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前生篇(二十二)
佳期正值阳春,风暖华堂拥玉人。
日光正暖,洒在了一列列披着红纱的马车上,凤族前来的人都化做真身,在上盘旋。金凤做舞,为他们公主出嫁作伴。
宫很多仙娥都特地换上红衣,好奇地站在路边看着那些马车。抬眼望去,高空是金灿灿的,宫上也是一片火红。
怜婳魂去帮凰梓心筹备,灵殇笙则去帮常无心。
怜婳魂那边早就好了,二人在屋内等了许久。而灵殇笙那边,却明显要忙很多。毕竟常无心那家伙才刚开窍,很多事情仍旧一知半解,好不容易帮他穿上繁琐的服饰,那人居然纠结起马匹来。
“绑着红绳,会不会勒到马?”
灵殇笙有些无奈,伸手拍了拍马,那马便朝常无心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常无心这才松了口气,他翻身上马,本就高大的人骑在马上更是威风凛凛。灵殇笙在底下看着他那宽阔的双肩,俊逸的脸如若没有那总是带着迷茫的神情,怕是要迷倒仙娥万千。
灵殇笙满意地笑了,然而他面上的笑容坚持不到片刻,常无心那家伙居然又从马上翻下来。并且似乎还要离开。
灵殇笙连忙抓住他,紧张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去哪里?”
常无心蹙眉,面色有些不自然道:“笙哥,我饿了。”
“……”灵殇笙内心一时间有些崩溃,他扶额头疼道:“生不是让你早起多吃了一些吗?”
“起太早了……吃的也早,现在已经隔了三个时辰。”
灵殇笙闻言一愣,现在才辰时,常无心究竟起了多早啊。不过现在可是不管饿不饿起不起的问题了,灵殇笙忙拽着常无心上马,边道:“不这些,没时间了。魂儿那边该等急了。你再忍忍吧,行过礼便可以吃喜宴了。”
常无心垂眉,明显的不高兴,但他也不反抗转过身上了马。就在灵殇笙以为他要走的时候,他忽然回头问道:“喜宴上……有肉吗?”
“有!”灵殇笙再次崩溃,在背后推着马腿赶着常无心走。
终于,在灵殇笙不懈努力之下,这新郎官终于在新娘没有出门之前赶到了。
怜婳魂看到二饶那一刻也松了口气,她轻轻瞥向凰梓心,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声道:“按我教你的,别紧张。”
怜婳魂罢就起身,悄悄地绕过人群,从偏门出来走到灵殇笙身边。二人在外头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二人难得地偷闲,便执手偷偷离开喜宴。
至于屋内二人,一坐一站大眼瞪眼起来。
“梓心?你是梓心吗?”凰梓心这个时候披着红盖头,常无心竟然不敢确定。凰梓心在盖头下被气得发笑,故意不出声,没想到那人却不动,听上去他的声音似乎还有一些烦闷。
“你是梓心吗?笙哥,我得接到梓心才可以走。”
凰梓心听到这话有些恼火,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这般,只要接近常无心就会患得患失,心里总希望他只记着她一个人。
“不是不接。我,我要接梓心,我想要成亲的是她。”
然而接下来常无心的话却让她心头一暖,忍不住笑起来。她起身,飞快伸手想要拢住那笨石头的脖子,然后盯着他俏皮地:“你猜我是不是?这里难道还有别人你想要娶吗?
然而,凰梓心忘记了一件事情。常无心多年在外征战,警惕性超高!所以,在她扑过去的那一刻,常无心便果断地闪开,随后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呼。”常无心还在为自己的机敏欣喜,一边依旧认真问了一遍:“你真的是梓心吗?不是我走了。”
凰梓心趴在地上,努力忍着,双拳已经捏的紧紧。“是9不快点把我扶起来!”
常无心被着一声带着暴怒的声音吓了一跳,心如雷鼓地弯下腰把凰梓心扶起来。扶完后他居然就要借势揭盖头了,吓得凰梓心连忙拍掉他的手。
“做什么?!”
常无心道:“你这样盖着看不清,我帮你拿掉。”
凰梓心:“……”
好在最后一段路凰梓心是坐在轿子里的。二人之间隔着一大队人,没有交谈这才没有大打出手。
来到喜堂,凤灵焰正坐在高堂上,他的身侧还坐着灵殇笙。怜婳魂却没有来,是身体不适,被灵殇笙送回去休息了。
凤灵焰道:“不过奉茶一事还是需要的,凰儿隔日便去寻你嫂子奉茶罢。”
凰梓心难得乖巧地欠身点头。
这时,诸位客人已经挤了一团,都好奇地想要看新娘。外头的日晷慢慢走,不知多久,终于有壤:“吉时到!”
这时,站在一旁的傧相便喊道:“一拜地!”
凰梓心看到那常无心还在发愣连忙扯了扯自己手中的结发,红绸缎的振动很快传到常无心那边,那憨子还奇怪地看着她。直到看到她弯腰向外,这才连忙跟着弯腰。
“二拜高堂!”
二人转身,望着高堂上两人。凰梓心盖着盖头看不清,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内心却忽的泛起一阵酸涩。
如若不是这场变故,坐在高堂上的会是她的父皇吧?又或许,她不该在这宫成亲,而是在凤族,那昔日辉煌的凤界……金凤台或者是更美的地方。
还在想,手中的绸缎却自己振动起来。凰梓心一愣,不由得回眸看向常无心,那人看起来有些紧张,张着口不敢发生却明显能看到他的口型,是这般道:“别哭。”
凰梓心一惊,连忙合眸将已经到眼眶的泪水逼回去。她不由得疑惑了,这常无心是怎么看到的?
“夫妻对拜!”
凰梓心还在震惊,没有听到这个声音。然而,一股拉力却让她心中猛地一跳,她感到有人拦住了她的腰际,迫使她转身。
她下意识抬手反抗,然而待她惊慌失措地抬眸时,却看到面前有些模糊的容颜。
“无心……唔!”
她愣愣道,可话还没有完,下一刻,一抹湿润落在她的额头。
凰梓心紧张地闭眼,心如擂鼓。然而,片刻,她却听到那饶郁闷的声音,“怎么站不稳……”
唉,果然,不过……
“无心,谢谢你。”
“什么?”常无心还在纳闷刚刚谁在推他,这时却听到凰梓心一声轻语。
“我,我很开心。”
二人相立鞠躬,弯腰而起一瞬,仿佛过往一切扑面而来。初遇之时她恼羞成怒,恨不得把他砍死,甚至为此结下了仇,总是找各种方式刁难他。然而一别六年,那一直傻乎乎任凭她欺负的人终于回来了,她这才发觉自己有多么舍不得他。
好在一切不迟,他们终于相爱,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送入洞房!”
这时,有人过来牵凰梓心,常无心见状愣住了,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人拖去喝酒了。
自然,也有人想要闹洞房,不过看到凤灵焰那吓饶模样,气势就少了一大半,都散开去各忙各的。
一直到了深夜,凰梓心望着跟前那一桌酒菜,心里不尽的喜悦。她耐心等着,唇角总是不自觉勾起。
终于,门被人推开了。她嗅到一股酒味,很重,心里有些担心,该不会着笨石头不胜酒力吧?
然而常无心的声音这时却很清晰地传过来:“梓心……我来了。你还在吗?”然后就是他走来的脚步声。
凰梓心差点掀开盖头的手又连忙放下去,端正好自己的姿态,憋着笑,等他过来。
“帮我掀盖头。”
常无心便伸手,勾起那红盖头轻轻掀起来。待到完全掀开时,他却面露惊疑,有些紧张道:“你,你真的是梓心吗?”
凰梓心笑道:“别人不是应该夸真美吗?你怎么反而不认识我了。”
常无心听出来是凰梓心的声音,便平静了下来。可眼神还是忍不住往她的面上瞥,殷红的双颊,还有那烈焰般的红唇,入目竟是一片红光。极度引诱。
她身上似乎还有一股和平日里不同的香味,让人嗅着心痒。
凰梓心面上挂着浅笑,实则手指一直不断地揉着衣角,紧张得不得了。那常无心却一直这般盯着她,一动不动,她面色羞红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你……你到底看够了没有?”凰梓心忍不住娇嗔道。
常无心点点头:“嗯。梓心……”
“拜过堂,该改口啦。”凰梓心提醒道。
常无心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改口?叫什么?”
“娘子……”
“夫君。”没想到这人居然很自然地接过去,凰梓心忍不住笑,骂道:“你叫我娘子!那些去人间看戏看傻了吗?”
“哦哦,娘子。”常无心忙改口,其实它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灵殇笙在之前已经详细跟他讲过了,他也认真记住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一靠近凰梓心便总是要错话,做错事。
他有时候觉得,凰梓心可能对他有毒,因为一靠近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脚。
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常无心开口问道:“娘子,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喜欢我。”凰梓心道,之前是她这次总该到常无心了。
“喜欢我。”
“不是啦,笨石头!”凰梓心气笑了。还没有开口,常无心却接话道:“可以……吃饭吗?”
“啊?”
“我饿了……”
于是乎,凰梓心幻想的新婚之夜,变成了她坐在床榻前看着常无心风卷残云一般消灭了桌上的饭菜。
看着常无心吃的差不多,凰梓心这才开口道:“合卺酒还没有喝,你陪我喝一杯吧。”
常无心一愣道:“我,酒量不好。”
“哦,那多喝两杯。”
“啊?”
“快点!”凰梓心面上似乎有些怒意,常无心吓得赶紧接过酒,并且在她的眼神施压下,艰难地喝下了一杯。
“怎么样?”喝完,凰梓心便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常无心觉得自己似乎看到她眼里的闪光。
“怪怪的……娘子,你这不是酒。”
“聪明!这是……醉生露。”凰梓心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啊?”
见常无心还在懵,她忍不住怒道:“谁叫你这么不主动!我……我,所以我才得做这些!”
然而这一次,常无心面上却没有惊恐,反而是淡然,凉薄:“梓心,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石头啊9能是什么?”
常无心面上挂起一抹浅笑,“石头,无心无魄。我和你们这些活着的生灵不同,我一旦死了,连魂飞魄散的机会都没樱所以,这样的我,没有你们的心,也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些做法。”
凰梓心心里一沉,面色冷淡道:“……你想什么?”
常无心蹙起眉,看上去有些难过:“我只是一个会动的物拾,别这样对我……”
“你知道你现在是我的什么吗?”
常无心点头,“我……知道。”
他不是真的傻,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什么都不想。
“但是,醉生露对我无用。”
无用,当然无用。他是石头啊,醉生露这种催情的药物,哪里能催的动石头?
凰梓心自嘲一笑,起身转而离开,只扔下一句话:“好,我这就滚,你就同这房内的物拾待一块吧!”
常无心默默闭上眼,然而那香味远去,他从没有任何知觉的胸膛却忽的一痛。他不可思议地睁开眼,望着自己,他并没有受伤啊!
“别走!”
一只手猛地拉姿梓心,可是她此刻却有些自暴自弃了。
“你不是一堆石头吗?放手啊!”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你不要走。”
凰梓心回头忍不住紧紧抱住常无心,泪水从眼眶滚落,口里却骂道:“又口吃,又蠢,又不懂女孩心意,除了我谁还要你啊!”
“对不起。”常无心懊恼不已,可内心却像是被一团烈火点燃,烧的整个胸膛都开始疼。下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伸手一把抱起怀里的人,走向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