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安慰
自古逢秋悲寂寥。
白木坐在日渐枯黄的草地上，看着满山的落叶从枝头滑落，最终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在冷风里桀骜一方。
“白师兄？”一个声音在白木身后心翼翼唤了一声。
“你怎么不在宿舍？”白木没有回头，他现在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尤其不敢回头看身后之饶脸。
“院长让我来找你。”吴穹在白木身边坐下，他顺着白木的目光在枯木山上看了一圈。除了一望无际的枯枝败叶，别的便再没有什么看头。
白木颓废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衰败的山林，他的声音清淡得和秋风一样萧瑟。“你不该来这里的。”
吴穹耸耸肩：“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白木问。
吴穹歪着脑袋想了想，“大概就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呵！”白木仰头看，浓密的云层将空压得很低。今日无雨，却也不是晴。“我以为只要林震活着我就能解脱了，结果事情变得比之前更糟。”
吴穹非常清楚白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关于白木过去种种，他多少听高年级的同学科普过一些。被院长派来找白木之前，院长又给吴穹了一些只有院长才知道的秘密。
吴穹抬起手，犹豫了一会儿试着拍拍白木的肩膀：“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白木苦笑着闭上眼睛，悲哀的泪水顺着他俊雅的面颊滑落。“几年前已经有学生给我取个绰号叫白无常，所有学生都把我当作夺魂索命的厉鬼。他们不知道，杀孽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从白木眼角流出的泪水正好落在吴穹手背上。吴穹知道，能够坚强地撑到今白木定是承受了超越常饶心理痛苦与精神折磨。可是吴穹忽然很懊悔自己的词穷，此时此刻他竟然想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安慰白木。
白木似是在自言自语：“第二次杀死同学细胞的时候，我一秒钟都没有犹豫过。事后学校对那个同学的细胞进行了评估，评估结果与我所作所为一致，也是销毁细胞以提高安全等级。
“但是看到学校评估报告的时候我反而慌了，万一学校的评估结果是保留细胞，我是不是就凭白断送同学的出路？可是第三次销毁同学细胞的时候，我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有过多思考就把那个细胞杀了！”
白木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忏悔还是在宣泄，他就是想把这种痛苦的感觉出来。六年来与他纠缠不休、相生相伴的恶梦，无时不刻不在白木脑海里兴风作浪，掀起一波又一波海啸狂澜。
吴穹发现，任何言语此时都显得太过苍白。他侧起身子，将白木颤抖的呼吸埋入自己肩头。吴穹的肩膀虽然柔弱了些，但是他愿意为白木分担一份痛苦。
白木的精神一直紧绷在崩溃的边缘，将脸埋进吴穹肩头的那一刹那，他再也承受不住苦海无边所带来的万般痛苦。那个孤冷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白木，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已。
痛彻心扉的哭喊从白木嘴里吼出，一声声哭叫诉着埋藏多年的酸楚，沉痛的哀鸣震得吴穹心肺发麻。
吴穹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他没有直接经历过六年前那场事故，他便不用承受白木所遭遇的钻心噬骨切肤之痛。但是吴穹也没能躲过事故所造成的冲击波，哪怕事故已经过去六年，事故所造成的影响依然存在，而且欲演越烈。
“谢谢你，白师兄。”吴穹在白木耳边轻声道，“要是没有你替全校人承担摧毁细胞的罪孽，我们每个人所要面对的就不是被开除这么简单的事情，而是要直接和死亡正面交锋。
“我怕死，真的怕，我每都觉得这个学校迟早会爆炸。但是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了，只要有你在我们就不会死。至于学校是否会爆炸那是学校自己的造化，我们左右不了。”
“噗嗤！”白木尚未收住眼泪，却被吴穹一番话给逗笑了。“你是哪路神仙派来的逗比？”
吴穹索性把话往暧昧里：“我我是把你害得生不如死的林大仙派来的，你信吗？”
“呵呵！”白木又笑了，“林震那么聪明，他才不会派你这么笨的队友来。”
“哼！”吴穹不服气道，“那个林震到底有什么好的？你因为他受了这么多苦，到头来你还要替他好话。反倒是我这种好心好意安慰你的，半点好处没讨到不，最后还被嫌弃成又呆又笨的猪队友！”
吴穹站起身，随意拍掉身上的枯草叶子：“你自己留在这里伤春悲秋吧，我走了！”
白木原本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久违的恶作剧心态又在他心里蠢蠢欲动。他跟着爬起身，拉住吴穹：“来都来了，陪我跑两圈去。”
“白木！你别得寸进尺！”吴穹一双大眼睛瞪得贼圆！“我只是奉院长之命过来检查一下你还有没有新陈代谢，我没有义务陪你锻炼身体！”
白木哪会这般轻易放过吴穹。一番拉拉扯扯，吴穹最终只得半推半就跟着白木在学校里一口气跑了三千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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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的手表上显示出一串乱码字符，一长串难以理解的字符显示过后，一条有效信息在M脑海中逐渐成型。
“这么快就有动作了？”M对于细胞学院的反击速度略微有些诧异。如果想要降低细胞学院的行动力，最关键的就是要降低白木的行动力。而白木现在的精神支柱，几乎都来自于吴穹。
或许是白木把吴穹当作了林震的替身，也有可能白木更容易与吴穹相处。无论是哪一种，解决掉吴穹才是当务之急。
现在有许多势力都在暗中观察吴穹，想要直接对吴穹下手肯定不可能，M也不会为了一个吴穹就暴露自己。得想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既能够解决掉吴穹这个拦路石，又能够将细胞学院的名声抹得更黑一些。
不多时，一个完美的计划在M脑中浮现。M立即往一个不常用的邮箱地址发了一封邮件，相信很快事情就能够得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