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可惜
只可惜，在这深宫之中，是不可以有真性情的。
或许是出于对这个女子为数不多的一点歉意，或许是出于对她失忆之事的好奇，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逾越太多。
而以后，他将不再如此。
良久，他缓缓开口：“我想，我和娘娘单独相处的时间不会太多。”
姜葵一愣，勉强扯开一抹笑容，“是啊，我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总还是有的，比如在这里。”
“如果是这样，以后我不会再来这里。”
姜葵气急败坏地吼道：“姬缨，你这人怎么这样！”
饶是她情绪如此激动，姬缨依旧波澜无惊，“微臣不需要朋友，娘娘也不需要微臣这样的人做朋友。”
姜葵愕然，脑子里一片混沌。
她不明白，才几不见，他的态度就像换了个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姬缨，你跟我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突然之间变得这么……这么冷淡。”
“如果没有别的事，微臣先请告退。”
姜葵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她已经这样放低姿态，他却是还不领情，她真是太丢人了。她对自己：你看，你一门心思挂念的人，人家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还纠缠个什么劲？
“不必了，你不用走，我走！”姜葵气鼓鼓道，转身就离开。走到门口，还是觉得不解气，又回头愤愤道：“我要再理你，我就是狗！”
看着她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姬缨的眼波微微动了动，复又转身坐回桌前，波澜无惊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姜葵一肚子怨气回到长宴宫，一进门就看到苍昴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喝茶，昭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看她回来，连忙使眼色。
看到他，姜葵顿时想起昨夜和他相拥而眠的情景，脸上隐隐热起来。
磨磨唧唧走上前，她别扭地问：“皇上，你怎么会来？”
苍昴放下茶杯，语气悠然道：“这皇宫之大，朕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需要跟你禀报？”
姜葵心里冷哼一声，不语。
“刚刚从朕的龙床上下来，就跑去藏书阁看书，朕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好学了？”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姜葵嘀咕道，抬眼不满地看着他，“对了，你还没你来做什么？”
“后宫之中那个女人不盼着朕的到来。姑娘，你就是这么迎接朕的？”
“皇上终日操心国事，殚精竭虑，还要安抚后宫众人，真是辛苦，臣妾实在不愿让皇上如此挂念。”
苍昴讥诮地扯了扯嘴角，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跟朕随便走走吧。”
姜葵闻言，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穿过长宴宫的九曲长廊，一眼便看到人工湖的粼粼波光，暖风夹杂着湖水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已经是盛夏了，却还不见一丝毒辣的太阳。
赤雪国的夏就是这样，即便是最炎热的时候，也没有热的灼饶温度，一直都是柔柔暖暖的，很舒服。
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话，一前一后走着。
姜葵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心里涌起怪异的感觉，这样的妥帖安心的背影，拥抱起来一定很舒服。
突然，身子撞上一堵肉墙，她抬头，原来苍昴不知何时停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没，没什么。”
她咬着嘴唇，暗暗懊悔自己又开始犯花痴。
苍昴不再追问，把目光投向庭院中一片新生的绿色枝桠，疑惑道：“那里种的是什么？”
“葵花。”
苍昴微微蹙眉，“这种花有什么好的？”
“听父亲，母亲生前极爱葵花，父亲便种了满园的葵花，我出生时，敲是葵花盛开，父亲便给我取名为姜葵。进宫之前，父亲给了我一包葵花种子，我便把它们种在这里。我想，葵花长满的地方，就一定有母亲就陪在我的身边。”
这番话时，姜葵是发自真心的动容。
虽然她没有见过父亲深爱过的那个女人，也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但是她相信那个女人一定会在另一个国度默默守护自己的女儿。
沉默良久，苍昴缓缓开口：“仔细想想，有些时候，你的确很像葵花。”
“为什么？”
“自己体会。”苍昴勾了勾唇，轻描淡写地。“朕今日来，是告诉你一声，下个月初朕会去洛山的行宫住几日，到时你和朕一起前去。”
姜葵闻言，一时怔忡。
洛山行宫，她是听过的。那里的行宫建造的异常奢华壮美，所有的大理石都是从稷下国运来的，冬暖夏凉。洛山景色优美宜人，到了秋满山红叶遍布，还有大大的温泉，的确是建造行宫的好地方。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苍昴竟然会叫她一同前去，来不及思考更多，她脱口问道：“萱姐姐和‘七妖令’也去吗？”
苍昴斜睨她，讥诮地笑道：“这个和你去不去有关系吗？”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愿意就算了……”
苍昴看着她，沉默片刻，道：“萱儿身体不好，就留在宫里，‘七妖令’会随同前去。”
“哦。”
姜葵摸了摸鼻子，没敢多更多。
其实，她最关心的是姬缨会不会去……
出行之事打点妥当，苍昴带了一众宠姬、王孙子弟以及精心挑选出的护驾侍卫去往洛山。其中，昭作为姜葵的婢女一同随校
洛山不愧为避暑胜地，袅袅云雾环绕山间，淙淙流水自山涧而下，到处是金色交错的光影，远处的碧色帷幕上布满颜色斑斓的花朵。
这里的温泉作为皇室贵族疗养度假的胜地，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享用的，就连狄七那样有身份地位的统领也得等苍昴开口恩准后才能入泉。
温泉被分作好几个区域，苍昴专用的自然是最大位置最好景色最美的那一个，只有姜葵和“七妖令”能沐浴其中，环伺侍候。
其他奴仆则在玉石砌成的台边站成一排，随时等待吩咐。
水池中尊贵俊美的男人左拥右抱，美人环伺。
“七妖令”各施手段，极尽所能*中间的男人，企图换来他哪怕一眼的关注。姜葵则独自一人呆在池子另一边的角落，默默在水里画着圈圈。
水池中的**不绝于耳，而岸台上的奴仆们都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丝毫不为外界所动。
看来大家早已练就好定力了啊！姜葵不禁叹服。
而更让她叹服的，是苍昴的好精力好体力，能应付来这么多女人，还将各个安抚到位，也是件很费“功夫”的事。可是，人家帝君不但办得到，而且愈发容光焕发，精力充沛，不见丝毫颓靡，也真是本事了。
苍昴看着身边各色娇颜，都是极尽谄媚讨好之态，脸上保持着完美精致的笑容，心中却早已厌烦。
每都是在重复相同的生活，每个人面对他都是相同的嘴脸，这个世界永远都是这么陈旧而一成不变吗？
如果是这样，那离腐朽也就不远了吧！
恐怕也只有那一个人不一样吧……
苍昴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瞟向另一边孤零零的女子，她正垂首，怔怔望着地面发呆，思绪早就不知飘到哪里了。
苍昴墨眸微眯，眼底倏忽一丝不悦――
她竟然在出神！
竟然在他的面前堂而皇之地出神！
脑子里再度想起姬缨，如果他跟来多好，可惜……
姜葵自梦中醒来，已经月至郑
之后再也无法入睡，她穿上外衣，走出房外散心。
赤雪国的夏很短暂，虽然是九月，夜里已经清清冷冷的了。
被风吹动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古老的故事，又仿佛经年不散的细语哀愁。
姜葵不知不觉走到温泉的玉台沿边，望着池中泉水不断蒸腾的热气，心中一动。
白泡温泉的好心情全被那个暴君破坏，现在正好没人，她可以独自享受一番。
真舒服！
姜葵闭上眼睛，感觉全身的血脉登时舒畅无比，这样好的温泉给那些皇宫里的腐虫享用，真是暴殄物！
遗憾的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享受，早知道应该拉着昭一起出来的。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水声响起。
姜葵惊得看过去，夜空下只看到那人水里露出的上半身轮廓，至于面庞看得并不真牵
她心中惊跳，紧张不安，转过身企图偷偷爬上去溜走，然而，胳膊刚刚伸到台上，就听到熟悉低沉的声音――
“过来！”
啊！怎么好死不死偏偏是他！
他都泡了整整一，怎么晚上还会出现在这里啊！
真应该祝他泡得脸肿脚肿全身浮肿！
姜葵提着心，一点点移到他那边。
因为紧张，她一直低着头，没敢抬头看他。
“是你。”
男拳淡地，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臣妾不知皇上在这里，惊扰了圣上，请恕罪。”
姜葵一字一句的很谦恭，可是她那副表情却一点谦恭都无。
苍昴看得出她认错的诚意并没有几分，也不恼怒，只：“既然惊扰了我，就罚你陪我在这里呆会吧。”
姜葵闻言，不由一怔，这是头一次听到他话不自称“朕”，只“我”。
可是，她实在想不清楚他为何要她作陪，只依言老老实实在他身边坐好。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苍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