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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开物

工开物,是为奇巧。

神人开工,是为大成。

······

云河取过八玄境,她摩挲着镜身道:“好友可知这八玄境是如何炼制的?”

朔寒子一向精研先神数与机关阵法,对于器物的炼制之法倒是知之甚少,更不会知晓八玄境这样的古物究竟是如何炼制的了。他摇头道:“惭愧,这倒是不知了。”

云河放下八玄境道:“据《古今神魔通考》记载,神界炼制器物都要讲究地相合,阴阳相兑,方能成器,这便是所谓的工开物,是谓奇巧,神人开工,是谓大成。八玄境是源自神界之物,料想也不脱此理,好友若想尽解八玄境之密,应当了解八玄境成器之时所对应的时,以及阴阳变化,这才能够破解八玄境中所藏为何。”

朔寒子皱眉道:“八玄境乃上古之物,是谁炼制的都难以考究了,更别其炼制之时的时与阴阳变化。”

云河淡淡一笑道:“别人或许不知,有一人必定知晓的,你可去问他。”

朔寒子忙问道:“是谁?”

云河道:“五大铸者之一的人胜,八玄境当初便是他从太古神陵中带出的,几经辗转之下这才到了四观的手中,好友若是去寻他一问,当是能够知晓一二,到时就不愁无法尽解八玄境了。”

朔寒子叹了一口气,手指敲着木桌道:“人胜此人向来孤高气傲,当年电母向他求取一件兵器,都足足耗费了三十载的时间,这才为其打造了一柄神剑,我与他素无交情,他又如何会告知八玄境的炼制之法。”

云河沉吟一会道:“也是,人胜此人素来可恶,不过好友可请雨师一试。”

朔寒子眉头一挑道:“哦?为何?”

云河笑道:“听闻雨师与人胜相交莫逆,关系匪浅,以好友与雨师的关系,想必雨师定是肯帮这个忙,此物不也是雨师交由好友的么。”

朔寒子大笑道:“我倒是糊涂了,多谢好友指点迷津,不甚感激。”

云河叹道:“老身还有想劝好友一句,万事莫要强求,有些事终究是不能勉强的。”

此时的朔寒子心神早已全在八玄境之上,哪里还听得进去别的话,嘴里满是应着,心里却半分也不会记得。他一生所求的不过是复兴拳宗,使拳宗之名重新名扬武林之上,这样的机会在眼前他又岂会错过的。

云河拜别了朔寒子便与红练急忙向三山范围行去,现在色将晚,若是回去迟了,恐怕会怠慢了客人。红练心里虽然百般的不愿意见那名紫衣女子,不过还是提着水桶御风赶回寥风居,只是她们已是回来迟了,亭内只余清阳道人一个人。

云河自责道:“还是回来迟了。”

红练却是心中暗喜,她提着水桶来至亭内口中却道:“金鲤鱼带来了,是要清蒸,还是红烧啊。”

清阳微微一笑道:“放了吧,这池内正确一尾活鱼,如此也添了几分生气。”

转而清阳又道:“八玄境见到了。”

云河道:“是了,八玄境尚在,其中缺了两物,不知是被雷君取走了,还是被雨师取走。”

清阳道:“是谁都无妨。”

是谁又有何妨呢?

无论是谁得到了八玄境,无论是谁得到了其中的东西,都跳脱不出渊这张网,这盘棋。

······

玄凌岛,火照鬼殿。

明灭不定的火烛静静的燃烧,殿内的人敛神屏息参悟玄功,一条灰色的雾龙自她的身上飞出盘在了大殿的上方,雾龙通体若云雾般飘渺,好似不存实体,只一双青色的竖瞳冰冷异常盯着阴司地命。

雾龙趴在房梁之上看着阴司地命,不知过了多久它开口道:“电母死了,你还有心思继续修炼,没有羚母,无论是收复极东之地,还是蓉阴泣鬼玄都要难上许多,你不会以为凭雷君他们几个能过得了列星虚渊?”

阴司地命淡淡回道:“哦?无方渊之内还有人能杀得了她,就算本座出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又会是谁能够杀得了上古凶物夔的后代。”

雾龙滑动身体来至一根柱子上讥笑道:“不正是你给的机会么,若非你赐予四观先一气,他们要想冲击第三神境还早得很。”

阴司地命道:“本座只是好心。”

雾龙换了个姿势继续道:“你会如此好心?你明知四观面和心不和,彼此之间早有嫌隙,此时赐予他们先一气,不过是想坐山观虎斗,消耗他们内部的实力罢了,收复极东之地不也是为此。那里乃是虚魔一族的地盘,多少魔道宵藏身在那里,比之虞之山,长留之山也少不了多少,四观再强又如何?”

阴司地命转移话题道:“阳帝可有什么反应?”

雾龙打了个哈欠道:“他不是来了吗,还带着一个满身邪气的子。”

阴司地命睁开眼果然看见了阳星曜正走了进来,他的身边跟着一名白衣青年,皮相倒是上佳,眉眼却带着一丝邪气。渊之内多是些积年的老怪物,长久的没有新鲜血液注入进来,此人能够跟随阳帝左右,应当是其从渊之外所带来的,却也不敢十足的肯定。

阳星曜走入火照殿内忙道:“电母死了。”

阴司地命颔首道:“我已知晓,只是这渊这内除了你我还有谁能够杀羚母,莫非是三山那几位先?”

阳星曜摇头道:“三山的那几位先轻易不会外出,他们与电母素无仇怨,又怎会对电母出手呢。近些年来,吾一直在昊光顶疗养旧伤,竟不知渊内几时出了这样的人物,不知是否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阴司地命冷笑道:“渊之内几时能出这等人物,本座倒是想要会会了,可惜······”

阳星曜道:“可惜什么?”

阴司地命缓缓起身,一股摄人心神的妖邪之力猛然散出,令跟在阳星曜身边的白衣青年不由向后退了几步,只听阴司地命冷冷的道:“可惜渊之内出不了这等人物,此事不是雷君他们干的,就是虚魔一族,再不会有旁人了。”

听闻阴司地命如此,阳星曜虽不知她如何这般笃定,却也没有再去追问下去。阴司地命长久的跟在鬼身边,知晓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他虽名义上是圣的弟子,不过是传授了他几分武学罢了,并未得圣真传。

不过他也些许有些耳闻,昔年明穹圣殿在时,为了搭建通往九界的通塔,抽取了整个南荒归境的所有龙脉地灵之气,使得南荒归境之内再无人杰。若非是圣鬼二人推翻了明穹圣殿,此时此刻南荒归境只怕是要成为一片死绝之地了。

域神教还是承接了伏羲藏的气运,这才能够在玄凌岛建立神教,只是他们的欲望太大,妄想一统九十地进军神州,若不然此时的南荒归境还是欲神教的下。

阳星曜道:“下面你打算如何进行?夺大计是否还要继续?”

阴司地命道:“自然是要继续,种子已经种下了,过不了多久便会开花结果,也许还会有意外的收获。可惜还差最重要一物,没有尊父的双剑就没有成事的根基,虚魔一族还需设法应对。”

阳星曜在火照殿内来回走了走,他道:“虚魔一族?虚魔一族不同于其他魔道,他们于万千魔道之中自成一格,甚至不尊无上魔道,甚是棘手。”

这时雾龙开口道:“你们莫不是忘了太上玄门?”

阴司地命道:“太上玄门现今还存有几人,凭他们要想对付虚魔一族,也有些勉强,不过也不是不可。”

阳星曜点头道:“太上玄门与虚魔一族素有旧怨,葛洪那老头的得意弟子还呆在列星虚渊之内,我们若是能假他人之手也许不用我们动手,便能轻易将虚魔一族抹除。”

阴司地命却是摇头道:“虚魔一族到底是从神教出去的,动手太过会惹得尊父生气,还是本座亲自走一趟好了。”

阳星曜没有再什么,阴司地命还是太过重情了,看其面冷心冷的她却一直执着于鬼的养育之情,这样迟早会坏了大事的。他在欲神教隐忍了这么久,为的就是有一能够取而代之,现在渊之内出了阴神他再也没有顾忌了,这下终将会是他的。

······

入夜,无心草庐。

震邪已调养完毕,他体内伤势已恢复了七八成了,剩下的伤势想要痊愈非是一日之功,需要慢慢疗养才是。只是他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云藏毕竟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受赡,震邪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李千烨见震邪醒来,关切的问道:“震兄,伤势可是无恙了。”

震邪笑道:“多谢李兄的丹药,我已好了大半了,我们即刻便出发前往流极圣境。”

李千烨点头道:“如此我们这就出发。”

正当他们两人携了各自的兵器离开无心草庐时,无隐老者道:“还记得剑道四诀?”

李千烨回首看着无隐老者,神色郑重道:“铭记在心。”

无隐老者道:“如此,你便去吧。”

李千烨和震邪转眼已是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无隐老者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他似乎早已知道了此行的结局,又或者是他已知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无心草庐内的床上躺着两人,无隐老者走了进去之后吹灭了油灯,他坐在桌边,桌上放的是李千烨的佩剑——真解冲玄剑。无隐老者的手放在剑上感受剑的温度,他体内的心在跳动,不可遏制的跳动着,许久没有握剑的他,早已不能握剑的他,是否还有机会能够握上剑纵横走涯。

时至子时,一直闭目的无隐老者缓缓睁开了双眼,屋外深邃的黑暗中好似潜伏着一头凶猛的野兽,吞吐着危险的气息在一步步的逼近这座草庐。

无隐老者的手指在剑上轻轻的敲了一下,一声轻微的剑鸣从剑鞘之内传出,无隐老者道:“你来了?”

屋外深邃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又是一声讥笑道:“你早知道我会来?”

无隐老者道:“他们还是太年轻了,若是我就不会这样放任一个功体尽废的老人与两名昏迷不醒的人留在这,更不会不仔细搜查四周,看看你们是否真的离开了。”

薄颜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草庐内的床边,她的手指摸着震的脸颊,眼中是无限爱怜之意,她道:“如此俊秀的哥,如此纯正的阳气,姐姐我真的是等不及了。”

药王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看着无隐老者道:“是你自己走,还是要我动手。”

无隐老者的手放在剑上划动,他道:“一剑,你们赢了,我跟你们走,你们输了,便要离开这里。”

屋外传来邪冷笑声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这老头能有什么能耐?”

无隐老者的手猛地抓住了剑柄,顺势将剑抽出剑鞘,脚步挪动,身形已是绕开药王出了草庐。屋外一名身穿银甲,头戴银冠的男子静静的站在树下,眉眼妖邪诡异,正是覆海。

覆海看着无隐老者的身法,不由赞道:“不差。”

无隐老者不答,剑在他的掌中如若游龙一般攻向覆海,尽封覆海所有退路,欲一剑取了覆海的性命。他本就是剑道中的极强者,更是剑界四大传之一三尊封神星的传人,纵然此时功体具废,修为不在了,但是剑道上的修为早已深入了骨髓,无论如何也是无法磨灭的。

此时的无隐老者已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冲出龙门的神龙,正如他的剑一样,亦是一条神龙。

覆海的眼瞳猛然化作竖瞳,他的手中也出现了一柄剑,一柄缠着黑龙的剑,而他所使的剑诀竟是与无隐老者所使的一样。

无隐老者眼中出现一丝讶异,但是身为剑者的他知晓此时容不得他分心,唯有剑下见真章。

两柄剑相撞,迸溅出黑暗中的一朵血花,分立的两人看不清是谁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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