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废了一颗棋子
赵震珩足足昏睡了三天才清醒过来，皇后衣不解带的在他床边守着。
风寒未愈，这三日又没怎么睡好，皇后的神情憔悴，一下子老了好多岁，保养极好的乌发出现几根刺眼的银丝。
“水……”
赵震珩低低地说，声音很虚弱，沙哑得厉害，皇后原本撑着脑袋在打盹儿，一下子被惊醒，顾不上其他，连忙冲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喂到赵震珩嘴边。
屋里的水每半个时辰就会换一壶，这会儿刚好是温了，赵震珩一口气喝了两杯才作罢。
“陛下现在感觉怎么样？可觉得好一些了？”
皇后半跪在床边问，丝毫没了一朝国母的威仪，赵震珩偏了偏头，感觉到右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昏迷前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他中箭了，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之下，在御林军的重重保护之下。
他在宫里养了那么多的人，竟然只养出一群废物！
这次是刺客用箭射中了他，下一次呢？是不是刺客就要取他的项上人头了？
荒唐至极！
赵震珩怒不可遏，胸口剧烈的起伏，他到底年纪打了，伤口恢复得比较慢，这一激动，伤口崩裂血又涌出来浸湿了纱布。
“来人，陛下醒了，伤口又流血了！”
皇后厉喝，在外间值夜的宫人立刻惊醒，跌跌撞撞的冲出去找人，赵震珩疼得额头冒出汗来，一把抓资后的手：“让太子来见朕！”
“好……好！陛下你别激动，臣妾这就让人去叫宸贤。”
赵震珩昏迷这些时日，太医院的太医全都全天待命，来得比赵琛快一步，帮赵震珩止了血，重新换了纱布，忙完赵琛才匆匆赶来。
“父皇，您终于醒了！”
说着话，赵琛已经走到床边，和皇后一样半跪下来，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太子身份。
“你们都下去，朕要和太子单独说两句话。”
赵震珩命令，皇后犹豫了一下才和太医一起退下，宫人也全都退出寝殿，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炭火时不时发出的哔剥声响。
这是宫里最后一盆炭了，新的冬炭还要过两天才能送到宫里来。
“刺客抓到了吗？”
赵震珩冷声问，刚刚苏醒眸子有些浑浊，比平日少了两分威严，却也更让人分辨不清眸底的意味。
“是混进御林军的一个反贼，事发以后儿臣便已经让全城戒严，昨日在城中一个马肆发现了他的踪迹，已押入大理寺天牢，周大人亲自审问，今日一早应该就会有结果。”
“御林军里混进了反贼？”
赵震珩慢慢咀嚼着这句话，唇角微微上扬，讽刺至极。
御林军是守卫整个皇宫的亲卫军，这里面的人不说全部都是赵震珩亲自挑选的，但大多数都是赵震珩信得过的人推举的，这样一支队伍里，竟然混进了反贼，到底是谁出了问题？
“除了朕，那日的大典可还有出其他乱子？”
“当时苏廷尉发现了父皇的异常，和母后一起扶着父皇下来，围观百姓不知内情，儿臣戒严全城也是用的捉拿窃贼的名义，目前没有消息泄露出去，所以并未引起太大的骚动，父皇不必太过担忧。”
赵琛安慰，赵震珩点点头，却并未觉得宽慰，而是暗暗深思起来。
按照赵琛所说，册封典礼当日的刺客只有一个，那刺客并没有对其他人动手，只朝赵震珩放了一箭就趁乱逃跑了。
刺客的目的不在别人，只有赵震珩一个，但他明明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多放两箭以确保要了赵震珩的命，为什么当时没有那么做？
他的目的是要赵震珩的命，还是扰乱那场册封典礼，亦或者是其他？
“父皇可是想到什么了吗？”
赵琛有点紧张，从事发到今天已经三天了，他却还没查出背后的真凶是谁，不知道赵震珩会不会觉得他很没用，迁怒于他。
“没有。”赵震珩摇头，“朕如今身受重伤，不能处理政务，那些事就交给你了，拿不准的时候，多问问丞相和御史大人。”
“儿臣知道。”
“好了，朕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是。”
赵琛应声退出寝殿，没了炭火的温暖，夜里深重的寒意立刻侵袭而来，赵琛本能的打了个寒颤，心里突然有点不安。
父皇醒来以后，怎么好像和他有了隔阂？
与此同时，鸿辰宫里，一个小太监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两个金元宝随意地丢到他面前，发出清脆的声响。
“本殿已经知道了，下去吧。”
“谢主子赏！”
小太监收起金元宝退出去，房门关上，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身量不高，穿着墨蓝色亲王服，赫然是昭西王赵瑾晟！
“安排一个眼线不容易，你不是白白浪费了一颗棋子？”赵瑾晟对此有些不满意，赵熠起身下床，这个天气，他只穿了一身薄透的中衣，修长好看的身体若隐若现，不是女子，却比女子还要惑人三分，赵瑾晟不由多看了两眼。
“皇叔很喜欢？”
赵熠笑着问，虽然在笑，眸底却噙着森冷的寒霜，看得人后背发凉，赵瑾晟立刻回过神来，移开目光回到刚刚的话题：“你这次白白浪费了一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侄儿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昭陵生得最好看的人，却也是昭陵手段最狠辣的人，每一年从西陵回来，赵瑾晟都能明显感觉到这个侄儿身上的变化，像一朵毒花，越是生长得馥郁好看，毒性就越强。
当然，从本质上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同一类人，不然也不会一拍即合。
“嘭嘭嘭！”
这个时辰怎么会有人来敲门？
赵瑾晟神色一凛，紧张起来，赵熠却是轻笑了一声，直接走到门边把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衣裙、披头散发的小姑娘，仔细一看可以看到，这小姑娘的两只眼眶都空洞洞的，眼珠早就被人剜掉。
“进来吧。”
赵熠难得温和的说，小姑娘熟练的跨进屋里，径直走到赵熠床边，小兽一样掀开被子钻进去，寻了舒服的位置躺好以后便不动弹了。
赵瑾晟看得出奇，刚想问着小丫头是谁，赵熠却轻飘飘的开口：“皇叔难道不觉得比起让他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不如让他们互相猜疑残杀来得更痛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