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失忆人

汹站得不是很稳,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

他一手捂着头,正吃痛地皱着眉头迷蒙着眼睛注视着地上的二人。

韩蝉吓得连心都不敢跳了。她偷偷摸摸伸手去摸石头准备随时再做偷袭。

汹却好像全然没有注意她的神态和动作,只是轻声说道:“再不救他的话,他会死的!”

他是指谁?温朗吗?死了的话不是正合汹的心意吗?

汹的话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好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完全不认识韩蝉和温朗的样子。

韩蝉去摸石头的手又偷摸摸地收了回来。

毕竟面对汹,她只能在对方昏迷的时候还算有些胜算。现在出手袭击,对她而言就是鸡蛋碰石头,完全是个昏招。

她抬眼看着汹,怯生生地试探:“那个……你认识他?”

汹摇了摇头,刚要细想,紧接着就觉得后脑勺作痛,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失忆了?

韩蝉脑子里一下子蹦出了这么个词来。

这么简单?这么随意?

但是对于此时的汹来说,他完全有能力直接捏死韩蝉,根本没有理由去伪装。

韩蝉不敢轻举妄动,想着能以静制动。

她指了指身旁昏迷不醒的温朗,抬头瞅着汹轻声问道:“那你懂得怎么救他吗?”

“我觉得……我好像应该会……”汹口气也不是很肯定,说完还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很纯真的笑容,是个人见到都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是个杀手。

“我试试吧,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了!”汹说着蹲了过来,忽然又觉得头疼得实在厉害,一咧嘴伸手揉了揉。

见韩蝉还歪坐在原处,他又惋惜地叹了口气:“他是你的朋友吗?”

韩蝉点了点头,可马上又连连摇头。

汹心里觉得奇怪,皱了皱眉头又抛来了个试探的眼神。韩蝉只得又点了点头,小声答道:“只是普通地认识而已!”

“那你让开一点,给我腾个地方。”汹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来扔在了韩蝉脚下:“先帮忙生个火,咱们仨都需要!”

韩蝉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捡火柴。

她这一侧身,受伤的肩膀晕染出红色,一下子映入了汹的眼帘。

汹的心没有缘故地抽动了下,赶忙问道:“怎么你也受伤了?”

不等韩蝉回答,他也顾不得自己脑袋莫名其妙而来的疼痛,弯下腰又拾起了火柴:“你还是坐在那儿别动了!”

好在这荒野之地枯枝落叶很多,汹也不必再费神费力四处去找助燃物。胡乱堆积了些柴草,火很快就燃了起来。

汹从腰间取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火上烧了烧。

又是毒药又是手枪又是匕首……这家伙还真是装备完善!

韩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中的匕首,他的手指很瘦很长很干冷。

他很熟练地将匕首把玩于手,抬眼瞥了下韩蝉。突然他嘴角一勾,刀锋一转直接向她刺了过来。

完蛋了+蝉想再朝他扔石头都来不及了,汹的速度太快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闭上眼睛,好让自己死得有些尊严。

可刀锋到了她的面前骤热而停,很长的一段等待后也不见他刺下来。

韩蝉偷眯眯地睁开眼,面前竟然是汹特别纯净地笑容:“这刀挺锋利的,回头我得给它配个刀套!”

猫玩老鼠?他不是真变态就是被凿傻了!

韩蝉狠狠地瞪着他,目光比这匕首还冷彻。

汹撇了撇嘴,尴尬地笑了笑:“我手冻僵了!需要活动活动,否则怕不好帮他取子弹……没想到吓着你了!”

韩蝉没说话,只是把头扭到了一边。

汹讷讷地笑了笑:“那你自己先忍着点疼,我得先救他!他看起来比较严重!不过你们是怎么受伤的?而且还是枪伤!”

“遇到了恶人抢劫!”韩蝉瞥了他一眼,随口答道。

“那你们还真够倒霉的了!”

汹说完,轻轻地解开了温朗的上衣。他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温朗腹部的弹孔,紧接着就是手起刀落。

韩蝉这才真的感觉到了害怕,赶忙转过身去,单手捂住了眼睛。

耳边传来了汹咯咯的笑声:“你刚才不是挺倔的吗?现在怎么又害怕了!”

韩蝉默默然地转过身来。

汹利落地撕下了自己上衣的一大截布,又对等地分成了两段。一段搭在了自己的腿上,另一段用在了温朗的腰间。

他本来就只穿了这么一件绸缎褂子,极其单薄,此时就连这点挡风的料子也被他自己撕去了半截。

寒风吹得树枝都秃了顶,脱掉外套的韩蝉也是瑟瑟发抖,她瞧着汹露了半截的腰,心里都替他涩涩发颤。

“你不冷吗?”

“其实吧……真冷……”

汹转过头来冲着她傻兮兮地一笑。一摊手,把从温朗腰间取出的子弹递到了她的面前。

“瞧,我等下还要从你的胳膊里把这玩意取出来!可能有点疼,不过你必须忍着!”

韩蝉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又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汹也是了意,侧过身来伸手去帮她解领口。

可当他的指尖刚一触近,根本还没有碰到她,韩蝉就十分机警地歪了下身子躲开了。

汹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讷讷地说:“只露出伤口就好,我真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不过我自己来!”

韩蝉依旧闭着眼睛,睫毛底下盈盈地泛着泪光。她紧紧地抿着嘴,机械式地解着自己的扣子。

面对仇人解开衣扣?贞烈点的女子或许会直接一头碰死……

可韩蝉不会,她把这当成忍辱负重,她很惜命的!

“可以了!”汹伸手握住了她继续解扣子的手,刚一握就像弹簧一样地收了回来。

“这几个扣子就够了,我知道难为了你一个姑娘家,我其实也不想这样,但也只能这样!”

韩蝉没有回应。

对比她有些黝黑的脸来说,她肩膀的皮肤要白皙很多。

汹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他发誓自己绝对没有任何猥琐的想法,但他又特别担心韩蝉会以为他有猥琐的想法。

他赶忙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韩蝉。

她紧闭着双眼,冷冰冰地说了句:“麻烦你快一点!”

“马上!”

汹连忙收起了情绪,刀尖迅速过火,接着又是手起刀落。

刀尖在伤口处一剜,韩蝉吃痛得紧皱了下眉头。

这一刀好像不单单是挖进了肉里,还深入了骨髓里也刺进了韩蝉的心里。

她没有喊一声疼,只是嘴唇已是纸一样的白。

汹用剩下的那截布将她的伤口包扎好,把她的衣裳拢了拢,小声说:“弄好了,你自己把衣裳穿好吧!”

韩蝉点了点头,却依旧没有睁眼。

闭着眼收拾自己的狼狈,就可以欺骗自己说这些狼狈并没有出现过。

最阿q的精神胜利法!

“要我帮忙吗?”这话一出口,汹更紧张了。他担心自己的话会让眼前倔强的小姑娘多想,赶忙补充道:“我是怕你的手一动,再碰到了伤口!”

“不用,我自己可以!”

整理好了衣服,韩蝉才睁开了眼睛。

原来汹一直背对着自己,她的心里才稍稍平静了几分。

她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汹闻声转过头来,依旧是灿烂的一笑。

面对汹的笑容,韩蝉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汹是在整啥?先杀他们,然后玩一把失忆,再费劲巴拉的来救他们?

韩蝉咬了咬嘴唇,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吐出了“谢谢你”这三个字来。

汹一噘嘴,说:“呐,客气啥?都是应该的C在你伤到的是肩膀,万一是胸口就麻烦喽!”

韩蝉依旧冷着脸强自镇定:“有什么麻烦的?”

“不方便呗,你毕竟是个女孩子!怕你说我耍流氓呗!”

韩蝉叹了一口气垂下了头:“有什么不方便!能活命不比这些都重要?”

汹一愣,心里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他醒来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来历,而脑袋上的伤更是没个由头。可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却给了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抿了抿嘴,刚想开口询问对方是否认得自己,却听她问了过来:“我瞧着你刀法挺熟练的……你是做杀手的吧?”

汹一愣,赶忙连连摇头:“不是,不是!虽然我想不起来自己是干什么的,但不至于是个杀手吧!我刚才可是救了你们诶!肯定是个顶一流的好人!为什么你不猜我是个医生之类的?”

真的是失忆吗?韩蝉依旧不敢肯定。

她抬起头正瞧着汹昂着头一脸倔强地看着自己,韩蝉讷讷而笑:“因为相比较救人,你长得更像是个杀人的!”

“那或许我是个杀猪宰羊的?!”汹连忙解释。

骂谁畜生呢?韩蝉白眼已经在心里翻了千百回了!

瞧着韩蝉冷冰冰的脸,汹的心里也似吹进了寒风。

他忙又噘了噘嘴,脸上浮起生涩的笑容:“我想起来了!我就是个屠夫,和你们一样是路过这里的时候被恶人抢劫了!咱们是同病相怜,你别总是这样一脸防备地看着我,搞得我像你的杀父仇人似的!”

杀父仇人?你觉得自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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