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御赐之物
“还请姐姐莫怪，妹妹这是早上被有些事给耽搁了，所以来玩晚了。”
谢兰还想要说什么，立刻被高氏的眼神拦下来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谢府不比庄子上，以后你也要早些才是。”
谢珂恭敬地站着，等着高氏说完后，才答道：
“是母亲，女儿以后会谨记母亲的话。”
陈嬷嬷走进屋里，手里不知道捧了什么，一块红布遮着，让谢珂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这本该你回来便给你的，但今日咱母女才算是真正见过面了，这就当是母亲小小的见面礼吧。”
高氏朝陈默默使了个眼神，陈嬷嬷会意，把托盘拿到了谢珂面前，可还没等谢珂接手，托盘便掉了，里面的东西也摔碎了。
“二小姐怎么这般不小心...”
话说到一半陈默默便不再说话了，而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的东西，大叫起来。
“夫人不好了夫人，奴婢不小心拿错了，这是皇上赏给咱们的琉璃冠，不是琉璃手镯，奴婢拿错了，这可如何是好。”
原来在这里等着，今日的打扮，谢珂也是花了心思的，就是要激起谢兰的妒忌，让对方迫不及待地想要对自己下手。
“母亲冤枉，这不是女儿弄碎的。”
谢珂冷静的说道。
笑话，打碎皇上御赐之物，那可是杀头的死罪，她才不会那么傻。
“二小姐，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老身明明放在你手里，是你自己没拿好，这才弄碎了御赐之物，夫人，弄碎御赐之物可是死罪啊，奴才是万万不敢的，请夫人明鉴。”
说着陈嬷嬷便跪下，声泪俱下，好不可怜。
“哦，这么说嬷嬷肯定我碰到了这琉璃冠喽？”
蠢货！
谢珂心里想着。
“当然，我亲手放在二小姐手里的。”
陈嬷嬷义正言辞的说道。
“既然妹妹是无心之过，母亲就放过妹妹吧，不过这毕竟是御赐之物，要是咱们瞒下来，可就...”
谢兰看着谢珂得意的说道，言词之间都是威逼之意。
“是我摔的就是我摔的，不是我摔的我打死也不会承认的，请母亲大人请府尹大人过来查明真相，必定能还女儿清白。”
说着谢珂便也跪了下来，高氏见状倒是吃了一惊，本来就是想让谢珂知难而退，抓着把柄在自己手上，替嫁的事便好说了，可现在...
“既然如此，那我这便去告诉父亲大人，说是妹妹打碎了御赐之物，到时候妹妹是生是死可就要看圣上的旨意了。”
圣上的旨意，圣上才懒得管你这些芝麻大小的事呢。
谢珂心里想着，眼底浮上一丝笑意。
“哦，可是这是母亲大人说要送给女儿的，既然说要送给女儿了，为什么女儿就不能打碎呢，尽管这是御赐之物，可是不知者无罪，况且这是母亲送的，难道御赐之物便可以随随便便送人吗！”
天盛律法有说，五品以下的官员，是不能动用御赐之物的，即便是身穿麻布，也不能变卖御赐之物。
而高氏可是连诰命都没有的人，只是一介官员正妻而已，那里来的权利动用御赐之物。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母亲好像没有诰命在身吧。”
谢珂此话说的极慢，听到高氏的耳朵里像是长了刺似的，瞪圆了眼睛看着谢珂，高氏不明白，明明是一个乡野丫头，怎么懂得天盛律令的。
“这明明是你摔碎了御赐之物，怎么能怪得了母亲！”
谢兰站起来指着谢珂咆哮到，谢珂不理，莞尔一笑，跪在地上的身子又往前面的琉璃冠移了移，立马有血从谢珂的膝盖处流出来，被谢珂遮挡住了。
算着时间也该到了，于是谢珂高声大喊道：
“请母亲大人放过女儿，女儿再也不敢了，女儿以后一定先来给母亲大人请安，啊！”
屋子里的三人就见谢珂在那自演自导，不知道在做什么，高氏还在奇怪谢珂这是在做什么的时候，老夫人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二丫头，你怎么跪在地上？”
高氏正要起身相迎的，就被谢珂的哭泣声惊住了。
“祖母，祖母快救救孙女，孙女真的不知道母亲会这么生气，孙女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刚才谢珂的话老夫人在屋外面就听到了，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脸色顿时耷拉下来，不悦的看着高氏道：
“这丫头刚去给我请的安，怎么，是觉得迟了你这边吗？”
老夫人一个眼神，梓尔立刻会意，过来就要扶起谢珂，谁知刚扶起谢珂，便见谢珂身下一摊子血，再看看谢珂的膝盖，已经红了一片。
“这是怎么了！二丫头，快，快去请郎中！”
老夫人见高氏惩罚了谢珂，手上的拐杖一蹴，瞪着高氏呵斥道：
“怎么回事，你就是这样对待忠儿的女儿的吗！”
看着自己的祖母朝自己母亲发那么大火，谢兰坐不住了，出来解释道：
“祖母，你误会母亲了，是二妹，她摔碎了御赐之物，所以母亲才罚她跪下的，是二妹太不懂事。”
摔碎御赐之物，老夫人也知道这是多大的罪，立马看向谢珂，说道：
“二丫头，这真的是你打碎的？”
“请老夫人明鉴，这确确实实是二小姐摔碎的。”
陈嬷嬷见谢珂要还口，跪到老夫人脚下说道。
谢珂冷笑，真是一出好戏，可是真的会这么简单吗，既然你们自己找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御赐之物？
“祖母，这确实是孙女打碎的，可孙女当时并不知道这东西这么珍贵，只当是一般的陶瓷，所以就忍不住碰了碰。”
谢珂说得很小声，可在坐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谢兰，听到谢珂的话后立马站出来笑道：
“谢珂，只有你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人才说是陶瓷，你好好看清楚，这是琉璃！不是什么泥巴都能做出来的。”
谢兰当是谢珂不懂名贵之物，可谢珂这么一说，老夫人就注意到了，走到碎片处看了看，而高氏也似乎明白了什么，赶忙上前，想要阻止梓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老夫人，这确实是陶瓷，只是上面用了特殊的染料，所以看上去如琉璃一般。”
听到这里高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她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谢珂，而谢珂也正面回击，笑意盈盈地看着高氏。
“那就是搞错了，搞错了，定是陈嬷嬷拿错了。”
高氏赔笑到。
“可天盛的律令，五品以下官员是没有权利动用御赐之物的，既然刚才大夫人说是御赐之物，只是不知道，这里怎么会出现御赐之物的。”
梓尔嬷嬷说道，很明显，当梓尔嬷嬷看到谢珂膝盖上的血迹时，心中便生了怒火，要说阖府上下，和谢珂母亲在一起最长时间的，就是梓尔嬷嬷了。
所以谢珂的这张脸，无疑也勾起了梓尔对谢珂娘亲的感情来。
“这...这...”
高氏有些说不出来了，如果说这是要赏给谢珂的礼物，可为什么会说成是御赐之物，要是自己私卖家财的事被发现了，那可就糟了。
“是奴才看错了，是奴才看错了，奴才以为拿的是御赐的琉璃冠，却不想是这仿制品。”
陈嬷嬷本想替高氏开脱，可这越说漏洞便越多了。
没有人会在家里有真品的时候还要收藏个假的，这唯一能说得通的，便是有人想要以假乱真，老夫人打理后院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勾当。
立刻下令：
“查！给我仔细的查！”
老夫人一句话，梓尔嬷嬷便带着人出去了，顿时整个谢府都热闹了起来，谢府的库房最是闹腾。
而谢珂此时早已坐在自己的院子里，读着手里的画本子，吃着糕点，优哉游哉的等着高氏那里的消息。
私卖贡品这样的事谁都没少做，但是私卖御赐之物，那可是杀头之罪，不过这也是谢府内部的事，查出来老夫人也不会把高氏交出去的，毕竟是谢府大房的主母。
但是私下里，肯定是要受到惩罚的。
当那东西一碎，谢珂便知道是假的了，因为真的她见过，在皇甫恒的书房里，想来是皇甫恒派人私换过来的。
所以当陈嬷嬷一说到是御赐琉璃冠时，谢珂便想到了对策，而今早先去给老夫人请安自是有她的道理。
老夫人如此心疼她的母亲，如果谢珂说清晖园里长了一株母亲最爱的紫兰花，相信老夫人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想要来清晖园，而找不到谢珂的老夫人必定会来高氏的莲台院。
这也是谢珂的猜测，想着自己回来这么多天了，也在众人面前露过脸了，高氏也该出手了，以防万一总没有错。
“小姐这么久没出来，都快吓死奴婢了。”
谢珂看着挟虚惊一场的神情，不由得恍惚，如果琉璃冠自己没见过，要是今天她摔碎的是真的琉璃冠，那自己还有脱身的办法吗？
谢珂想不到，那般急迫的情况下，或许她算准了祖母到场的时间，但是她犯错的事是事实，或许今天跪在祠堂里的，就是她谢珂了。
“所以以后，咱们得更加小心谨慎，尤其是这院子里，不能出一点岔子，知道吗？”
“是，小姐。”
挟看着谢珂神情严肃的看着她，幽深的瞳孔里浮动的，是信任，谢珂信任她，那她定当好好守住清晖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