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悄然生长
萝月原本就是误打误撞嫁给了萧霁，她的身世来历都没有问题，顾繁衣早先查了半天也没有怀疑到她身上，始终找不到萧霁给她的人数里的最后一个，可那日尹茉儿提醒了她，萝月性格飞扬，傲气十足，对自己向来没有好脸色，却正是这样的表象迷惑了她。
细探之下才发现，太后早已暗中将萝月收为己用，一个在京城毫无根基的商人女，一个世子的妾，是万万不能跟太后对抗的。
萝月脚步轻快，尹茉儿见她走远，素日里端庄无比的尹茉儿此时也失了仪态，激动地小跑出去，跑出去两步又想起来跟顾繁衣告别，冲她行了个礼，“宜州不算远，世子妃若是得了空，一定要来啊！”
除了她二人之外，顾繁衣也借着太后离京的时机，将其余眼线用别的理由打发了，再加上今日的两个杀手，王府里终于清静了。太后如今自顾不暇，此事如若暴露，朝臣们议论起来，对她没有半点好处，此时将他们放出府，太后也管不了这么多。而郭太尉因为殿前失仪，原本有太后在，他不论如何失仪都没什么关系，只可惜太后出了事请，身为皇亲国戚的太尉也被皇上刻意加重了惩罚，以堵住朝中悠悠众口。
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顾繁衣竟突然有些伤感，站起来冲着二人的背影使劲挥了挥手。
“走了就走了，我走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啊。”李炎不满起来。
“你……”
“我怎么？”李炎手中的头发已经被他编成了辫子，着恼地反问。
却没收到回应，转头一看，顾繁衣满脸痛苦，眉头皱成一团，右手往后撑在桌案的边沿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张着嘴却声如蚊呐。
“喂！你怎么了？你别死啊，老五要是回来看到你这样，本大爷岂不是很冤？”
李炎将手中那撮头发扔掉，飞快地跑到顾繁衣身边，不知该如何是好，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嘴里嘀嘀咕咕的，“我没对你怎么样啊……都是你这个样子本大爷才不得不抱你的……你等着，撑住啊！”
顾繁衣被他放到了最近的榻上，飞也似的叫了个侍女进来，秋千院的侍女因为方才出了人命，都被撵出去了，这会儿听见叫喊，急急忙忙地赶回来，屋子里乱作一团。
不多时，李炎便拎着两个大夫赶了回来，气喘吁吁地喊道：“两个大夫，够不够？”
他将人放了下来，大夫的胡子都被吹得歪歪斜斜，李炎又转身出门去了。
王府里养的大夫全被他叫了过来，一个个还在路上赶，李炎逮了个离自己最近的大夫，提着大夫的脖子便掠到了秋千院，一脸紧张地重新出现在顾繁衣的面前。
大夫还在凝神把脉，顾繁衣额上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抓着木榻的围栏，一张脸都快扭到一起。有大夫坐镇，屋子里的慌乱停了下来，房间里较为安静，李炎也降低了音量，“你等着，我去给你把老五揪回来！”
顾繁衣看见李炎的模样和他说的话，心中暗道：“李炎果然是最好笑的。”
可她这会儿哪里笑得出来，腹中疼痛一阵强过一阵，听他说起萧霁，她这才有空想起他来。商玄在京郊出没，萧霁为了寻他，已经又连着两天没有回府，她这样想着想着，慢慢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的疼痛逐渐缓和下来，疼过之后的身体反倒格外容易睡得沉，半梦半醒之间，熟悉的熏香萦绕在鼻尖，发现自己已经回了芊眠院。顾繁衣摸着自己的腹部，已经不疼了，真是奇怪，突然就疼了起来，不疼之后又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她悠悠醒转，刚一睁眼就看见桃枝的脸，她一脸惊喜，又马上反应过来没有如往常一般大声庆祝，轻声道：“世子妃，您终于醒了。”
屋子里守着的还有其他人，听见桃枝的话都纷纷凑了过来，顾繁衣见李炎不在，问道：“他去了多久了？”
“四五个时辰了。”
已经入夜，屋内闪着昏黄的烛火，顾繁衣睡了许久，自觉身子已无大碍，便想要掀被起身，却被桃枝止住，“世子妃，大夫说了，您需要卧床修养。”
“我好得很。”她坚持要起来，桃枝小心伺候着，最后也只是给她垫高了枕头，连忙招呼了大夫进来查看情况。
“世子妃已有身孕，白日又受了刺激，须得好生休养才是。”
大夫语重心长地说道。\0
而顾繁衣掀被的手一时间顿住了，像是没听清似的，半晌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掀开身上的被子，“我……”
“世子妃扰了小人吧，您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小人这把老骨头怕是惨咯！”大夫一副可怜巴巴模样，就是不准顾繁衣起来。
“我……我出恭。”
顾繁衣脑子里懵懵的，这句话刚一出口，屋子里便冒出几个偷笑的声音，顾繁衣甩过去一记眼刀，成功控制住了场面。
“我还饿。”
顾繁衣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听了这个消息，还是因为睡多了的缘故，说话的语调变得有些钝钝的。桃枝闻言急忙过来扶她，深怕她有任何闪失。
等她再回房时，满屋的香气四散开来，桌上放着满满当当的吃食，还冒着热气，色香味俱全，也难为他们听见一句“饿”便呈上了这么多吃的，或许是早就准备好的。
她从前出身江湖，吃饭没什么讲究，哪里吃都没什么要紧，重要的是能活命便很好，可王府不一样，王府里吃饭的规矩甚多，其中一条便是不得在寝居里吃饭，可如今，这所谓的规矩被忘得一干二净，桃枝将她扶回床上，端着一碗汤过来，顾繁衣喝了两勺就不想喝了，心中十分忐忑。
“都各自回去歇着吧。”
众人虽然担心，也知道女子有孕，泰半时候都要顺其心意，没一会儿的功夫，顾繁衣便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忍不住去抚摸自己的肚子，一如既往地平坦，跟昨天、前天或是好多天以前都没什么区别，那里真的有一个悄然生长的小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