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初现端倪
芊眠院外已经围满了人，这里本就偏僻，少有人多的时候，从前也只有萝月夫人来找麻烦的时候会带人过来耀武扬威，只是萝月如今少了拥趸，当不会是她吵闹。
“宜夫人今日不妨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求我高抬贵手’？”顾繁衣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扒在门边看热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她坐在秋千架上慢悠悠地晃来晃去，双手摸着秋千藤，一脸不悦地盯着此时楚楚可怜的尹茉儿。
尹茉儿没有答话，也没有抬头，委屈极了的模样。
“说话啊！”顾繁衣失了耐性，将秋千停住，顺手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怎么？你到我这里来，就是来装可怜哭给我看的吗？”
“我……妹妹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尹茉儿偷瞄了一眼顾繁衣，见她一双眼睛轻蔑地看着她，立即又将视线收了回来。
“不敢什么？你把话说清楚，外面的人都听着呢，免得大家说我冤枉你，欺负你，给你脸色，倒成了我的不是了。”顾繁衣见她这幅模样似乎更生气了，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妹妹不该嫉妒姐姐，不该拿金银贿赂姐姐将世子分给……是妹妹错了，不该肖想世子爷的恩宠……随姐姐责罚！”
凑热闹的人一听到这番话，不免发出阵阵嘘声，小声议论起来，一个个压着喉咙扁着嗓子。
“我没听错吧？宜夫人居然贿赂世子妃，让世子妃劝世子去她哪里，这位夫人到底怎么想的呢？”
“我还没听说过为了争宠给正妻送礼的，你说着奇不奇怪？”
“世子妃娘娘平日对咱们都不错，宜夫人肯定是觉得世子妃好说话才敢来的。”
“这又不是别的事，这不是为了世子爷的……雨露嘛嘿嘿……母凭子贵，宜夫人真敢啊！”
“有句话说得好，就是那个……叫什么‘与虎借皮’的，说的就是这种。”
“呸——那是与虎谋皮！”
“你们都不想活了是不是？敢说世子妃是母老虎？小心世子爷回来割你们舌头！”
“那是你说的，我们可没说母老……虎……”
人群中突然安静下来，一个个仿佛被施法定住了一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说曹操曹操到，世子爷手里拎着几颗春笋回来了。
仆役们见世子回来，皆是一惊，见他手里还有几颗春笋，更觉惊奇，呆住了片刻后连忙给他让路，又不知道该不该走，一个个闷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等萧霁踏进芊眠院的门，就发现顾繁衣手提木棍训人，而尹茉儿则是站在她面前，怯生生地埋着头，不时拈起手绢抬手擦脸，似在落泪。
“宜夫人是觉得我自幼丧母，如今又死了爹，没人撑腰，现在身体还不大好，你就敢到我的门前叫嚣？”
“不敢……”
“你敢！宜夫人啊宜夫人，你还是将东西抬回去，我这里用不着。”
“妹妹知错了，就当给姐姐赔礼道歉，还请姐姐收下吧。”
“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无功不受禄，你看……”顾繁衣往外看了一眼，却发现萧霁正看向这边，见她回头，不禁挑了下左边的眉毛，一副看戏的模样。
“……你看，外面这么多人看着，你这是想坏我名声？”
“姐姐教训得是。”
尹茉儿毕恭毕敬地退下，见到萧霁也只敢乖乖行礼后离去，不敢说顾繁衣的半点不是。只是她走的时候右手捂着自己的左臂，仿佛受了伤。
仆役们见热闹结束，一个个面面相觑，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情焦灼，等待主子发话。
顾繁衣舞着那根木棍子慢慢靠近，冲着门外道，“还不走？等周管家过来，你们可就要被扣钱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片刻之后，悄然散去，今日这场闹剧便就此结束。
“尹茉儿那一大箱子你不心动？”
萧霁眯着眼睛问道。
“亮闪闪的，我都快迷了眼睛，那个尹胜没少捞啊！”顾繁衣说起这个倒有几分义愤填膺。
“看来本世子果然对你很重要啊。”萧霁脸上挂着得意又欠揍的表情，伸出双手等她过来抱。
春笋的清香飘到鼻尖，顾繁衣手里的棍子便落到地上，接过那几颗春笋，“你会？”
“不会啊。”
“那你拎来干嘛？不做！”说着又将春笋扔回给了萧霁，萧霁捧着那几颗春笋闲适地说道：“你的手艺我还是清楚的……”
他话还没说完，顾繁衣脚尖一勾，将地上的棍子勾了起来。
“……权当练手嘛！你要是不喜欢，就随便扔进土里，明年指不定就能长出一垅竹子！”
“我现在就权当练手！”
萧霁拔腿就跑，将春笋扔给桃枝，“你家世子妃不愿意下厨，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桃枝懵懵地捧着这几颗春笋，看着这两个人在院中你追我赶，心满意足地转进了小厨房。
春日和暖，身上的衣物也减了大氅，穿着薄袄，跑了两圈之后身上便开始出汗，顾繁衣将那根吓唬人的棍子往后抛进了草丛里，大步进了屋，抱着水壶猛喝了两口。
“啧啧……”萧霁倚在门边摇头，“真应该让梨黛见见你这幅样子。”
顾繁衣也不理会他的揶揄，坐在椅子上喘气，“累死我了！”
等她喘匀了气息，冲萧霁使了个眼色。
“世子妃开窍了？都学会色诱了？”
萧霁一脸配合地跨进了门，将门反手一锁，“现在还是大白天，世子妃这就等不及了？”
“你不问尹茉儿？”顾繁衣递给他一杯水。\0
尹茉儿突然登门的确奇怪。
“你不是刚将人家吓走了？啊……她能为本世子做到这个地步，本世子甚是欣慰，得赏，好好赏！”
“听起来，你很遗憾，我应该收了她的嫁妆，再将你踹过去，既有钱又清静，又正好遂了世子的心愿。”
“但是你没有，世子妃果然还是爱我的。”
这突如其来的腻乎，但凡有个第三人在场，都要浑身发寒，大呼救命。
连顾繁衣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取了一枚蜜饯塞了他的嘴，正色道：“尹茉儿很聪明。”
她将今日原委一一说与他听，院中的冲突更是故意暴露于人前，她今日既然来了，也别浪费了，就从今日始，正妃和侧妃的矛盾初现端倪也未尝不可。
萧霁并不惊讶，“她在宜州素有才名，太后找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