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方铁遇袭
尉扬果然十分高兴,“那就说好了,什么时候想当特工了,你就来找我。”
“好,一言为定。”龚破夭开心地答。
晚餐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喝酒。池峰不见了踪影,方铁也没有回来。尉扬表面上像什么事儿也没有,其实内心却十分沉重。不祥的预兆,仿佛在告诉他,形势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蒋介石宣称要固守南京两周,这也不过是政治家鼓动性的语言。从反镭来的信息看,日军兵正分四路进攻南京,其先头部队离南京也只有几十公里。
当他尉扬接获中村正岛的特工队潜入南京,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们来的目的是要暗杀军政要员,及破坏重要设施。他马上对军界的要员作了严密的保护措施,政界要员则由中情局负责。但这么些天,中村的特工队就像空气一样消失了,既没有暗杀的行动,也没有对电厂、水厂实施爆破和投毒。
一下子,是的,一下子就令他尉扬如坠去中雾里,摸不着他们的行动目的。知己知彼,才能战胜对手。
当手下十几个特工莫名其妙地失踪,尉扬才想出让他龚破夭和尉扬来个诱饵。
这招果然奏效。
正如他尉扬所推测那样,他们这个特工站,已经处于中村的严密监视之下了。也就是说,原来打算在南京失守之后,他们的特工继续潜伏的计划,已经不可行。至少大部分特工得离开。只有那些隐藏得极深的特工能潜伏下来。
回头想,中村的特工队也是诱饵,诱惑他们一次次去进行搜捕,暴露身份。不用说,当他们扑到搜捕的地点,中村手下的特工,正在周围监视着他们。那些落脚点,根本就是一个诱饵。
如此看来,中村所来的目的,并非搞暗杀和恐怖活动,而是要破坏他们军情局驻南京站的组织,令他们这个特工站在南京失守后不能继续运作。
一大堆问题,逼着他尉扬去想,他的心岂能不沉重?
吃完饭,喝着茶的时候,尉扬便神情严峻地对龚破夭和尉迟风道,“你俩早点休息,下半夜出城,赶回成都去。”
“爹地,干嘛这么急要我们走?”尉迟风显然还在为白天的胜利而欣喜,巴不得再来几次行动。
尉扬勉强地笑了一笑,“因为形势发展得太快了,所有的情报都显示,南京很快就会保不住了。你们越晚走越危险。”
“那爹地你呢?”尉迟风禁不住道。但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的多余。作为一个特务头子,他尉扬身负重任,岂能说走就走的。
尉扬看了他一眼,“你放心,爹地自有安排。如无意外,你妈咪应该已经到了重庆,有空你就去看看她。”
“嗯。”
“是了,东西都为你们准备好了,就在房间里。”尉扬说罢,又望着龚破夭,“小龚,迟风就交给你了。路上多关照他一点。”
龚破夭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龚破夭便看到床上摆了两套衣服,那都是农民平常穿的衣服。想得真周到。龚破夭不由想。衣服旁边还有一支左轮手枪,三合子弹,约莫有几十发。一把美式空军匕首。还有一只小钱袋,里面都是丁当响的银洋。令他龚破夭感动的是,台上居然还摆着两只大烧饼,足够吃两三天的。
真是细心。
响起“咯咯”的敲门声。
龚破夭打开门——
尉迟风一个农民似的站在他面前。
龚破夭不由笑道,“呵呵,不错,不错,真像。”
“还笑?丑死我了。”尉迟风满脸不高兴地道。
“但这丑能保你的性命。”龚破夭说,望了望他,又道,“但你的头发不成,油亮油亮的,一看就是出自非贵即富的人家。”
“那怎么办?”
“剃光它。”
“一定要剃?”
“一定。剃了,你就像个山东大汉了。”龚破夭道。
“嘿,光头,配一副墨镜,真真个像特工啦。”尉迟风笑说。
龚破夭却没笑,将尉迟风拉入房间,二话不说,抽出匕首,就将他乌黑油亮的头发削了。
摸着光头,尉迟风几乎要哭,嚷道,“难看、难看死了。我剃了,你也要剃。”
龚破夭却说,“你想想,有哪个书生剃光头的?”
一下语噎。尉迟风无语。
过了片刻才道,“为啥你什么都占理的?”
“不是占,而是理本身就存在。好了,赶快回去休息。”龚破夭道,并不容分说地把尉迟风轻轻推出了房间。
关上门,龚破夭躺到床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躺了一下,他又从床上爬起身,将一套衣服、烧饼、小钱袋、两合子弹装入一只布袋。试着斜肩挎上,嘿,还真像模像样的。
脱下西装,穿上农民装,龚破夭就像鸟儿回到熟悉的山林一样,感到十分舒服。穿上线袜、布鞋,那也是柔柔软软的,不像皮鞋那般生硬。
当他走到穿前,正想打开一角窗帘,望一望玄武湖,楼下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
赶紧飞出门,飘到楼下。
龚破夭一眼就看到浑身血淋淋的方铁。
方铁躺在沙发,头枕在尉扬的大腿上,已经气若游丝。
“方铁,你一定要挺住。”尉扬急切地道。
方铁惨然一笑,方艰难地道,“站长,你也不必安慰我,老天注定要我走,我就得走了。只怪我太大意了,我们的车出门之后,走了几条街,也没见有尾巴,就放下心来,直奔中情局南京站,刚到他们那条街,一辆货车突然从一条小巷冲出来,枪就响了。要不是司机反应快,从一旁冲了过去,我是连回来见你的机会都没有了。”
尉扬闪着泪光,“嗯,我明白了。中情局那边,其实也像我们一样,已经被监视之中。”
方铁动了动头,突然一昂,吐出最后一口气,便闭上了双眼。
“方铁、方铁,你醒醒,你醒醒啊。”尉扬摇着方铁,悲切地喊。
但方铁再也不可能醒过来了。
“奶奶的,我跟他们拼了。”池峰双眼喷火,怒声地道。
尉扬朝他摇了摇头,“不可莽动。越是这种情况,越要冷静。”
“那我们在这,岂不等于等死?”池峰激动地道。
尉扬望了他一眼,坚定地说,“那我们就将计就计,来个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