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谁该死

正在此时,只听“喵呜”一声,一直团缩在金香玉大衣里的黑猫终于拾起了胆子,腾跃而起,一下子就扑到了汹那只握有手枪的手上。

汹微惊,却依旧用大腿紧紧地卡住了韩蝉的身体。

他眉毛轻挑,面上立即浮现出厌恶的表情。抬手用力一甩,可这黑猫却像是爪子上生出了钩刺,死抓住他的手背不放。

往日里温顺无比的黑猫原来也有如此凶狠和狰狞的一面,它的爪子划破了汹的袖口,已欠入他的皮肉。

然而一只猫,即便有再高的忠诚度又能有多大的力量来支撑呢?

汹松开了握住皮箱的手,试图直接将黑猫从自己的手背上薅下来。

然而正在此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间从他的身后涌来。

汹根本来不及回头看,只觉头脑一蒙两眼一黑。

但是对于一个杀手而言,手脚上的动作一定比脑子转的要快。即使到了临死的时候,他也绝不会忘了将那个推了他一把的人捎带着一起去奔黄泉路。

汹倒手一抓,挤在窗口的三个人,一个不少一个也没有被落下的一并跌出了窗外。

火车依旧向着它的目的地急速奔驰,不会在意谁被抛弃在了这里。

只是不曾想到的是,在这个荒凉的铁道口最先睁开眼睛的人竟是韩蝉。

巨大的冲力将她推出窗口的时候,她虽有所感知,但却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在这之前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其实并不清楚。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渐渐有了知觉时,只觉得冷飕飕的风一直在往她的领口袖口里钻。除了受伤的肩膀已经被冻得没有了痛感,她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又酸又疼。

她晃晃悠悠地坐了起来,托着受伤的胳膊,呆呆地杵在铁道旁。

抬头能看到西垂的太阳,低头能看到脚下那个盛着金条的皮箱,以及不远处的汹和……温朗。

她想过去瞧瞧这两个人是否还活着,可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身来,无奈之下她只能硬撑着试着爬过去。

衣裳还有些单薄,皮肉在地面上与碎石生硬地摩擦,疼得她呲牙咧嘴。

铁道上空荡荡的,没有了火车汽鸣声,让周围安静显得极其萧条,偶尔风劲的时候听到的也仅仅只有风声。

不管是汹还是温朗,其实距离她都不算远,可真靠爬过去,她觉得彼此之间便已是天边。

她停了下来,稍稍呆了两秒后便止不住地大哭了起来,没有任何顾及地仰面大哭。

金香玉莫名其妙地就死在了火车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会被人发现,发现之后她的尸体会不会直接就被丢弃在了哪个不知名的地方……

那个韩蝉起初最看不起,后来只想相依为命的母亲,终于彻底离开了她。此时的韩蝉除了哭,已经不懂得更多的呐喊了。

“喵呜”一声,韩蝉微微一愣赶忙低头寻声。

黑猫不知何时已经团在她的脚边,此时正瞪着滚圆的眼睛,挺着瘦骨嶙峋的脊背,伸着爪子挠着她的鞋面,好像是在安抚她。

韩蝉颤颤地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黑猫顺势便窜进了她的怀抱。

她没有多说什么,搂着这个或许是金香玉留给她最后的念想,终于止住了哭声。

她的心里疼的要命,绞痛感让她难以呼吸。

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她抚着黑猫柔声地说:“猫儿啊……现在真的只剩下我们俩了。”

只剩下我们俩?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她应该还有母亲!

韩蝉想到这里,怒气一下子冲了上来。顺着心里的这股气,她竟然勉强的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就来到了汹的身边。

她屏佐吸想要蹲下来,可惜小腿根本就使不上力气。她稍稍一弯腰,脚下登时不稳,她竟然直接就跌坐在了汹的肚子上。

只听他“嗯……”的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呻-吟……所以他竟然还没死?

韩蝉两只眼睛瞬间便充满了愤恨的血丝,烈火般赤红。

“你这个凶手!你凭什么还活着?”

韩蝉随手捡起了一块小石头,正想向汹丢过去的时候,一个念想闪过,她又赶忙收手。

若是这一击不中再把他弄醒了,自己哪里能打得过他?不如去捡块大点的石头,索性直接就把他砸死了。

她没敢大动,依旧坐在汹的肚子上,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再把他弄醒了。

好在这荒郊野岭的铁道口就是碎石头多,可由于自己惯用的右手现如今基本上处于报废状态,她挑了几块都没能顺利举起来,最终只能找了一块不大不小但棱角还算分明的。

砸不死,凿死总可以吧!

“是你先杀了我妈,是你欠我的!”

韩蝉嘴里哆哆嗦嗦地反复念了两遍,用方便的左手颤颤地举起石头。

牙一咬,眼一闭,直接照着汹的头顶就凿了下去。

“呃……”汹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只是脑袋顺势歪向了一边。

凿死了没?

韩蝉哆哆嗦嗦地伸手去试探他的鼻息,似乎是没啥动静……这是已经归西了?她又伸手去摸他的心跳,应该也没啥起伏……

可以松口气了?但她竟没有丝毫报仇之后的快-感,她只觉得心里依旧揣着一块大石头,让她难以畅快的呼吸。

她从汹的肚子上慢慢地滑了下来,费劲巴拉地又挪到了温朗的身边,同样是伸手试探了下对方的鼻息。

或许是因为傍晚的风冻得她感知器官出了障碍,温朗这似有似无的呼吸让韩蝉确认不了他的生死。

她又去摸他的心跳,胸口是暖的,心跳却感觉得不那么明显。

“温老板!老板?诶诶诶!老板?”韩蝉用手推着他的身体,轻声地呼唤,可对方却给不了她丝毫的回应。

其实当她再次醒来看到温朗的时候,就明白了火车上最后那股力量的来源。

韩蝉心里很清楚,温朗的本意不过是想将她和汹一并推下火车从而能让自己脱身。

她从未想过英雄舍身救美的戏码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但无论如何自己也确实是因为温朗的出手才活了下来。

初衷或许不够美好,可自己总归也算是获益之人。

“如果不是遇见了你,我妈也不会做了替死鬼……”韩蝉咬着嘴唇,泪水又在眼眶中来回地打着转。

“错不在你,但我没能力救你!你……自求多福吧!”

韩蝉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温朗的身上。

冰冷的风让她猛得哆嗦了下,就在她准备站起身来的一刻,正瞧见了温朗腹部的血窟窿。

韩蝉连忙伸手摸了一下,血没有凝结还是新鲜的。她的心一下子紧得厉害,一份希望和欢喜瞬间温暖了她的心脏。

她赶快又使劲推了推温朗:“老板!你还没死?你快醒醒!你还没死呢!”

“他……是中枪了!”

背后传来若有似无的声音,很轻很弱,但韩蝉却听得十分清晰。

她的心猛地又是抽了一下,心头刚升起的温暖直间又降到了冰点,刚生出的一丝希望瞬间被掐灭。

她赶快回身一瞧,果然是汹。

为什么最该死的人,命总是这么硬?!

该死的温朗,这么大声把汹都叫醒了……你还死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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