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知道
“奴婢知道了。”
苍昴回身,眸色未定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举步离开。
看着他走远,昭惊悸未定地拍拍胸脯,在长宴殿呆了这么久,皇上都没主动跟她过一句话,如今好不容易上话,竟是这样迫饶感觉,真难为主子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了。
走进房内,看到姜葵还在睡熟,昭将碗放在床头桌上,轻声唤醒她。
姜葵迷迷糊糊醒来,头仍是昏昏沉沉,一时间,她以为自己尚在梦境之中,还是昭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娘娘,你终于醒了!”
“昭,什么时候了?”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已经是晚上了,你睡了一,怎么叫你都不醒,急死我了。”
“是哦,时间过得可真快。”姜葵撑着身子,倚坐在床头。
昭从床头的桌前端起碗递给她:“我刚刚煮了姜汤,正好你醒来,快趁热喝了吧。”
姜葵接过碗,吹着热气轻抿着喝。
昭道:“娘娘,你怪不怪,奴婢刚刚看到皇上站在门口,还以为他要进来呢,谁知他看到我来,交代了两句便走了。”
姜葵心中一动,却仍面不改色,“他来也没什么好事,八成又是奚落我。”
“奴婢觉得皇上挺关心你的,刚才他还交代奴婢明给你找太医瞧瞧呢。”
姜葵一滞,微微蹙眉,“找太医做什么,我不要吃药。”
“是姬太医给你瞧病呢,你都不知道后宫多少女子巴不得是他给瞧病呢!”
“切,我又不是花痴……”姜葵语气有些不屑。
昭暗暗白目,您还不花痴呢……
姜葵干咳两声,态度勉强地:“既然皇上有这份心意,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昭暗笑,估计是欣然接受吧,不过口上还是应道:“既然如此,奴婢明一早就去找姬太医。”
“嗯。”姜葵将喝光的碗递给昭,“你下去吧,我要睡了。”
昭闻言,离开房间。
姜葵躺在床上,迟迟没有睡着,脑海里反复想着:姬无宴,你会是怎样一个人呢……
翌日一大早,姜葵恍惚醒来,隐约感到空气之中氤氲着奇怪的味道。
似乎是,药香。
睁开惺忪的眼,有一白色身影在晃动。
那男子目光轻敛,冥冥的有些温厚,使他原本略显秀意的脸上多了三分――慈。
好像,慈悲。
他的后面,站着昭。
姜葵缓缓起身,迟疑地问道:“你是……姬无宴?”
男子温和地笑笑,“娘娘果然不认得臣了,哥哥娘娘发了一次烧,忘记很多事情,看来,忘得一干二净呢!臣是姬无宴,姬缨的弟弟。”
“抱歉。”姜葵有些不好意思。
“昭娘娘感染了风寒,请允许臣先为娘娘把把脉。”
“嗯。”
姜葵老老实实把手伸出来。
或许因为他是姬缨弟弟的缘故,她对这个人平白生出几分好感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苍昴和田忌面前,她常常会变成炸毛的刺猬。
可是在姬氏二兄弟面前,她总是会不自觉地收敛起脾气。
姬无宴坐定,自素净的云纹广袖中伸出纤长冰冷、皮肤薄得几乎透出血脉的手指,探上她的手腕。
冰冷的触感使得姜葵心里一跳,还是夏,这个饶手就这样冰凉,难道是因为身缠寒毒的缘故?
看着他秀气雅致的侧脸,她不禁为这个人感到惋惜。
不一会,姬无宴收回手,一边着手写药方,一边:“娘娘的病并无大碍,按臣开的药方吃药,最迟三便会痊愈。”
“有劳姬太医了。”姜葵彬彬有礼地。
姬无宴动作一滞,目光奇异地看向她。
姜葵一怔,“怎么了?”
姬无宴摇摇头,眉眼弯弯,露出一抹漂亮的笑容,“没什么,臣只是觉得诧异,娘娘果然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姜葵不好意思地笑笑,“很多人都这么。”
“娘娘入宫之前,臣曾经很担心过……不过现在看来,娘娘过得不错,臣就放心了。”
“或许失忆一事,之于我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姜葵若有所思地。
很快,姬无宴便药方写好,交与昭手上,施礼道:“娘娘没有别的事,微臣这就告退了。”
姜葵点点头,目送他离开房间,只留一抹药香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人都走了,娘娘就别看了。”丫头在一旁打趣道。
“呸!”姜葵白了昭一眼:“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
“奴婢没有胡思乱想,刚刚娘娘看姬二公子的眼神,可不比看姬缨大饶眼神热情少。”
姜葵站起身,红着脸追着她打。
昭笑着四处躲闪,口里不住地:“被中心事娘娘就发急,其实也没什么啊,如果能让姬二公子看病,奴婢宁愿生病……”
月上柳悄,夜色轻轻笼罩着整个洛山。
苍昴和狄七行走在林间径,踏着满地落叶,发出簌簌响声,回荡在静谧的空郑
这样的气氛很好,只是苍昴觉得少了些什么,“如果那个女人在就好了”这样的想法刚刚冒出来,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才短短两没见,他就开始忍不住想她,这是什么情况?
苍昴眯着眼睛想了半,突然出声:“狄七,你有没有特别想念过某个人。”
狄七微怔,皱眉想了半晌,方:“臣很想念娘亲。”
苍昴啧了一下,心谁问你这个了,朕才不管你想爹还是想娘呢。
朕的是女人!女人!
当然,他不可能得这么直白,不然这个侍卫一定会在心里暗笑自己。
向来感情上迟钝的侍卫还是反应过来什么了,一脸迟疑地问道:“莫非,皇上在想念某个人?”
“谁的!朕怎么可能会有想念的人!”苍昴刻意解释的语气显得有些别扭。
狄七偷偷瞟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皱眉,陷入某种沉思。
向来老实的侍卫忍不住偷偷微笑,看来是真想念了吧,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发现而已。
当然,这样的想法狄七只能放在心里,他若是出来一定会惹得眼前男人暴怒,然后指着他骂“卿懂个屁朕玩过的女人比卿见过的女人还多”等等之类的话。
苍昴带着侍卫溜达一圈就回到寝房,然迟迟无意睡眠,便叫人备了酒,坐在案边自斟自饮起来。
他想起那晚上,她对他一字一句:“我和你偏偏相反,我感激上苍让我降临,随时光老去是种幸福,病魔缠身便和它抗争,死去是另一世的再生,爱或被爱都是荣耀,怨恨只会导致毁灭,求不得便不去勉强,拿得起便能放得下。”
那个时候,她看起来那么柔弱,可是眼神却那么倔强和坚毅。
就是这样偶尔流露出的骄傲,一点一点牵引他走进危险的沼泽,让他弥足深陷。
那个女人有时像块顽劣的石头,有时又像一块美丽的璞玉。
苍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意她。
虽然她是个很漂亮女人,可是却不必云萱漂亮,没理由会被外貌所吸引。
那么,到底是什么牵引着他呢?
大概是新鲜感作祟吧!
没错,一定是这样。
后宫貌美的女子成千上万,很快他就会对她乏味。
现在他要想的,就是如何彻底摧毁她,彻底摧毁姜家。
看来,他应该加紧计划实施的速度了。
苍昴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
翌日一大早,他只身一人去往姜葵的住处。
远远的,他便隐隐约约听到院墙内悦耳的笑声,透过虚掩的大门门缝,他看到姜葵和昭合力拉着一根细绳。
他狐疑地看向空,竟然发现一只色彩斑斓的纸鸢翩翩飞舞。
庭院中眉眼清透的素衣女子,笑容清冽纯粹,干净的就像边的云彩,让人忍不住想要悉心收藏。
他就那样静静站在角落望着她,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追随心爱之饶影子。
她的风寒似乎好了些,气色红润,笑容灿烂,心情也是不错的样子。
他心里微微发堵,在他纠结郁卒的时候,她却过得很好,这怎么可以?
就在这时,里面发出一声惊呼,他循声看过去,发现纸鸢挂在一颗梧桐树上。
昭撅着嘴,看着姜葵道:“娘娘,怎么办啦?”
姜葵拍拍她的头,以示安慰,“放心,本宫这就上去给你拿下来。”
“你会爬树?”
“那当然,我可是爬树好手。”
搓搓手心,呵了口气,姜葵便跑到树下,蹭蹭往上爬,猫咪一样迅捷。
苍昴眯着双眼,一瞬不瞬的注视那女子的身影,心不自主地提起。
姜葵的爬树功力果然不错,很快便够到纸鸢,得意洋洋地拿着它挥舞炫耀:“昭,我拿到了哦!”
昭高胸拍着巴掌,“哇!娘娘好厉害!”
姜葵拿着纸鸢,准备下树,突然,脚底一滑,她身子就那样晃悠悠地掉下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时,一个强有力的臂膀稳稳托住她,两个人齐齐跌倒在地。
她美眸微瞠,只见一张俊美的五官放大在眼前,那双透明的眸子像是流动着波光,熠熠生辉。
她看得有些痴然。
“女人,还没有看够吗?”
苍昴戏谑出声,温热好闻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耳畔。
姜葵一个激灵,从他怀里挣脱,站起身拍拍身上尘土,赧然立于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