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墓地

陆岚似是没注意到夏亦璇神情的异常一般，依旧和她保持着十指交错的姿势。夏亦璇退了退，和他稍稍保持了些距离，他也不在意，只是神色温和地说道：“走吧。”

夏亦璇点点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盛夏的阳光在她眼前旋出镜头的光晕，抬头望着被建筑物圈住的天，只觉空气瞬间凝结，忽如暴雨之前骤降的气压，沉沉地喘不过起来。

墓地和大学的位置恰在相反的方向，陆岚开车穿过了大半个S市才在近郊处停了下来。此时并不临近鬼节，墓地绝少有人，陆岚从后备箱里取出早先准备好的物品，跟着夏亦璇穿过长长的过道。那里的墓碑都是一个模样，通过分区来区别开死者生前的地位。

夏倾歌被安葬在一个角落里，虽然占地面积不大，却很干净清爽。这个位置常会落到的灰尘和树叶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在一应俱全屋的薪酬尽管不高，夏亦璇还是取出一部分用作为夏倾歌整理墓地的费用。

她希望她的妹妹即便长眠，也可以长眠在一个舒适的地方。

墓碑上除了“家妹夏倾歌之墓”和生卒年月外，还有一张夏倾歌的彩照，属于十三岁少女的稚嫩模样仿佛是在提醒生者这是本不该属于她的死亡。

夏亦璇将带来的雏菊搁在墓碑前，缓缓地跪下来，十指相错不知在喃喃自语些什么。陆岚想这应是属于她们姐妹的交流，一种越过生死的情感维系。他站在一边，望着墓碑，眼圈微微泛红，口中咸咸的。

谁都知道他向来是最心疼夏倾歌的。

和安恬而细谨的夏亦璇不同，夏倾歌从来都是每个人的开心果。在夏亦璇身上不曾有的撒娇和小任性在夏倾歌身上都体现得淋漓尽致。对于夏倾歌，陆岚向来都是有求必应，也为她抗下了不少责罚。每当夏亦璇一本正经地想要教育夏倾歌时，陆岚总是拦着板着脸的夏亦璇，让夏倾歌快逃。

夏倾歌也不辜负他的期望，总是一溜烟地跑得无影无踪，却不忘在时候搂住陆岚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重重地“呣嘛”一下。

每当此时，夏亦璇便感慨有了陆岚想要教育夏倾歌就成了不可能的事。陆岚便总揉揉夏倾歌微微带这些婴儿肥的脸庞，笑答：“我惯的。”

就像是夏倾歌的亲生兄长一般，陆岚将自己所有的疼爱都交付了她。他原以为他们三个会这样一直好好地，等到夏倾歌长大后，他便会挽着她的胳膊，将她托付给另一个疼爱她的男人。

然后，他便守护着他的夏亦璇，安安静静地走完剩下的路。

奈何世事无常，天不遂人愿。

就在陆岚想要转过身偷偷拭去夺眶而出的泪花时，夏亦璇突然轻轻开口了：“倾歌生前最喜欢猜灯谜，我在她日记里看到她花了很长的心思想出的一句灯谜，一直想等你回来猜。我便找人刻在了墓碑后面，你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