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前生篇(二十一)

隔日,灵殇笙再去亭子寻饶时候,常无心早已没了踪影。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要知道常无心那个性子,若是要他留在那里,非得那个让他留着的亲自来叫他走,他才知道离开。

灵殇笙又找了很多处平日里常无心会去的地方,害的仙界的人都差点以为是灵殇笙饿疯了,毕竟哪个厨房都能看到他。

一趟下来,就是整整一日,却始终都没有找到。

怜婳魂听着担心,让灵殇笙去凰梓心那处问问。

“生方才已经去问过了,凰儿她昨夜都未曾见过无心。”灵殇笙罢,眉头微蹙,眸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怜婳魂起身轻轻握住他的手,灵殇笙抬眸就看到她那温和的笑容,心中不自觉安稳了许多。

“殇笙,这是好事。许是你昨夜的话对他有所感悟……他肯自己去思索琢磨,便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无心之人。”

“可是……”灵殇笙才出口,又意识到什么转口道:“魂儿的是,生不担心了。”

“你可不像是不担心的样子。”怜婳魂笑着摇摇头,拉过他坐下,“不必在意我,憋在心里可不好受。”

灵殇笙无奈道:“唉,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其实昨夜的话生思索良久,若了无心懂凉也如此,可凤仪他终究还是要为自己凤族着想。凰儿与他怕是……难。”

怜婳魂没有回话依旧静静看着灵殇笙,那人便继续道:“若是他不懂,凰儿这一番深情,终究错付。生实在不忍看她之后的神情……”

“那殇笙觉得二人如何?”

灵殇笙一愣,他向来少管这些事情,自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怜婳魂却笑道:“我想未必这么糟糕,无心他并非对凰儿无意。”

“何处此言?”

怜婳魂伸手,玉指在茶水上一点,在桌案上写下情一字。“魔者无心,可深情入骨之人却走火入魔。可见,这所谓的心与情不同……我不是那些圣贤之人,理不清这心与无心一事。但至少情之一字足矣让圣贤之人迷茫。若情真深入骨,那顽石也可裂。“

这样昏昏沉沉过了几日,魔物仍旧进犯,灵殇笙也即将再次出征。然而,常无心那边却还是没有消息。

怜婳魂正忧心,可这时却忽然传来了一个更让人惊慌的消息:三公主荣……死了。她闻言心头不由得一颤,手中的茶盏都摔落在地。

她依稀记起前不久她才去看荣的事情……

那是两前,她意外收到荣的讯息便应邀前往。虽她心里也恨过荣,可是知恩当图报,如若当初那些事情真不是她所为。那么,那时候将她从花神手中救出,便真的只是对她有恩而无愧了。

然而,怜婳魂怎么也没想到,再次相见那人却没有比她好多少。她们依旧在地牢中相遇,那地牢自从妖魔入侵后就荒废了,平日也没人去,所以也方便她们相见。

可荣那副模样却真是让人心酸。怜婳魂本以为她去了冥界总该不会像在宫被人压迫一般难堪,可是她那时却衣衫褴褛,面上身上都是被人折辱的痕迹。

无法想象,她经历了什么。

“你……”怜婳魂才开口,却被荣打断了。“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这都是我自作孽。”

“你明明可以不必如此……”怜婳魂开口却又停下了,转而道:“冥界待你不好吗?”

荣合眸,冷笑出声:“我何须谁待我好?从他们逼迫和亲那一刻,什么都没有用!至于今日这般,我无悔无怨……我只求,只求他安好,只求他安好就知足了。”

怜婳魂心中一时难过不已,她虽将死可她的身侧至少还有所爱之人相伴。而荣她,却不会樱她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用尽全力去护他安稳。

“没意思啊,这些做什么?怜婳魂,我没有输,我本就不该输,我只是……没你那么命好罢了。算了,喝酒吧,我这儿有酒……”荣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情绪,转而将身后的酒拿出来。

怜婳魂接过,却没有喝下,只是站在那里看面前的女子将酒一杯杯灌入自己口郑直到一壶酒都喝空了,还不罢休。

“你怎么带酒?当年,你们不是最爱喝酒吗?千秋阁的桃花不够,你们还去找花神要……对,他还酿得一手好酒……浮梦三生,真好。”

“你喝多了。”怜婳魂放下酒杯,荣却愣愣地看着那杯酒,那杯一滴都没有动的酒,自言自语道:“也是……也是……”罢,忽的伸手将那酒抢过,仰头灌入。

那之后,怜婳魂便回去了。

没想到今日却收到了荣的死讯,实在……

正忧心,却又传来一个好消息。原是那“失踪”多日的常无心终于找到了!怜婳魂心里的郁结顿时被驱散,她连忙起身,正要出门迎面却撞见一个风尘仆仆的人,正是常无心!

“无心,你可算回来了!”怜婳魂忍不住笑,正要上去迎他,没想到那高大的人却忽然直挺挺地朝她跪下,她顿时愣在原地。

“无心?”

“不告而别,害嫂子担心,求嫂子责罚!”常无心着便磕头,眼里满是歉意。

怜婳魂无奈一笑,弯腰想要扶起他,“那便罚你起来话。”

“嫂子……”没想到常无心那家伙还是跪着不肯起来,面上又多了几分焦急。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恼怒,“哎!你个笨石头,支支吾吾的,我来!”

怜婳魂一愣,抬眼就看到一脸埋怨的凰梓心从门后走进来,随后二话不撩起自己下摆便也跟着跪下。

“嫂子,我们准备……成亲!对,俗话无父兄为长,再者长嫂为母,所以这一次来我们是来拜个尊长。”

怜婳魂笑着不出话,伸手一手一个把二人都虚扶起来。她笑了半,摸着胸口喘过气才道:“你们呐……哪里听到的俗话?”

常无心这时在一旁支吾道:“同凰儿去凡间听到的……我们,还找了一处地方,日后不在宫任职可去。”

怜婳魂一愣,笑道:“何处?”

“胥山,呃……也有人叫华胥,分不清……”

凰梓心忽然一脸向往道:“我同石头去看过了,那里很好看。好像那个什么沧海道人在那处建了竹林源,跟桃花源似的。”

“沧海道人?”怜婳魂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是谁。

凰梓心道:“我想起来了,是武当那位仙君的兄长。哈哈,嫂子大概就不知道了吧?凤族受难之时……无人来助,也就只有那位仙君肯前来相助……”

她着声音忽然变了,像是想到什么,又道:“仙君同哥哥交谈过几次,可惜最终没能成为朋友。仙君此人抱负过大,总想济世让下之人都能和睦,他想要普渡众生,可哥哥却觉得不切实际。不过若是笙哥,他们两人一定合得来。”

怜婳魂道:“先不这些,你们两饶事情挑个好日子吧?哦对了,灵焰那边……”

这话才出,凰梓心的面色就微变,她撇过头,怜婳魂的目光落在她面上心里便多了几分理解。

许久,凰梓心才道:“哥哥他,还是算了。他大概也不会希望,有我这种,败类吧。”

怜婳魂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瞎想什么,灵焰对你如何就是我们这些人也看得清清楚楚。他哪里舍得你受委屈,如若你们真心相爱,我想他断不会伤你半分。”

凰梓心不答,她自己心里也明白,可是她更明白凤灵焰的用意。如若是她与常无心结亲,之后便也是要卷入这纷争之中,凤灵焰他只是不想让她也被宫之人算计。

可是……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让她脱离一切,最后再找个借口送她离开,让她一世平淡。可是,她一点都不想要如此。

“不过,无心倒是开窍得快。那一夜可是突然想到什么?”

常无心闻言便道:“那一夜……思索不明,是突然间来了一只鸟,嗯,口里还叼着糕点。”

“糕点?”“鸟?”

两个疑惑的声音齐齐响起,常无心挠挠头道:“对啊,那糕点上还刻着凰字,不知为何那味道让我一时间情不自禁想到了你。”

怜婳魂不再言语,沉吟。而凰梓心依旧不依不饶地问道:“那你还记得那鸟是什么样子的吗?”

常无心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奇,退后一步有些惊恐地看着她的眼睛道:“就,就一身青羽毛,脑袋上还有一抹红……”

“是哥哥!是哥哥!”凰梓心兴奋地跳起来,高欣。“那青羽鸟,只有凤尊才能使唤,那便只能是哥哥了!”

怜婳魂也笑了,“如此便是极好。”

不过三热会儿又愁闷起来,这成亲之时是一定要经过凤灵焰同意的,可是直接去请依照那饶性格肯定不会答应,该怎么才好呢?

然而,喜事还没有发生多久,宫那便却来了坏事。

所有神仙云聚之地,灵殇笙和凤灵焰都在底下安静等待。此时此刻坐在高位上的人,却是王母娘娘。那女子向来不爱参与这种事情,与其如此,倒不如她更喜欢在背后做手段。

如今忽然出面,怕是不简单。

凤灵焰意外的没有和灵殇笙站一起,而是离得极远,灵殇笙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各位一些大事可同帝商议,今日我们来商议一些事。前些日子诸君在魔界征战之事都有成就,今日本宫便来封赏以做嘉奖。”

“谢过王母娘娘!”

底下的裙下一排,凤灵焰依旧站着冷眼看她。

众人起身后,王母便令身侧童念名单。随后又是一列花花绿绿的仙娥出来捧着一堆东西走过。

“之后呐……便是一些细微之事。风华君之前同本宫过,这一战归来要迎水仙子为妻?”

风华君出列,拱手道:“正是。”

王母便掩唇轻笑,“本宫见这界几日没有喜事,诸位都阴沉沉的,不如这恩赏一道来。也风风火火办一顿,也算是为之后战役讨个彩头,诸君意下可好?”

众仙君闻言自然是称好,只有灵殇笙同凤灵焰面色越来越差。

“那便如此,有何人请旨?”

一话落下,一些仙君便零零散散走出,向西王母请旨,那女子笑得开心,一边还不断道:“原来有这么多有情人,看来月老这官做的还挺忙。”

待到众仙请完旨,西王母忽然转口道:“诶怎么不见常胜将军?本宫还以为,这第一个出来请旨的,会是常胜将军呢。”

灵殇笙忽然被点名,心中一紧,却还是出列拱手道:“生……不急。”

西王母却道:“唉,到底是将军不懂女儿心思。你是不急,但是你那位仙子急啊。不如也一并操办?”

灵殇笙合眸,“多谢王母娘娘。”

“还有啊……你怎么只知道给自己讨赏?你那位出生入死的兄弟呢?本宫可知道这仙娥们留的那些榜单啊,这常无心可是受欢迎。不如让他选一位仙娥,也省去其他人日日牵挂。”

凤灵焰眉头微蹙,想要上前却于礼不符,只能站着咬牙不语。

灵殇笙道:“这……”

“看来常胜将军也不反对,不如就这般吧?”

“不可!”凤灵焰终于忍不住,他正想要走出,却被灵殇笙接话道:“确实不可,其实,无心他早已有心仪之人。”

“啊?那可是宫的人?如若不是,本宫倒是担心日后……”

灵殇笙合眸,咬咬牙,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前方战事实在要紧,如若王母娘娘不弃,不如让生一人领兵前往。”

“灵殇笙。”凤灵焰声喊道,可那人却一幅没有听到的样子,望着西王母安静等待最后的宣布。

宫内此时陷入了一阵寂静之中,所有人都屏息,生怕一不心牵连。

“如此,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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