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勾起一抹冷笑
第318章勾起一抹冷笑
他那眉目,那脸,那忧郁的神态,那锦华的衣衫,无论是哪个女子见了,只怕都会倾心。
皇太后大惊,冲过去一把抱住他说:“墨儿,你怎么来了?”
崔墨耀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母亲激动的脸,她的眼角,又多的皱纹,何以,母亲要见儿子一面,会是那么激动?
“母后,我早来了,只是听宫人说你去了太庙,所以在这里等你。”崔墨耀淡淡的话语间,却掩盖不住对亲人的关心。
“墨儿,进去说话,别站这里。”母亲牵着儿子的手,走进殿里。
坐下时,喝茶时,皇太后的目光始终不离崔墨耀的脸,但有些话,她却憋在心中不敢问出口。
“母后,对不起,一直以来,我让你担心了。”即使母亲不说话,但为人母的那份心情,他仍明白。
“母后看见你没事就好了。母后都一把年纪了,什么风浪没见过。墨儿啊,你要坚强啊。”他表面的坚强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他的母亲,他常常走神的忧郁,让为人母的她怎能不心疼?
“母后,我没事。”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却包含着沉重的承诺。
而从今以后,他将要将她埋藏在心底的角落……本以为可以这样默默陪着你一直走下去,直到你两鬓斑白,也爱着你。
如今,又怎么舍得与你就这样永世离别……?
可惜,再也无法看到你老去的样子了……
曾经说过,我会拄着拐杖,和你的那个他并肩漫步在夕阳西下的余晖里,然后,深情相望,无需言语已然望穿一切。
然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只是,一切的一切,都已远去,追悔莫及了。
皇太后又怎么会不懂,那种永世离别,她也经历过,那时,人就像死过一活,能活下来的,是得以重生,不能熬过去的,是造物者的悲哀。
她希望他能重生,转了个话题问:“墨儿,去看过皇上吗?”
崔墨耀摇摇头,淡淡地说:“没有。”
兄弟俩关系搞成这个样子,最痛心的莫过于皇太后了。
“你还是不肯原谅他吗?”
“没有的事,皇上就是天子,无论他作什么决定,都是应该的。”他这话,没有半点的怨恨之意,只是坦然地在说事实罢了。
“但他这次确实是错了,他好糊涂,母后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崔墨耀沉重地抒出一口气,望向窗外,陷入了沉思。
一个宫人走进来跪在殿下禀报:“太后娘娘,何昭仪在殿外求见。”
“让她走吧,就说哀家正在休息。”她不想任何人来打搅她和儿子相聚,不过,对何昭仪,就算她贵为皇太后,也要顾忌几分。
现在的何昭仪今时不同往日,自从诞下惺子后,皇上独宠她一个,她在三宫六院横行无忌,根本不将任何人放在眼内。
宫人退出大殿,皇太后正要向崔墨耀发泄不满时,宫人又回来了:“启禀太后娘娘,何昭仪说一定要给太后娘娘请安,否则她不会走的。”
“不要管她,让她在外面等好了。”皇太后怒喝道。
“这……”宫人面人难色,皆因这位何昭仪确实不好惹。
“只是请安而已,母后,你就让她进来吧。”崔墨耀也不想为难人,即使他跟何昭仪有过节,但即使她再得宠,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皇太后沉思了一下,才道:“好吧,请她进来。”
当宫人前来宣见时,何文颂就知道她赢了,脸上勾起一抹冷魅的笑容。
缓缓地步上了大殿的台阶,她屏开了侍女的陪伴,一个人独自地在宫人的带领之下,走进了巍峨堂皇的大殿!
大殿里很静,没有一点声音,她的目光搜寻着,终于看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男人。
他斜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屋外的风景,似乎并未发觉她的存在,不是未发觉,是不屑。
他那黑眸中浅淡的忧郁与无视,是最教她痛恨的。
“妾身给太后娘娘请安。”
“平身,坐吧。”皇太后淡淡地说。
何文颂莲步轻移,盈盈地在崔墨耀面前打了个转,才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满带笑容地说:“没想到奕王爷也在,真巧。”
崔墨耀冷哼一声,真是那么巧吗?只怕他前脚才进宫门后,就有人向她禀报了。
“何昭仪诞下皇子,一直没机会当面恭喜你,恭喜你为人娘亲。”崔墨耀只是礼貌地应付她一句,跟这种人,他实在没什么话好说。
“智儿长得像我,可精溜了,你还没看过他吧,不如随我去看看?”何文颂眨眨眼,眼角眉梢尽是风情。
“下次吧。两手空空的手,怎么好意思呢,毕竟是我第一个侄儿啊。”他语气浅淡地拒绝。
“没关系啦,不必这么见外的。”她侧过脸,觑视旁边的男人,他与当年的模样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的英俊潇洒,那么的令她心动。
崔墨耀还没回答,皇太后已说:“哀家好久没去瞧小孙儿了,何昭仪,哀家同你一块去吧。”
“母后,晌午已过,你老人家得休息了,不然皇上会责怪妾身打扰母后的。”何文颂娇嗔回答。
“既然何昭仪这么说,无论如何,我得去看看我的侄儿了。”崔墨耀冷冷地直视着她,平静的嗓调中没有一丝温度。
“那是。”何文颂绽开如花般的笑容。
崔墨耀站起身向皇太后说:“母后,墨儿先行告退。”
“妾身告退。”
走出重华殿,两人走在花园的道上,崔墨耀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对于宫庭的尔虞我诈、争名夺利,他已经厌倦了。
只可惜,有些东西他明白得太迟,有些东西,失去了不可能再得到。
即使知道,但他的心仍是会隐隐作痛。
何文颂的目光不时瞟向他,没想到几年后的今天,当他们再站在一起,会是这样形同陌路,会是比形同陌路更悲哀的叔嫂关系。
如果她以为自己曾经……只是曾经,了解过他的话,那么,她此刻也应该从他那一双冰冷的眼眸中认知到一个事实——那就是曾经以为了解他的自己,是如此的可笑、而且可怜!
两人之间一直沉默,最后还是何文颂先开口:“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去放风筝吗?我只顾着看风筝,结果掉进河里去了。”
“不记得了。”
“但我一直记得,那时候我并不会游泳,是你跳到河里把我救起,为此,你大病了一场。”她的眼眸充满了深情,一如当初。自始至终,她的心里只有一个男人,即使她很清楚这个男人的心里不会有她。
他随手攀折下一根柳枝在手里乱耍:“皇上他还好吗?”
“你既然这么关心他,何不去看看他?”何文颂眨眨眼笑着说。
“我只是一个闲人,皇上日理万机,没必要。”
“如果你肯去见他,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还是下次再去看智儿吧。”他淡淡地说。
“好吧。”她仍依依不舍地跟在他身后,她不想放过任何多看他一眼的机会。
“不用送了。”他与她挥别,大步离开。
她的心随着他的身影远去而缓缓下沉,她突然大声喊:“你应该去见皇上的。”
崔墨耀的身子震了一下,但他没有犹豫,更没有回头。
一一一一一
夜,无眠。窗外的月色朦胧,跟多少个夜晚一样,死一般的寂静;却又跟多少个夜晚不一样,再也……再也听不见她温柔的叮咛,就算她凶恶地骂他,他也好想再听一遍。
他一直那样,一个人静悄悄地坐在窗前,紧盯着外面,遥望。
原来,他在等她。
等待着那扇大门被轻轻推开,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悄悄出现,慢慢地走到他面前,歉意地低下头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然后抬起头,凝望着他的眼,轻轻地微笑。
静静的,暖暖的。就像往常一样……
明明亲眼看着她……跌入黑暗,明明不会再有……明明知道是欺骗自己,却还是一夜接一夜,盼星星、盼月亮地等啊,等啊……
等待着一个永远也无法等到的人……
等待着那张含着笑的温暖脸庞……
等待着那个,我们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时刻……
夜深人静,形单影瘦。
洒下无数寂寞。
亲爱的,你好吗?近几日有雨,你出门有带伞吗,可是我无法预知你那儿的天气究竟如何;
亲爱的,你好吗?春夏正值交替的时候,千万不要随意加或减衣服,很容易感冒着凉;
亲爱的,你好吗?最近打马吊手气还不错么?可是千万别熬夜好么?
亲爱的,你好吗?身体都没事吧?那头发是否还是那么黑那么柔亮?
亲爱的,你好吗?你的武功还是一如既往的出色吧,一直都想跟你比试比试;
亲爱的,你好吗?你一定在很努力的练武功吧?你说过你喜欢学武的,不要太辛苦,记得休息;
亲爱的,你好吗?睡觉时还是需要许多枕头么?千万要盖好被子,不要冻到;
亲爱的,你好吗?母后又夸你了,说你好能干;
亲爱的,你好吗?皇上终于有子嗣了,他会很幸福的,你看见了一定会很欣慰;
亲爱的,你好吗?我在想你,你感觉到了么?
亲爱的,你好吗?真的,好想你……如果天堂没有你想要的,你就回来吧,好吗?
灯光熄灭了,滴下的眼泪已停不住了,天下起雨了……
从此以后,一种再也无法幻灭的寂寥。困难重重的夜晚,更途添幽幽情长。
突听窗外远处黑暗中有人高歌。歌声随风传来,唱的竟是:“何太师手段高,蜜糖来把毒药包,吃在嘴里甜如蜜,吞下肚里似火烧,糟!糟!糟!天下人俱都着了道……”
“谁——”崔墨耀突然跳起来惊呼一声。
韩高从外面奔进来,袖子一挥就将灯火点起,见到一脸肃穆的主人,连忙问道:“爷,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唱歌?”
韩高愣了一下,莫明其妙地说:“没有呀,一个人都没有。”
“可我明明……没事了。”崔墨耀挥挥手,示意韩高退下。
韩高看见心神恍惚的他,不放心地问:“真的没事?”
“去睡吧。”崔墨耀走向大床。
韩高不再说什么,把灯吹熄,出去时把门带上。
心补须心药医,旁人是帮不上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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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崔颖炎龙体一直欠安,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也不能忽视。几个大夫诊治过后,都诊不出病因。
开始的时候,只是心悸,渐渐地,手震、失眠,身体无力,脱发……这些,他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除了常陪了他身边的何文颂。
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母后外,他最能信任的人就是何文颂了。没办法,这个世界太浑浊,就连自己的兄弟都信不过。
何文颂安慰他一定会好起来的,并说会到宫外寻世外名医。
何文颂坐着轿子出宫,出了宫门后,一直往西走,拐了几条街,轿子入了太师府。
在进府前,她掀起轿子看了一下,远处巷子的拐弯处,一个人影闪过,消失……
她的脸上勾起一抹冷笑,缓缓松开手,轿帘垂下,掩去外面的纷繁。
她下了轿后,直走向上房,并让宫人守在门外。
主人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里面并没有人,何文颂左看右看一番,然后在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骤眼一看,那是一张普通的椅子,何文颂把手伸到椅子下,轻轻一按,桌子底下的地板突然缓缓移动,露出一个洞来。
阶梯很暗,得到达地下,便豁然开朗,有一股味儿,像是药材味,又像是潮湿的味儿;不远处灯火燃亮,何太急的一张脸就在灯光之下。
“你来了。”何太急淡淡地问一句,也没有回头,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围着灯火转,他专注地看着那个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