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蓝衣男子

“我要当逃兵,

我要退出这个游戏,

我要远离海洋,

一切跟海有关的老虎老鬼都统统离我远点!”

陈全支着一根细细的树枝,嘴里小声嘟囔,

他身上全是道道伤痕。

“呐,我现在教你东洋剑道里的斩返,此招式讲究下劈和横切的动作一气呵成,不能犹豫,即使敌人躲过了下劈,一样躲不过横切。”

木下久行在陈全的左边举着碗口粗的柴把快速劈下,又迅速切出。

“哎呀!哇咔!”

陈全脸上一道红印,肚子上又挨了一下闷棍,胆汁差点从鼻腔喷出来。

生命值减三,

生命值减五。

“喝,我现在教你中原剑法里的荡冲,心法上强调手腕使出活劲,剑头飘忽,攻路随势而行,虚虚实实,亦攻亦守,不要固定一个招式。”

李华梅握了柄马鞭快速抖动手腕,鞭头似圆似尖,如盾如矛,正中陈全眉心。

“嘤~~~~~~”

陈全丢下手中树枝,双手抱头倒在地上,哽咽不止。

生命值减十,

生命值减八。

“此时当给敌人致命一击,发猛力砍下敌人头颅!”

“当然不是,应该用寸劲挑破敌人喉咙,免得剑锋卡在骨中,延误战机!”

二人顺势就要劈下刺下。

“等等!”

陈全举起双手挡住柴把与马鞭,怒斥到,

“你们两个争论到底是东洋剑道厉害,还是中原剑法厉害,为什么拉我来演示,你们自己不会相互对决吗?”

“我中毒刚好!”李华梅撒娇到。

“我重伤初愈!”木下久行抱怨着。

“我刚刚吐了口黑血啊,胆汁肝液肺组织都被你们捣鼓出来了,生命值快归零了你们知不知道。”

陈全推开兵器,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说来真奇怪,这小兵回复得蛮快,似乎上午的伤下午就痊愈了。”

“我在船上呆得久了,见到过这样的水手,上午重伤,下午亢奋,晚上就死了,可是他却死不了。”

陈全摸出胸口的回血宝珠,仔细擦了擦,心想幸好没坏,于是他念叨着,

“子持莲华。”

绿光闪过,陈全满血复活,

嘿嘿,

这个游戏设定似乎是需要住旅馆才能回复生命值,从别的游戏带过来的回血宝珠简直就是24k足量金手指好吧,我陈爷又回来了,累死他们两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来来来,”

陈全满面红光地捡起地上的树枝:“不要走,决战到天亮!”

“喝!”

“嘿!”

“哎呀!”

“子持莲华!”

“我终于不是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了,我现在是战斗力已经······升到五点三一的········渣渣辉了!”

“呼呼!好累,休息一下!”

“好!”

“休息一下!”

累趴的三人坐在院子的树荫下乘凉。

这时候旅馆的老板送来一封男爵理查回森的信件,李华梅恭敬地拿过,拆开了信上的封泥,抽出了里面的锦宣信纸,

一行工整的蝇头小楷细细地写到:

李华梅女士,

我在造船厂恭候大驾,

理查回森敬上。

李华梅收起信件,朝着两个跟班说到,

“走,去造船厂!”

“我不去,那个洋鬼子和我气场不搭!”

陈全摇摇头。

“我也不去,我还要练剑,我的剑道都荒废了。”

木下久行跟着附和到。

“你不去?你也不去?”

李华梅将马鞭套在了手臂上,插着腰怒斥到,

“陈全,你可别忘了,你说要一辈子当我的跟班,我还是你的船长,还有你,你是我跟班的跟班,我一个大船长,孤零零地去赴宴,没个牵马的搭手的,像个什么话!”

陈全想了想,

毕竟理查帮三人安排了旅馆,医生,厨师,不去道个谢,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拉起了白木久行,悻悻地说到:

“行走江湖,不能丢了礼数,让洋鬼子笑话我们东亚人是蛮夷,你说对不,还是一起去吧。”

木下久行原先也是个剑道豪客,知道江湖应酬不可小视,

有时候打个照面,签张白条,可就能让事情变得轻松方便,

特别是跑海经商的人,更不可耽误了大主户,于是点点头:

“那好,只是我们不说话,只赔笑,免得耽误事。”

李华梅见二人放下了架子,也就顺势说到:

“去造船厂也不是什么酒席宴会,生意上的事情言简意赅,不需要察言观色溜须拍马,你们就不要瞎操心了。”

旅馆里的店小二早就备好了三匹快马,麻利地牵到了众人面前,

众人谢过后相继上马,

李华梅轻喝一声,两位跟班随着船长一路朝造船厂奔去。

到了造船厂,

见理查回森老远就站着等候他们。

“欢迎,欢迎,”理查行着抱拳礼:“劳烦三位策马而来,实在过意不去。”

“哪有的事,”李华梅赶忙翻身下马,“我们都是奔波惯了的人,颠一颠还能松一松筋骨。”

“三位随我来吧,请!”

“请!“

三人随着理查来到船坞,见澳门的船坞里停满了各国的帆船。

陈全对船只一窍不通,木下久行只顾着研究船锚的锻造艺术,只有李华梅惊叹不已。

中国大型帆船,日本桨帆船,阿拉伯帆船,欧洲战列舰,

李华梅如同一个馋嘴的孝进了糖果店,这儿摸摸,那儿瞅瞅,一个劲地傻笑。

“李船长,李船长,”

理查在一艘巨大的地中海高桅三角帆船前冲着李华梅招手到,“这儿,这儿。”

李华梅兴奋地快步走去,两个跟班也尾随其后。

“李船长,我知道你失去了船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心思再到海上会一会倭寇呢?”理查问到。

哟,还用激将法,

陈全心里想到,你说我们一没钱,二没船,三没经验四没水手,到海上垂钓还差不多,

跑商?哪个没脑子的会想啊,

到街头卖艺卖武,最后开馆收徒,这才是游戏的正确玩法,

怎么现在没系统选项了?

“怎么不想!我做梦都想!”李华梅底气十足地回答到。

你就继续做梦啊,说出来干嘛,

陈全吃惊地盯着李华梅,心里想到。

那李华梅二八年纪,豆蔻之龄,透着一股子十六七岁少女的倔强,

很难将现在的她和那个中国海虎联系起来,

更像是一个看到了华贵的发簪砸锅卖铁也要买下的,穷人苦人家里好面子爱臭美的小娘子。

“很好,”理查点点头,伸出了十个手指,微笑而自信地说到:

“既然如此,我就与李船长合伙开间公司,你的勇气算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我的资金算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如何?”

“一言为定!”

“君子之交,口头协议,”回森男爵将手一摊,

“这艘船就是我送你的启动资金!”

“啊~”

三人异口同声地惊呼,想不到男爵真有钱!真大方!真男人!

望着眼前的高桅帆船,李华梅眼里满是泪水,

自己的航海梦要继续了吗,败光了家业的报国心还没到死的时候啊!

“李船长,诸位,诸位,在这边,劳烦诸位往前几步。”

理查见三人望着大船发呆,便拍了几下手掌,

示意他们往前走几步。

“看,这是我们东印度公司从海盗那里缴获的船只,我一直存放在船坞里,等待像李船长这样的有识之士能再次使用它,看来是没白等啊!”

三人绕过大帆船,

见一艘比舢板船大上一艘舢板船的中国小矮帆船停在后边,体积大概有前面那艘船的十分之一左右,

三人伸长了脖子,说不上的失落。

“呵呵,哪个,那什么,哦,澳门,澳门总督请我吃午饭,一定是哪个码头的工会给他添堵了,让我去处理一下,真是,你们的中国话怎么说来着,能者多劳,劳者多虑,我就,我就失礼,先行一步了,告辞,别送,别送。”

理查也有些尴尬,正准备抽身离开,

却又想起些什么,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李华梅,

说到:

“这儿是我写给澳门总督的推荐信,你们交给总督府,就可以在澳门经商了,不然私自经商,可是不允许的哦。”

“呀,”

李华梅这才回过神来,赶忙齐手接过信封,感激着说到:

“男爵人贵事繁,忙先,忙先。”

二人寒暄客套了一阵,理查小碎步离开了造船厂,

剩下三人摇头晃脑直议论。

“好个理查,”木下久行不屑到,“给艘破船就想让我们上海上帮他打海盗。”

“可不是,这破船别说打海盗了,打海沙都扛不回来。”陈全应和到。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怎么能够嫌弃别人的恩惠,再说男爵连推荐信都已经写好了,看来是真的为我们铺好了起航之路!”李华梅摆了摆手手中的举荐信。

“只是,你看,这船破成这样,光是修理,就该花个百儿一千的吧?”

陈全虽不会航海,可是也知道破船会漏水的道理。

木下久行挥手喊来了船坞的老板,问到:

“船老板,船老板,你看这船要修,得花多少钱?”

“你们都是男爵的朋友,男爵也是老顾客了,”

船坞老板伸出拇指和小指,

“就收你们六十八个金币吧。”

“这都快赶上七十个金币了,去哪里找这么些钱啊?”

李华梅叹了口气。

陈全这时候却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按照这游戏剧本的尿性,估计又要有选择项要跳出来。

系统提示,系统提示,

a 放弃。

b 付款。

这算什么选项?

不应该都是,

a 揍老板一顿,要求降价。

b 揍船长一顿,要就离职。

跟心里预期的选项不大一样啊,原来的职场游戏不是这么玩的啊,

该选什么好呢,

选a,一定会完结游戏,又要从头玩起,多无聊,

选b,游戏一定不会顺利进行下去,最后变成没钱付款沦为海盗的结局,编剧也不是不敢写。

破罐子破摔,你敢问我就敢答,

我就不信你能点石成金,凭空变现!

bbb,

继续编!陈全本着不能重玩的心态点了b。

“船坞老板,”李华梅在胸前挽起手,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把铁锚,大炮,桅杆,船帆,甲板,隔板,任何可以拆,可以卖的东西都卖了,把帆船改成双桨船,你算一算够付修船的钱吗?”

船老板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阵拨拉,好一会才抬起头来,说到,

“估计可以卖个一百七十金币,足够支付修船的钱了。”

“好,就这么做,要等多久才能出海?”

“需要修理十天!”

“成交!”

李华梅大跨步走出了造船厂,

留下陈全和木下久行两人干瞪眼,二人心里都想着,

这个女人心里到底打着什么鬼算盘,破船变成更破的船,不如卖了船做点小买卖,

现在买橘子的人这么多,橘子摊肯定能做成大生意,为什么一定要跟大海过不去。

想着想着,李华梅却已经信心满满地走远了,二人赶忙追上去。

烈午船坞的飞檐下,

一位头戴斗笠,嘴里叼着芒草的蓝衣男子,正目送着三人的远去,

金色的头发衬着他绿色的眼瞳,嘴角的诡笑,如同骄阳般耀眼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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