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流觞计
离彻查事件已经过去一月有余，这一个月里，谢府上下都知道大房主母败在了一个小小庶女手上，在加上谢府老夫人的宠爱，谢珂在谢府可谓是水涨船高，所有的待遇竟与嫡女丝毫不差。
“小姐，这是老夫人派人送来的料子，是现下京城最时兴的呢，让您做成衣服，快年底了。”
流觞锦，说是今年刚从南方部落收供得来的，全京城上下不出十匹，却不想她这里，竟能得上一匹，看来在圣上眼中，这谢府，还是举足轻重的。
流觞流觞，不知是怎样的故事，才能叫流觞。
“放下吧，这么好的料子，怎么能自己独享呢。”
从她回府到现在，除了那日在大厅上见过谢忠一面后，就再也不见他，就算她去请安，他也避而不见。
谢珂也看出来了，谢忠不是讨厌她这个女儿，而是讨厌她这张脸，按理说她娘亲在谢府，是最小的幺女，谢忠身为长兄，没有道理不疼爱她，可为何会这么讨厌她这张脸呢。
高氏的事，眼看着谢忠已经生气了，所以这面上的东西谢珂还是得做做，看着流光溢彩的流觞锦，谢珂眼睛都没眨。
“送去莲台院吧，想必母亲也极为喜欢。”
喜欢归喜欢，但是有没有福气消受，就要看高氏自己了。
莲台院，高氏正在端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上等的云顶尖雾茶，坐在下手的谢兰却不似高氏那样淡定。
“母亲，现在谢府上下都捧着那贱人，可恨祖母还站在她那边，这才居然把上好的流觞锦赏了她，母亲，您快想法子啊。”
今天的谢兰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对襟小袄，里面是米白色的加绒金丝孔雀长裙，头上戴的是孔雀含住翡翠簪，一双玉手似拂柳轻盈划过衣袖，真真是美女一个。只可惜了那副心肠。
见高氏不回自己，谢兰又开始抱怨。
“母亲，当初要不是那贱人的母亲，现在您也不至于元气大伤，再无生育能力，好不容易弄死了她母亲，现在倒好，又多了这个贱人！”
她知道，母亲的痛楚就是那贱人的娘，只要提到那贱人的娘，她母亲就一定不会淡定了，她就要谢珂那贱人死！
“砰。”
果然，高氏一听立刻放下茶杯，双眼恶毒的盯着前方，手指紧紧的扣着木桌，像是要立刻掐死谁一样。
“杨氏该死，她那贱女儿更该死！”
高氏口中的杨氏就是谢珂的生母，原本谢忠最疼爱的小妾，可不知是和缘故，惹恼了谢忠，最后连带着谢忠也不喜谢珂。
“只是现在陈嬷嬷不在了，我这身边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再等等，我一定会让那二丫头死无葬身之地的。”
高氏安慰到谢兰，自己心中也巴不得现在就杀了谢珂，可是还不行，一月前陈嬷嬷被处死，她身边人也只剩下何梅了，可何梅数月前回家照顾老母，到现在还没回来。
“夫人，小姐，这是二小姐叫人送来的料子。”
一个粗使丫鬟捧着谢珂送来的料子进来了，只见谢兰此时已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料子了，手轻轻地摸上去，生怕弄坏了似的。
“母亲，这可是全京城限量的料子啊，你看这手感这光泽，一看就不是凡品，宫里的娘娘都不一定有呢。”
谢兰一见这料子便挪不开眼睛，满心满意都是自己拥有这料子，在京城里该是何等的威风了。
高氏不像谢兰那般眼皮子浅，这般好的料子，那丫头竟会巴巴送来，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李嬷嬷，去，看看这料子有何不妥。”
“是。”
只见李嬷嬷干练的把布铺开，粗糙的手指仔仔细细的摸过一遍又一遍。
看着谢兰就有些心疼，可看见高氏的眼神，她只好忍下心中的不快，看着李嬷嬷那形如枯槁的手在那么华美的绸缎上摸着，谢兰就有一种恶心感。
等自己拿到那段子定要好好洗洗！
“回夫人，料子没问题。”
高氏还有些不相信，亲自走下来摸了摸，确保没问题时却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想了想，竟笑了。
“看来是我多想了，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怎可能有那样的胆子。”
“那母亲这料子是不是可以给女儿了。”
说着谢兰便迫不及待的摸了摸那料子，一双手恨不得粘在上面。
而高氏则是有了打算，一双眼睛精明的打量着这流光溢彩的流觞锦。
一个月后，团年夜上，谢府今年没有去庄子上谢国公过，只是在谢府里摆了一桌。
“孙女祝祖母新年快乐，寿比南山。”
先是谢兰上去敬酒，并且送上了一颗夜明珠当做礼物。
那夜明珠如碗般大，看样子谢兰为了此次的团年夜真真的下足了功夫，不知又花了高氏多少白银。
谢珂默默饮下一杯酒，酒味甘醇，在嘴里留下香甜的味儿，但还是很苦很辣，多久没有这般痛快的喝过酒了。
于是谢珂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珂儿，少喝些。”
高氏这一声珂儿，让谢珂顿时愣住，倒是忘了，自己还有事没做，怎能如此放松自己呢。
谢珂站起来福了福身，笑着说道：“谢谢母亲提醒，谢珂只是觉得这酒好喝，竟忘了度了，谢母亲提点。”
谢老夫人见谢珂如此懂事，满意的笑了笑。
“妹妹还没有向祖母祝福呢。”
谢兰这一说，众人齐刷刷的朝谢珂看过来，谢兰挑衅的笑笑。
青葱玉手轻轻抚了抚身上的裙子，谢珂这才注意到，谢兰今天穿的衣服正是那流觞锦裁剪出来的。
而谢兰笃定谢珂拿不出像样的礼物，在自己那颗夜明珠下，今晚没有谁有更大的手笔了。
“祝祖母年年益寿，笑口常开。”
说完，谢珂叫挟拿上来一幅画，众人好奇的看上去，却只是普通的一副山水画。
谢兰看到这幅画时便笑了。
真是乡下土丫头，居然用一幅画当做礼物，真是丢人。
“哎呀，姐姐怎么能送这么简陋的一副画呢，要是姐姐没银两，绣一个寿字祖母也会开心的啊。”
谢欣火上浇油的笑道，言语间竟是鄙夷之意。
“是啊，珂儿，你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送母亲这么...忘母亲见谅，想必珂儿也有自己的难处。”
高氏装为谢珂开脱的样子，但更加让人觉得谢珂根本没有将谢老夫人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