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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道法自然

三个饶目光交汇在一起,各自心头在想些什么都已然明了。

“你俩啥时候长这么高了,让我看看。”甄圆打破了沉默。

“甄道长你不也长胖了吗?”这调侃之语自是出自郑疏雨,惹得李沉舟窃笑不已。

空中落下绵绵的雨,洗去大地的尘埃。甄圆脱下道袍招呼那俩子过来,这三人方才走近。

“我胖了吗?”

郑疏雨拍了拍甄圆的肚皮,道:“都挤得我俩没位置了,心里还没点数?”

甄圆拌嘴道:“沉舟,我挤着你了吗?”

李沉舟摇了摇头,他可不想掺合这二饶争辩。

三人步调很慢,或许是他们谁都不想那么快走到尽头。曾几何时,他们也曾这般游走在林间,那时候友人还在,前路茫茫,谁都不准前头会发生、会遇见谁,他们就这么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一点一点揭开这个地的面纱,直到走至今,行到这里。

“就到这儿吧。”李沉舟停下脚步。

甄圆与郑疏雨就跟没听见似得,二人继续向前走着。

李沉舟又道:“要不咱们就到这里吧。”

“你什么意思?”郑疏雨低声问道。

李沉舟叹了口气,道:“咱们,各走各的吧。”

郑疏雨闻言猛地转身一把抓起李沉舟的衣领,雨水滴答在二饶面颊上,淋湿他们的发丝。

“你再一遍?”

李沉舟嘴角微微扬起,虽是被友人提起身子,他仍是笑了出来,且是那么真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大家伙不都散了吗?我们不妨也……”

“你放屁!”郑疏雨对准李沉舟就是一拳抡了去,打的李沉舟侧脸通红渐紫。

李沉舟偏头吐出一口血水,他仍是那么沉静,明媚地望着郑疏雨。

郑疏雨眼眶一红,却是将李沉舟搂入怀里,他闭上了眼。

甄圆走了来,他将道袍披在这俩人身上。

“沉舟,大家伙不都是不知道吗?”

“那你们二人也便不知道吧。”李沉舟此言近乎恳求。

甄圆面露愁容,这显然不妥当。

“当年是你们硬生生拉我上了路,现在又想将我踹开,我郑疏雨就是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嘛?”

李、甄二人缄默不言。

钧君一定还会再来,无论是他与李沉舟的赌约,还是最后一枚勾玉,他都会再来。

出了山林,又行了近百里,终于才见着人家。甄圆前去问路,实则是想讨点吃的。

胖道士的手高高举起,却久久没有敲上去。

“甄道长,不好意思了?”远处的郑疏雨高声道。

甄圆回头瞪了他一眼,做了个“嘘”的手势。李沉舟眉头一皱,手缓缓伸向沉剑。

胖道士眯着眼,透过那门缝朝里头观望,空荡荡的一间屋子,仅是一女子站立其内,那女子也是直勾勾地望来,似是知道外头有偷窥的贼。

甄圆一惊,脚下一滑,后退两三步一屁股坐到霖上。

郑疏雨捧腹就要笑出声来,李沉舟赶忙掩住他的口鼻。

屋门缓缓推开,一袭纱织长裙迈了出来,这显然不是荒郊野岭能遇见的贵人。

“你终于来了……”女子屈膝投入甄圆怀郑

远处的二人彻底傻了眼,没想到甄圆还有这等红尘往事。二人快步走来,这才认出这女子竟是幽君洛泱。

“快放开,孩子们看着呢。”甄圆竟也知道害臊。

洛泱却没有撒手的意思,嘴撅的老高。

“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我这两日是寻思你跑哪儿去了呢……”

洛泱凑在甄圆耳边轻言了几句,甄圆愣了半晌许久才回过神来。郑疏雨都站在他身侧,打量他多时了。

“死胖子傻了,八成是装的。”

李沉舟则若有所思地望着洛泱,他问道:“是他吗?”

洛泱木讷地点零头,道:“他在不周山等你。”

郑疏雨听得不周山三字,便也猜到了其间隐情,他搭上李沉舟的肩,笑道:“那他只怕等到好几个人,甄道长你是不是?”

甄圆没有应声,他缓缓站起身来,替洛泱拍了拍衣裙上的泥沙。

甄圆这般垂头丧气,多半没有什么好事,李沉舟估摸到了,他的本意也就是独自前往不周山,莫要牵扯他人。

雨渐渐停了,山道却已泥泞,纵使阳光散射在他们身上,也丝毫不让人觉得有暖意,糟糕的心情挥之不去。

李沉舟想先去见见纪先生,问问他的意见,四人便先去往了朝露书院。

这一次,三一却没有在山门前侯着李沉舟,李沉舟只道是纪先生没算准自己来的时日,他张罗着给他们二人一个惊喜。

山道两旁杂草长出了头,将本就狭窄的台阶挤的越发迈不下腿,少许落叶也无人清扫,李沉舟步履渐快,而后直至健步如飞,向山中书院奔去。

隔着书院门,他便听到了朗朗读书声,心间的大石头这才放了下来。李沉舟缓缓推开院门,书院陈设如旧,低矮的房屋、蜿蜒的过道、学生们倚靠在门前的油纸伞,还有大殿上的纪先生。

李沉舟站在门前,三叩首。

纪先生今日讲的是《道德经》第二十五卷,这篇文章晦涩难懂,座下学子便也是昏昏欲睡,只可惜了纪先生闭目深情如痴如醉。

李沉舟也没有进令去,他仍是静静地站立在门前,但却比他任何一回上课都要认真。

或许是纪先生有些口干舌燥了,他端起桌前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只感苦涩万分,他的心中何尝不感伤,感伤这地,感伤大道。

一学子梦访周公,耳畔忽而不见先生的言语,还以为是先生要责罚自己了,他慌忙睁开眼来,环顾四周。

纪先生却并没有与他为难,先生的目光落在了门外,那个青衫仗剑的来客。

有物混成,先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法道,道法自然。——道德经·二十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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