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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诡画丹若

日影西斜,楼阁的残影拖扯一息尚存的清光,与小院里木樨树冠丛交叠。

扶嬴对门而坐,面前是一幅战地图,她垂目仔细研究,不时停下思考。

弄苒从外面回来,脚步有些急促,利落地将门关紧后,又疾步到她身边蹲下来低声道

“姑娘,朱雀一事有了些其他发现,云深想在入夜后求见姑娘。”

她合了图,望望窗棂上昏暗的光,问

“谢沉檠还未回来?”

“刚刚派人去查探过,谢大人结束朝会后一直和其他大人们商讨与前秦的战事,方才结束,估计不出半柱香就会回来。”

思虑几许她又道

“弄苒,你去将轻莅来,另外准备些刺绣的东西。”

“是奴婢这就去”

不消片刻,谢沉檠果然迈着沉稳如泰山的步子进了院子。

而早就等在门口的弄苒不急不慌,上前一拜道

“大人留步,我家姑娘此刻正在屋内和三姑娘讨教绣花的技艺,不便叫大人在场,大人今日还是请回书房吧。”

突听她竟然对女工有了兴趣,他唇角一弯。

心道这可真是个稀奇,没想到游刃于朝堂与沙场的桓扶嬴竟也开始做些像个正常女子的事,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才像话。

于是也就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

望着谢沉檠渐行渐远的身影,弄苒心下才长舒出一口气。

转身推门进去。

屋内,轻荨与她二人的的确确坐在案前摆弄绣花针。

弄苒暗暗对她使了个眼色,她领会地微微颔首。

稍待轻荨绣得认真,不能注意,她悄悄将手中的银针藏进衣袖,随即轻呼一声。

“哎?这针掉到何处了?”

闻声的轻荨忙丢下手里的绣面。

“阿姐!你怎的如此笨手笨脚的,这银针利得很,若是掉进衣服里面可是要不得了的。”

“我也是没注意”

她低头注视着轻荨不停在她衣裙上翻找的手。

见怎么也找不到,轻荨有些急了。

“弄苒,你也快来帮忙啊,怎么会找不到呢?”

“哎!来了来了。”

弄苒这才装作相当紧张的样子过来帮忙。

而她从这两双手中精准地捞起轻荨的手,平和道

“如此小的一根银针任你们这样翻下去,指不定会再掉去哪里,这样,我进里面去换身衣服再出来同你继续绣,怎样?”

“是啊,三姑娘,这衣服换下来弄苒再仔细找找,现在这乱着,别再伤着三姑娘你。”

轻荨顿了顿,方觉得她们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这才停手,不再动什么其他念头。

“那好吧,阿姐你换去便是,可要小心些。”

“自然”

她二人见轻荨又安安分分地重新坐回去,才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内室。

是夜,凉风习习,簌簌的枯木枝叶后是灯火通明的建康城。

已经是这个时间,但长街上还是人声鼎沸。

黑暗处,一双璀璨的星眸静静遥望着这样热闹的街巷。

仿佛一眼望去,在这热闹的声影之后活生生浮现出一派诡谲奢逸之象。

“姑娘,来了。”

弄苒沉声提醒。

寻声望去,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带着满身肃杀与风尘。

“姑娘”

男子自怀中取出一块暗黄的布片递呈到她面前。

她单手接过布片,铺开来一看,眼里的光芒渐成幽深。

布片本身并无什么特别,不同的是那布片的正中央用橙红的颜料画了一朵十分娇艳的花。

而她一眼便认出此花。

“姑娘,这是什么花啊?”

弄苒歪着脑袋打量了半晌问。

“这是丹若”

“丹若花?怎么没听过?”

弄苒也拧起眉毛。

“丹若生于北方,并非我东晋土地所能植,云深,你们在何处发现的?”

被叫做云深的男子这时才开口

“荆州”

“什么?”

她双眼微瞪,神色凝重。

“之前奉姑娘之命,我与阿凌调查朱雀一案,却发现朱雀似乎是他们的图腾,这些人落脚之地不定,但每换一处都会留下朱雀图案,而此丹若图样是我们在荆州追查时,自一封书信上发现的。

“书信?可知于何人?”

她问。

“未可知,我与阿凌追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偶然发现,但还来不及细查,就被他们察觉,我们拼死脱身,阿凌便画了这个叫我带与姑娘。”

“你与阿凌可有受伤?”

她颇为担心地打量了眼男子的周身。

“无碍,姑娘不必记挂。”

“你们行事一定多加小心”

她将那布片要重新递给他道。

“是”

男子接过布片,取出火折,星豆般大小的火光逐渐变大,在扭曲的布条上跳动,渐暗。

而云深也渐渐地复又隐匿在一片漆黑之中。

望着眼前微弱的光芒,她低沉不语,火光映着她眼里深沉的眸色如同漩涡。

“姑娘,你可是在担心荆州?”

弄苒瞧着她的神情似不太好。

可她却缓缓地摇摇头,脸色复阴沉下去。

“荆州无碍,怕只怕此人的目的不仅仅是荆州,而是桓家,甚至整个东晋。”

弄苒明显被吓得不轻。

“姑娘,你别吓唬奴婢啊。”

“丹若本属北方,而我东晋与北地前秦又一战在即,这丹若书信在此时出现,相必是有人在暗地里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恐欲牵连荆州。”

她眼中颜色加重几分,心道这谢沉檠究竟隐瞒了什么。

他又与背后那个朱雀的主人是何关系,还是,他谢沉檠就是那个做局人呢?

想不通,她有些懊恼地蹙眉。

“姑娘,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时辰久了,三姑娘会起疑的。”

回去的路上,弄苒似乎将刚刚的恐惧全部抛诸脑后,低声偷笑。

“为何发笑?”

扶嬴侧目问。

“姑娘,您瞧瞧这谢大人都给您逼到什么份上了,连翻窗子这种事都做了。”

弄苒自小跟着她,从小到大,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向来从容不迫的姑娘露出如此窘迫的一面,令她不免觉得新奇,也觉得好笑。

谁知身旁的人扁扁嘴道

“莫要笑了,若是罚每日有一人紧盯着你不放,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是,姑娘每日要面对谢大人,想必定是非常之苦恼了吧。”

闻言她竟有些愤慨地攥了攥拳头,道

“纠缠不休”

“阿扶是在说我么?”

突然一道清明婉扬,又凛冽深沁的男声响起。

回眸,一抹浅浅蓝衣,淡如月华,静静立于灯火阑珊深处,冠玉绝色的脸庞带着温柔笑意深深凝望着她。

“谢大人怎么会……”

弄苒险些惊得露出马脚。

而她被那灯火迷了双眼,看不清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只堪堪见他被微风带起的外衫勾勒出些虚虚实实的光影。

定了神,她漫不经心道

“谢大人可真是阴魂不散。”

“谬赞,可阿扶又怎么会在此处呢?”

他笑得温煦,令她看不出敌意。

“大人何必明知故问”

“阿扶说笑,只不过早先听弄苒姑娘说是你与桓三姑娘在府里讨教绣技来着。”

“方才是在一起,绣得累了,出来走走而已。”

她冷静以对。

“哦?”

忽地他的笑变了个意味,眉毛轻扬。

“倒是大人,难道大人在跟踪我?”

“阿扶误会我了,我也是今日累了,出来散散心。”

不知何时他已悄然间站到她身侧。

她不语,脸色阴郁。

“那如此正巧,不如我陪阿扶一起走走怎么样。”

“不巧,我们要回去了,大人既然如此雅兴,就自己慢慢逛吧,弄苒,我们走。”

“哎,是姑娘。”

将他扔在身后,她主仆二人快步行远。

他立于原地,微眯起眼看着那个和长街上琉璃的光芒逐渐融为一体的身影。

狭长的眼眸中一片柔光被揉碎,愈加斑驳,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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