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拔除
“世子妃也不用对孝子如此刻薄。”表姑此时的语气跟刚才判若两人。
顾繁衣嘴角轻扬，“我教训别家的孩子，表姑这么操心做什么？”她俯下身去，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小友，那你告诉我，你是想继续哭呢？还是想跟这位哥哥上去玩儿？你看看你，摔疼了吧，别人推你一下你就开始哭，要是真摔了恐怕阎王爷都要被你叫来。”
那孩子方才想要玩闹的心思散得一干二净，放声大哭起来，顾繁衣双手一摊，心道果然不是自家的孩子，哄起来实在费劲。
李炎听得头疼，抱起那个孩子纵身跃到墙头上，还未落定，表姑却差点叫出来，急急忙忙地往回走。
扑通一声，表姑竟直挺挺地跪下来，冲着顾繁衣行了大礼，额头磕到地上，“世子妃开恩，饶了他吧！”
“表姑这是怎么了？孝子顽皮是正常的，再说了，只是上去玩儿，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人……”顾繁衣指了指李炎，“看着吊儿郎当的，身手稳当。”
表姑不起，在地上磕了半晌，“世子妃，小人知错，不该在世子妃面前装傻充愣，这孩子是小人的孙儿。”
“哦？是吗？表姑不是一人入京吗？”顾繁衣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难不成这么大个娃娃还能隐形？”
“世子妃都知道了，还要在这里做足了戏码，是想引出别的人吧？”表姑的额头仍旧在磕在地上，低声说道。
萝月和尹茉儿原本只是看戏，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敢在顾繁衣面前多说什么，听闻表姑的话才转过弯儿来，小心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世子妃只要维护元宝的周全，小人有什么世子妃用得上的，绝不会推脱。”
她言尽于此，旨在保护她那个圆滚滚又爱闹的孙儿，顾繁衣上前扶她，“表姑说的哪里话，好不容易来一趟，以后可千万不要再打萝月了，她最爱她那张脸，要是弄花了，她是要生气大半年的。”
“是。”
萝月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场面，仍是对顾繁衣没什么好脸色，即便顾繁衣说的都是维护她的话，此时闻言就差一双眼球翻到后面去了。
“回去以后也不要跟家里人提起这些了，免得家里担心，不必做那无用功了。”
“是。”
萝月这会儿都懒得看戏了，皱眉紧盯着顾繁衣，像要将她看穿了似的。
只是这看似平静的场面很快就被一道破空的尖锐声音刺破，白色的箭羽颤动着直逼过来，顾繁衣如今功夫不行，但五感灵敏，立马将表姑推开，那支泛着微微蓝色的箭扎进了旁边的旧秋千上，受力晃动起来。
空中掠过一个人影，李炎跟了过去，在府里纵跃一番后，听闻一阵瓦片碎落的声音，不多时李炎便拎着一小把头发回来，“死了。”\0
“哇——”
李炎这才想起来自己出去捉人的时候将那孩子直接放在了墙头上，此时还是一副骑坐在墙上的姿势，本就已经十分害怕，听见“死了”二字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幸好秋千院位置偏僻，要不然围观的人已经将这里围成了全府上下最热闹的地方了。
表姑惊魂甫定，急忙跑过去接她的孙儿，“元宝，快下来，奶奶接着你。”
元宝一抽一抽地将另一只脚抬上来，试探着伸了只手过去，嘴里嘟囔着叫“奶奶”，语气中满是委屈。
元宝紧张地扶着墙头，去够那只大手，可只是眨眼府功夫，元宝就呆住了，不再像刚才那般吵闹哭泣，而他面前的奶奶，脖子上扎着一根铁刺，鲜血从铁刺的边缘挤出来，“咚”的一声，表姑便毫无知觉地后闹着地。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藏在暗处的不止一人，在被李炎截杀了一名同伴之后依然要出手杀她，这“表姑”绝不简单。
李炎飞身将元宝抱了下来，元宝这才从刚才的震惊和悲伤之中缓过神来，在李炎怀里挣扎着要下去，场面登时有些混乱。
顾繁衣探了探“表姑”的脖子，还有些微弱的气息，“元宝……”
元宝被李炎放了下来，冲了过去。
“元宝……不用给奶奶报仇，记住了……答应我……”
元宝拉着她的手一直哭，直到她强调了两遍才肯点头。
“世子妃……元宝……”
“他还小，我知道。”
顾繁衣点了点头，“表姑”遗愿明了，所求不过是为了这个孩子。
“表姑”很快咽了气，元宝抱着奶奶的尸体不肯撒手，今日横生枝节，虽然找到了联络内外的太后眼线，却因为暗藏的杀手让元宝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杀。
“你别看我啊，元宝非要跟着我一起回来！”
李炎一手一撮头发，是那两个杀手的。
太后已经离京去了行宫，可她到底是一朝太后，在京中经营多年，即便大势已去，但仍有余威。顾繁衣原本是想借着太后离京的时机，将王府里的太后眼线全部拔出，毕竟世事无常，免不得太后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不料她还没有行动，太后却着急了。
太后娘娘远去行宫，仍然不忘监视王府的一举一动，当真是把王府的威胁看得比皇上还重。
顾繁衣心中仍有些不解，太后若想与皇上争辉倒也几分顺理成章，只是这瑄王府，除了如今主动装疯卖傻以求致仕的瑄王之外，萧霁到底有什么值得太后忌惮的？
“表姑”的尸首已经寻了义庄的人来处理，元宝举目无亲，被顾繁衣暂时交给了一个年长的嬷嬷带。
“这人都认识吧？”
“世子妃这是什么意思？”萝月不屑地说道。
尹茉儿轻轻地点了点头，“太后娘娘的人，她做的事情，世子妃应该是知道了。”
“你也……”萝月瞥了一眼尹茉儿，冷哼一声，“怎么没打你呢？”说着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发红的脸颊。
“表姑”是太后一众眼线中的一个，暗中侍奉太后多年，儿子远去南方，多年未有音讯，等有音讯的时候却是死讯，元宝被父亲的仆人送回来，“表姑”从此失去了一个亲人，又多了一个亲人。
她从前孤身一人，不太畏惧什么，可如今有了顾虑，才让她有了弱点，只是现实残酷，这个弱点让她丢了性命。
“事已至此，你们有什么打算？”
顾繁衣话还没说完，萝月已经转身进了里屋。
“请世子妃放我出府。”尹茉儿心情急切。
尹茉儿聪慧，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此时太后大势已去，她带着太后眼线的身份，世子爷永远不可能对她毫无芥蒂，她断然没有留在王府的理由。
“谢了！”
顾繁衣闻声转头，却见萝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挎着两个包裹，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