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急病
清早，甘沛霖醒来的时候，姜域就躺在她身边。
一晚上，她睡的很沉，压根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留兰，伺候梳洗。”她披上衣服轻轻的下了床，双脚还没挨到绣花鞋。一双大手猛的从背后伸过来，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哎呀，别恼！”
甘沛霖怕留兰她们进来，看见了怪让人害臊的。
“还早，再睡会。”姜域有些依依不舍，不愿意松手。还硬是把她往自己怀里塞了塞。
“不是还要早朝吗？”甘沛霖转过去与他脸对脸。“昨天姜音找你，什么事啊？”
“没事。”姜域语气略带了些慵懒：“不过是问姜一申的事。”
“她觉得是你……”甘沛霖问了一句，又觉得自己问的不妥当，便收了声。
“你觉得呢？”姜域反问她。
看着甘沛霖乌黑的黛眉，他有些痴迷。已经很久没静静的欣赏她的容貌，好像也有很久没这样仔细看着她了。
“其实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甘沛霖言止于此，没继续往下说。
薛苞芸就向一个已经愈合的伤疤，虽然暂时没有那么痛了，可她也没有必要自揭伤疤。
凑巧留兰领着婢子们鱼贯而入，伺候梳洗。
甘沛霖赶紧从姜域怀里挣脱出来，有些尴尬的笑了下：“还是起来吧。”
“他是自己跟着去的。”姜域似是顺口说了这么一句。
甘沛霖愣了下，随即点头：“可能每个人表达的方式都不同吧。”
姜域没吭声，坐在床榻边等着伺候梳洗。
虽然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可是甘沛霖还是不能不想。原来姜一申对薛苞芸，还是有爱的。只是这种爱，已经变成了一种互相伤害互相折磨的习惯。
“想什么呢？”姜域看她愣神，不免奇怪。
“没。”甘沛霖收回了思绪，温和道：“下了好几日的雪总算停了。看外面似是要晴天了。下雪不冷化学冷，总是得多穿点。”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又一起用了早膳。姜域便和陆垚一并去上朝了。
甘沛霖这次才带着敖琍精挑细选的礼品，前往苏夫人的宅子。
刚进了内堂，就听见孩子啼哭的声音。
苏夫人怀里抱着个胡乱扑腾的男孩，发髻都松散了，发丝也垂贴在脸颊。这么冷的天气，她热的一头大汗，怎么都哄不住。
见甘沛霖进来，连忙道：“你先坐吧。”
甘沛霖还是走过来行了礼，皱眉从苏夫人怀里接过那个孩子：“让我试试。”
苏夫人把孩子递到她手里，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可怜，大冷的天，日日哭，哭的脸皮都皴了。就是想她母亲想的。唉！”
也不知道是不是甘沛霖有这样的天分，反正孩子在她怀里，真的就不怎么哭了。
一双明亮的眼睛，泪水还没干，就眨巴着盯着她看。
“看来这个孩子很喜欢你呢。”苏夫人不禁喜上眉梢：“泽一，叫姨姨。”
男孩没吭声，只是那么眨巴着眼睛看着甘沛霖。
“昨天的事情，多谢夫人搭救。”甘沛霖禁不住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有夫人帮衬，事情恐怕难以收拾了。”
“你的人送消息过来，我马上就着手去办了。”苏夫人幽幽叹气：“这种事情，当然是要快准狠，慢一刻都来不及。不过你倒霉，就那么一丁点小小的疏忽，就差点背上了人命官司。沛霖，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远离朝堂，远离这些是非，过些简单平静的小日子？”
“这……”甘沛霖轻轻摇头：“不瞒夫人，我真的没想过。”
“为何不想想呢？”苏夫人看着她，脸色凝重道：“你母亲的仇也报了，姜相待你不错了，终究是没有追究的。可是你们之间有这样的心结，真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他日后有自己的抱负，你还要陪着他一起走下去吗？”
“夫人，咱们今天不说这个。”甘沛霖对留兰使了个眼色。
留兰便将礼单呈上。
“这些礼品微不足道，还请夫人笑纳。”甘沛霖也是一声低叹：“这件事让勤王难受了。可越是这样的时候，面子上的事情越得做。夫人别怪沛霖谋算，我想我这次过来，苏宅外面说不定都跟着太后的耳目。”
“你做得对。”苏夫人点头，扫过了呈上的礼单：“就是东西太名贵了，做做样子就好。”
“说起来，我也是真心想感激夫人。”甘沛霖看着怀里的孩子已经睡熟了，就交给了一旁立着的乳母。待乳母把孩子抱走了，她才低声道：“太后想要离间勤王与我夫君之间的关系，一次不成，难保会有下一次，戏总是要逼真些才好……”
“是。”苏夫人凝重点头。
两个人在正堂里说这话，乳母抱着孩子走在庑廊下的时候，一个五岁大的小姑娘忽然从外面跑过来。她就是勤王妃的第一个孩子，苏崎哲的嫡亲女儿苏欣欣。
“弟弟，弟弟……”
“这是……大小姐吧。”乳娘俯下身子，轻轻的说：“大小姐别唤了，少爷才睡着。若吵醒了，又要哭闹，哄不住的。”
乳娘正说着话，丫头柳枝走了过来。
“这不是大小姐吗？你怎么来了？”柳枝疑惑的看着她：“谁带你来的？”
“柳枝姑姑，我母亲呢？”小姑娘一脸焦急的问：“她真的被人杀害了吗？那我是不是再也看不见她了？”
柳枝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为着那晚勤王妃被害，身边没有婢子相伴。素日里伺候勤王妃的近婢和内侍都被处置了。而她从来了皇城，就一直留在苏宅伺候，才免去一劫。
先前，她在勤王妃身边的时候，都是带这位大小姐的。
“勤王妃她……她确实被人害了。”柳枝不知道怎么和她说，便对乳母道：“天太冷了，你先抱小少爷回去。我陪大小姐去见夫人。”
“好。”乳母点了下头，抱着孩子匆匆离去。
“是不是相府的夫人杀了我母亲？”苏欣欣忽然一脸认真的问。
“大小姐，您这是听谁说的，这话可不能乱说。”柳枝严肃的不行：“太后彻查这件事，已经缉拿了真凶。那人也是从前侍奉过王妃的，是个男人。”
“可是……”苏欣欣有些不信：“相府的夫人害母亲被马车撞倒受了伤，母亲才会被人杀害。她虽然没亲自动手，可也脱不了关系啊。”
柳枝身子一怔，她没想到一个五岁的女孩，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话猛的听起来，也好像挑不出什么毛病。
“大小姐别说了，这些话，无论对错，你最好只放在自己心里。”柳枝也顾不上问，是谁和她说了这些。“我领你去见夫人。”
“嗯。”苏欣欣点头，跟着她进了内堂。
柳枝这才知道，原来丞相夫人一早就过来了。
“欣欣？”苏夫人看见她的时候，不禁愣住了。“你不是在封地吗？你怎么会来这里？是你父亲让人去接你过来的吗？”
苏欣欣摇头，眨巴着眼睛扑到苏夫人怀里：“姑奶奶，我母亲被人害死了是不是？”
这一句话，让苏夫人的心都碎了。
她抱着苏欣欣，好半天都没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是她怀里那个孩子，脸上却没有半点泪水。只是很天真的问：“那我以后是不是见不到母亲了？母亲是不是不能给我梳辫子了？”
“欣欣别难过，姑奶奶给你梳辫子。”苏夫人强忍着悲伤，轻轻的抚顺她的背脊。
苏欣欣忽然转过头，看向一旁端坐的甘沛霖，问：“这个好看的姨姨是谁呀？她会不会梳辫子？”
“会。”甘沛霖笑着点头：“你若喜欢，我就给你梳。”
“她是你沛霖姨姨。”苏夫人笑吟吟的牵着她的手，走到甘沛霖面前：“她手巧，没有她不会梳的花样。她还会做很多花瓣的香囊，好闻得紧。”
“那姨姨可以给我梳辫子吗？”苏欣欣歪着头，一双眼睛明亮有神。
“当然可以。”甘沛霖转头对柳枝道：“给我一把梳子吧。”
柳枝应声，转而去取。心里还有些担心，如果大小姐知道，她就是丞相夫人，会不会闹出什么乱子？
正想着，忽然听见内室一声惊呼。
“快来人……”
柳枝顾不得去拿梳子，赶紧掉头往回跑。
几个婢子手忙脚乱的扶着苏夫人，她月白色的衣襟上，一片嫣红的血水。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甘沛霖也被这突然的变化吓着了。心里暗想该不会是太后下了毒手吧？
“姑奶奶……”苏欣欣鼻子一酸，咧着嘴就哭起来：“母亲不要欣欣了，姑奶奶别丢下我和弟弟……”
“留兰，你赶紧去请御医过来。”甘沛霖不免心慌。
苏夫人能听见周围的人在说话，她也没觉得哪里特别痛，就是晕的厉害。想要安慰苏欣欣一句也不成。
“夫人……”甘沛霖看着她晕过去，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却只能将苏欣欣抱在怀里：“别怕，苏夫人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