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后妈
半个时后祁佳拿着三个滚烫的水袋回来,春生把水袋在身上重新安放好,便催促他回走。
祁佳:“我不走,留下来一会儿再给你换水袋,”
春生笑:“好,那你也别在这里等,外面太冷了,你先去我家,一个时后再过来,”
祁佳:“我还没冷呢,在这陪你一会吧,”
春生便由着他了。
可不一会儿春生就发现祁佳心神不定打不起精神来,便问:“怎么了?昨晚又熬夜看电视了?”
祁佳摇头。
春生又问:“和同学闹矛盾了?”
祁佳还是摇头。
春生急了:“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我来帮你想办法,”
祁佳看了看春生,又垂下头去想了想,最后:“阿姨,确实有件事情困扰我。”
祁佳吞吐着不肯下去了,春生为了缓解气氛故意逗他:“我知道了,是不是有女生追你,你不同意又不好拒绝?”
祁佳忙解释:“才不是呢,”然后出了原委,寒假班里大部分同学都报了数语英的补习班,祁泽宣也想让他去补习,可祁佳自幼便喜欢滑雪,想在这个寒假里报个滑雪班,和祁泽宣提起却遭到喝斥,因此才闷闷不乐。
春生问:“难道就不能两样都学?”
祁佳惋惜地:“不能,上课的时间都串不开,”
春生坚定地:“那你就报滑雪,文化课我来教你,”
祁佳喜出望外:“真的?我爸能同意吗?”
春生胸有成竹地:“放心吧,有我呢!”
祁佳先是一阵激动,然后神情又暗淡下来:“可是今是报名最后一了,”
春生:“那你不赶紧去报名还在这里干什么,”
祁佳难为情地:“还需要200元报名费,我只有50元……”
春生赶忙掏出200元钱给了祁佳,叫他快去报名,祈佳接了钱迟疑着不走,春生问:“又怎么了?”
他悄声:“我走了,你的水袋谁来换呢?”
春生:“没关系,家离得近,一会儿我自己回家换。”
送走了祁佳,色渐渐暗了下来,春生没有坚持到最后散市,收了摊儿回到家里。
祁佳引燃的炉火还没有完全熄灭,春生扔进去两铲子煤,不一会屋里就暖起来。春生凑近炉火,烤着发僵的身体。
这时祁泽宣急匆匆地来了:“怎么这么早就收了?祁佳有没有过来帮你?我安检巡察回来去了农贸市场,想帮你收摊儿,没想到扑了个空,”
春生给祁泽宣搬了把椅子,让他也坐到炉边来烤火。
祁泽宣坐下后,春生:“这几日气太冷就早收罢,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祁佳来了,我也怕冻着他,只叫他跑了趟腿儿,到祁佳我还有事要同你,”
祁泽宣疑惑地看着春生,春生接着:“这个寒假祁佳想学滑雪,你不同意?”
祁泽宣:“他马上升初中了,成绩得往上提一提,毕竟文化课比别的重要,滑雪也算不得正事儿,可学可不学,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学也不迟,”
春生:“以后功课会越来越紧,恐怕更没时间学了,难得他有这个兴趣爱好,应该支持他,所以我让他下午去报名了,这个寒假就许他学滑雪吧,文化课我来辅导他,”
祁泽宣有些不悦:“现在的学生,假期哪有不补课的?能有几个人去碰这不正经的玩意儿,偏他就不走正路,玩野了心就不好往回收了,再你每已经够忙的了,哪还有时间给他上课?我也不忍心看着你又多了件辛苦事,”
春生赔着笑:“不辛苦,也就是每晚抽出两三个时的事儿。”
祁泽宣虽然心里不赞同,却只能这样了。
张德顺身子刚有些好转,便把家里的活计交给崔叔和尹老太,急着返回了县里,毕竟年前是一年中生意最好的时候,一个月挣的抵得上平时好几个月,虽然气恶劣,可市场里的商户们都奋力支撑着,谁也不服软,大家相互支持相互鼓励,卯着劲儿地比着卖货。
春生在车间里工作一已是疲劳,还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工作之余协助张德顺卖货,这回又多了祁佳补课这件事,便觉得精神不够用了,几次给祁佳上课时困得睁不开眼睛,被祁佳推醒后异常难堪,祁佳懂事地安慰道:“阿姨是每日工作太辛苦了,我还劳烦得你不能好好休息,你先睡吧,我自己做点题,若是有不会的明日再问你。”
祁佳越懂事,春生便越想对他好,这个和她没有任何血缘的孩子,既象儿子又象弟弟,就象是她从一直呵护到大的弟弟们般,那种呵护的情感让她不能自已,停不下来,她不想让祁佳这个苦命的孩子再受半点委屈。
这晚上春生下班就来到农贸市场,帮张德顺收了摊儿,然后回到家急忙做了晚饭,与张德顺吃过饭后,春生便急匆匆地去给祁佳上课。
到了祁泽宣家,父子二人却都不在,春生纳闷:约好的每晚七点到九点上课时间,有事情怎么也没提前通知一声。
春生等到般半也没见到人回来,刚准备要走,祁泽宣回来了,春生忙问:“你去哪了?祁佳呢?”祁泽宣的脸色暗灰,显得十分憔悴,他目光呆滞,在春生一再追问下才:“祁佳滑雪时摔伤了腿,在医院呢……我回来取些换洗的衣服……”
春生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象有无数只苍蝇在叫,她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问:“摔得严重不?现在怎么样了?”
祁泽宣见春生这般情形,忙安慰道:“不严重,只是胫骨劈裂伤,下午刚做了手术,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虽祁佳擅不算严重,可春生还是觉得过意不去,觉得是自己的过失才发生了这样的不幸,祁佳滑雪祁泽宣原本就不同意,是春生私自做主让祁佳去的,出了事,自己便脱不了干系。
祁佳躺在医院里,行动不便,诸事需要人照料,春生索性向厂里请了一个月的长假,专门照顾祁佳,以弥补自己的过错。
凌晨四点半,春生将洗好的鸡块放入锅里,又选了棵两指粗的林下人参作为辅料,将桂肉去核儿,用火慢慢地熬炖起来,到早上七点张德顺起床时,屋里已是肉香扑鼻,春生给张德顺盛了些鸡肉,把剩下的装在保温饭盒里,她一面忙着,一面对张德顺:“一会儿你先自己出摊儿,我中午回来再替你,”
张德顺斜倪着春生问:“又是去祁佳那儿?”
春生:“那孩子可怜,躺在医院里不能动,现在正是恢复的关键时期,得留神着点别有个闪失。”
这显然不是张德顺想要的,他转动着汤匙,漫不经心地:“你十七岁就出来工作了,也没想着给自己找个好对象……”
春生时候很少和父亲交流,那时张德顺每忙着活计儿顾不上家里的孩子们,骨子里重男轻女思想让他尤其对女儿的事不上心,这几年年岁大了和女儿的交流反到多了起来,尤其是来县里摆摊儿后,父女二饶感情好了许多,见父亲阴沉着脸春生调皮地回:“找什么对象啊?我若早早结了婚还拿什么补贴家用,自己都顾不上了!”
张德顺此时已觉得亏欠春生太多,自从张喜来出事,春生开始帮家里还债,孙淑兰看病,冬生读书结婚,现在又是秋生,或许以后还有夏生……那么多艰难的时刻都是春生在鼎力相助,春生也是家里的孩子,却肩负着家长的责任,张德顺希望春生以后的路能少吃些苦,他埋怨着:“就算年纪大了,可二十八九岁的姑娘也不至于找一个带孩子的二婚男人吧?还没进门就当妈的日子能好过?以后的路长着呢,糟心的事情可在后头呢!”
见父亲唠叨起来,春生沉着气:“婚姻里两个人没有般配不般配,只有适合不适合,我与祁佳这孩子有缘,不管与祁泽宣怎么样,祁佳我都认下了。”
张德顺无奈地:“是你认下就能认下的?亲生的尚且不能指望得上,更别这隔着肚皮的了。”
春生急着去医院,没有与父亲争执,临走时她嘱咐张德顺:“我中午若是回来得晚,你就叫邻床老赵帮着看会儿,别硬挺儿!”
到了医院,祁泽宣正要去上班,与春生打过招呼后就走了,换了春生护理祁佳。
吃了饭,换过药,闲下来时春生便给祁佳补课,讲着讲着祁佳却突然哭了,春生以为是伤口疼了,忙叫来了医生,医生检查后没什么异常,春生慌了追问祁佳是哪里不舒服,祁佳红着眼:“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春生先是一怔,然后安慰道:“意外谁能料得到?怎么能怪你呢?别多想了,”
祁佳愧疚地:“是我害得阿姨更加辛苦了!”
春生摸了摸祁佳的脑袋:“有些事情虽然做着辛苦,但如果是真心想做的事,便不觉得辛苦。”
祁佳似乎明白了,他追问:“阿姨,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春生肯定地:“当然会啊!”
祁佳似乎不相信:“阿姨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会对我这么好吗?”
春生的心虽一颤,却无比坚定地:“会的。”
春生惦念祁佳的腿伤,春节在家没待几就回了,好在祁佳恢复得不错,已经出了院,在家再休养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春生的假也到期了,她回厂里销假时遇到了刘国仁,刘国仁关切地问:“你最近请了这么多假,扣了不少工资,年终奖金也没拿几个,钱还够花吗?”
春生笑着反问:“我向来简朴,不挑吃穿,一件衣服能穿十年,怎么能不够?”
刘国仁意味深长:“可要经常买礼物哄孩子开心,恐怕就不够了吧。”
春生知道刘国仁话里的意思,她直道:“祁佳是个懂事的孩子,我挺喜欢的……”
刘国仁面无表情:“你喜欢祁佳,爱屋及乌所以才考虑祁泽宣,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