣服后面还是脏的。”洛溪梨追在她后面，想要拉住程苔。

冬日里暖暖的阳光洒在训练场上，就连训练场边光秃秃的树木也难得地散发着生机。从不远处的训练场上，传来阵阵哨声，仿佛在引领着人们，走向新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