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孩子
御医来瞧过，说苏夫人害了肺病，引发咯血。
肺上的病，可能会传染，所以在没有诊治好之前，不宜与孩子们相处。
甘沛霖叮嘱御医用尽快开方子，用最好的药为苏夫人调养，可心里却不放心。暗中吩咐燕子去找，曾经被吴为很信任那位神医入府。
只是毕竟这病可能会传染，她总不好把苏崎哲的两个孩子留下。
“你们好好照顾苏夫人，我自带着两个孩子去秦王府。”甘沛霖叮嘱了苏夫人身边的婢子，又让陈锐安排人保护苏府。
总觉得这件事或许和太后有关，不能掉以轻心。
两辆马车一路往勤王府去。
甘沛霖坐在第一辆马车上，带着苏欣欣。苏泽一被几名乳母护着，跟在后头的马车里。
马车刚在勤王府的大门停下，甘沛霖都还没走下马车。
苏崎哲一手抱着酒坛子，一手提着剑，摇椅晃的从门里走出来。
“丞相府的马车竟然还敢登门，本王真是小瞧了你们，小瞧了你们！”
“父亲。”苏欣欣着急，不等人去抱她，自己从马车上跳下来，朝苏崎哲奔过去。
“你当心啊。”甘沛霖紧着去追她。
“欣欣？”苏崎哲醉眼朦胧却也认出了自己的女儿：“你怎么在这儿？”
“父亲，欣欣想你……”年幼的孩子抱着苏崎哲的腿呜呜的哭了起来。
甘沛霖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她知道苏崎哲是在做样子，可是无论戏多好，伤心都是无可避免的。
“你来干什么？”苏崎哲果然朝甘沛霖发难了？“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吗？甘沛霖，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这件事你们能脱得聊干系。就算行凶者另有其人也罢，可是如果不是你们害她受伤，丢下她，她怎么会有事？你们相府，就是欠我们勤王府一条人命！”
“呜啊啊啊……”
苏崎哲瞪着血红的眼，一字一句说的格外狠戾。吓得苏欣欣嚎啕大哭。
“你吓着孩子了。”甘沛霖不悦的走过去，想要把苏欣欣抱过来。
“滚开。”苏崎哲猛的将孩子往身后一搡，年幼的苏欣欣没站稳，跌在地上。
“你发什么疯？”甘沛霖要走过去扶孩子，却被苏崎哲用剑指过来。
“离我的孩子运点！”苏崎哲咬牙切齿的说：“不用你在这里假扮好心。”
“你以为我想把孩子交给你这个醉鬼吗？”甘沛霖嫌恶的白他一眼：“苏夫人病了，病的很严重，咯血。我已经让御医去瞧过，说可能是肺上的病，保不齐会传染。年幼的孩子不能再继续留在苏宅，我这才把孩子给你带过来。要怎么养是你的事。”
甘沛霖说完这番话，便让留兰领乳母下车。“既然勤王府不欢迎我，我也不会在上门自讨没趣。”
“姨姨别走……”苏欣欣爬起来，忽然跑向甘沛霖，双臂环住了她的腿：“姨姨别走，我怕……”
甘沛霖以为是苏崎哲太凶，把孩子吓着了，于是俯身将孩子抱起来。“欣欣别怕，你父亲不过是一时喝多了。没事的。快跟他回家吧。”
“不要，我要姨姨。”苏欣欣趴在甘沛霖的肩头，哭的特别可怜。
“跟我回家。”苏崎哲愤怒的瞪着苏欣欣：“还不过来？”
“唔啊啊啊……”苏欣欣哭的更大声了。
“好！”苏崎哲气的不轻：“你喜欢她你就跟她一起滚。以后也别再回来。”
说完，他用力的把怀里的酒坛子砸在地上，吓得苏欣欣身子一颤，哭都不敢出声了。只能钻在甘沛霖怀里小声抽泣。
甘沛霖也很无奈，刚想说什么。
苏崎哲已经带着乳母和苏泽一进了勤王府。勤王府的大门随即关上。
甘沛霖只能抱着苏欣欣上了马车。
上了车，孩子还是哭个不停。
甘沛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也不说什么，就这么陪着她。还没回到丞相府，苏欣欣就睡着了。
回了自己的内室，见脆芯正在和小可爱玩，她才露出了笑脸。
“你这么久不回来，小可爱还记得你。”甘沛霖将怀里的孩子交给留兰，走过去轻轻抚摸雪白的小可爱。“倒是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开春要生了，不好好歇着还来抱它。”
“我身子硬朗，没事的。”脆芯的目光落在留兰怀里的小姑娘身上：“她是谁家的孩子啊？长得还挺漂亮呢！”
“苏崎哲和勤王妃的嫡女。”甘沛霖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么大的孩子，你说懂事吧，也不全懂。你说不懂事吧，她又并非什么都不知道，还真是可怜。”
“可是小姐为什么把她带回来？”脆芯不大明白：“眼下咱们和勤王闹得不愉快，她若有什么闪失，岂不是加重了矛盾？”
“所以啊，还得赶紧医好苏夫人，再把她送回去。”甘沛霖对留兰道：“你去找两个懂功夫的丫头，照顾她。”
“是。”留兰应了声，抱着睡熟的苏欣欣离开。
甘沛霖这时候才坐下，抱着小可爱蹭了蹭：“还是当猫儿好，无忧无虑，吃饱了睡，睡醒了吃。”
“猫儿也得看是谁的猫儿。”脆芯笑吟吟的说：“若不是跟着小姐，它吃住无忧，冬日里还有暖阁可以睡，又怎么会安逸呢。外头的野猫子可不是这样，稍有不慎，不是抓不到猎物，就是面临冻死。”
“也是。”甘沛霖点头：“人命有贵贱之分，猫命也有贵贱之分。回头让小厮在庭院里多添几个碗，放上洁净的食物和水，路过的野猫也能有口食吃。”
“好。”脆芯点头。
话刚说到这里，就听见外头有动静。
脆芯还没来得及迎到门口，就看见姜域和陆垚一并进来。
“相爷。”脆芯预备行礼。
“罢了，你先下去。”姜域径直走进了内室。
甘沛霖这才放下小可爱，起身迎道：“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
“早议完事，就回来了。”姜域沉眉道：“你去苏夫人那，事情还顺利吗？”
“苏夫人倏然病倒，咯血，情况不是太好。我已经让人去找当初为我诊治过的神医。”甘沛霖本来是想找钱昀的。可是姜音见过姜域之后，就和钱昀一并离开了皇城。
这个她还是听燕子说了的。
“唔。”姜域略点了下头：“晴娘在狱中自尽了。烨庆王的追查也就此断了线。”
“晴娘和徽庆王的孩子还没找到？”甘沛霖问。
姜域摇头。
“那日我去见过晴娘。”甘沛霖没有隐瞒：“是我……把她家人出事的事情，告诉她的。可惜陈锐追查到那边的时候，事情已经来不及阻止。”
“这世上本来就是杀人比救人容易。”姜域的手搭在甘沛霖肩上：“弹指之间就能要人性命。”
“是。”甘沛霖点头：“一旦动手，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说者无心，这话让姜域听起来怪不舒服的。
“主子……”陆垚欲言又止，仅仅是往门口望了一眼。
姜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锁阳立在门外。
“我去看看祯公主。”姜域如是说。
“好。”甘沛霖也没拦阻。
姜域便转身离开。房里又恢复了如常的安静。
甘沛霖走过去，将小可爱重新抱在怀里。这猫儿一到冬天就犯懒，缩在她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路上，陆垚见锁阳走在前头，低声道：“暗士回禀，说夫人今早去过勤王府。和勤王起了龃龉。勤王只把小王子带回府中，女儿却跟着夫人带来了相府。”
“……”姜域没做声，总觉得这事情欠妥。
“属下会找个机会，把孩子送回去。”陆垚也觉得不妥，毕竟苏崎哲眼下和相府还是有矛盾的。
他们都不希望这个孩子再成为被人利用的一枚棋子。
“公主，相爷来了。”锁阳先一步赶回内室，高兴的不得了。“可以准备传膳了。”
“不急。”祯一脸欢愉：“佳肴让他们慢慢上，我陪夫君说会儿话。”
“是。”锁阳笑着点头，刚转身去沏茶，姜域就走了进来。
祯连忙起身相迎，如今的她身子已经很笨重了。
“无须多礼。”姜域走过去，扶着她坐下。“你身子重，不必闹这些虚的。”
“妾身初夏有孕，如今已经是隆冬。开春差不多就要瓜熟蒂落了。”祯轻轻的抚摸自己的腹部，脸上满是温润。“夫君希望这一胎是儿是女？”
“都无妨。”姜域平和的端起了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你眼下一片乌青，昨晚没睡好？”
“是呢。”祯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孩子活泼，夜里总是动。月份大了，身子重，怎么躺着都不得劲。”
“辛苦你了。”姜域也不知道还能说别的什么。
“这是我情愿的。”祯笑容甜美：“我想给你生一儿一女。凑一个好字。”
姜域没接茬，当时祯要求他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夫君在想什么？”祯看他有些愣神，不免奇怪。
“没。不过是朝堂上的事情罢了。”姜域看着她的时候，表情很平和。就像和朋友说话那样，既没有显得亲密，也没有过分生疏。
可是就是这拿捏的恰到好处的分寸，让祯很不习惯。
她亲眼见过，姜域陪着甘沛霖的时候，那份温柔体贴。正因为见过，才迫切的想要。
她往姜域这边坐了些，温柔的拉着他的手，轻轻搭在自己的腹部。“夫君，你摸摸这是咱们的孩子。他就快要和咱们见面了呢。”
姜域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妇人肚子里有个孩子，竟然是这种感觉。
“夫君，等孩子出生了，能不能就像现在这样，一直陪着我和孩子？”祯用撒娇的语气问：“好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