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其实很简单，我看见你在别人家喝酒，知道你睡觉前肯定要往枕头底下放手表，就提前躲进你家的粮仓子里，直到听见你打起呼噜，我轻轻进了里屋，把手伸进你的枕头底下，一下就摸到了。为了让你产生手表是丢在外面的印象，我出去后又就把门闩上了。”大楞头低垂头，鼻涕也快流到嘴里了，低声说，“我会修锁子撬门子，从外把门闩上太容易了……”
“你说这小子手真够巧啊，我费尽了心思也想象不出是怎么把门闩上的！”李小生疑惑说，“哎呀，是个人才啊！行了，不说这个了，你就是亲手教我，我也是学不会的，以后啊，这种事可千万不能再干了，要是让公安局逮住了，非让你蹲几年班房不可。大楞哥，心灵手巧要用在正道上啊！”
“对对对！我保证再也不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了！”大楞抬起头羞涩地看了看大家说，“以后你们就看我的行动吧，我一定要做出个人样儿来，要不然真对不起小生兄弟你们两口子，也对不起我媳妇大妮儿。小生兄弟，你是我的恩人，我实在拿不出什么来报答你，就我这一百八十斤，全归你了，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你就是让我去死我也在所不辞，为兄弟两肋插刀，肝脑涂地！”
“呵呵！”李小生不禁笑了说，“哎呀，大楞哥其实是个高素质的人，肚肚里词还真多，办法也多，人品也不错，能吃苦，热心肠，讲义气，美中不足的是心眼太实，有时候不太注意个人形象，不太注重小节，容易被人利用，被人愚弄，甚至被人欺辱，不过如今有了媳妇，都是能该掉的！”
“小生兄弟说的很对！我一定改，一定改，你让我怎么改我就怎么改！”
李小生看着大楞诚恳的样子心里想，看来这大楞对他李小生真够忠诚了，能有这样一个真心实意的好兄弟就足矣！
第二天，李小生依然起得很早，简单吃口饭，就来到医院。他发现门诊室的门没锁，吃惊地推开门往里瞅，只见姜丽丽正一脸倦意地坐在那里。他走进屋整理着药箱，随意问道，“姜姐，你来这么早啊！”
姜丽丽打起了精神弱声说，“一宿没合眼……”
“你病了？”
她摇摇头，打了个哈欠，枕着胳膊趴在了桌子上，好像在抽泣。
李小生很担心便关切说，“姜姐，你到底怎么了？要是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吧……”
姜丽丽坐起来，使劲揉了揉眼睛苦笑着说，“小生，昨天夜里有个人在我家院子里折腾。”顿了顿接悄声说“一会儿到门前，一会儿又到窗前。我从窗帘缝朝外看，只看见有一个黑影晃来晃去，不知是人还是鬼，我害怕极了……”
“是吗？”李小生诧异道，“哪有什么鬼啊，会不会是小偷啊？”
“不像是小偷。早晨起来我仔细查看过了，什么东西也没丢。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想肯定是有坏人想害我呢！”
“有这等事！他想干什么呢？”李小生愤然道，“你们左右邻居那么多，院墙也很低，谁敢这么大胆呢？”
“我简直就不敢一个人呆在家里，大白天也觉得有一双眼在黑暗处盯着我。”姜丽丽困惑着说，“我也不知道该咋办……”
“不至于吧！也许是……不过你不要害怕，咱没做亏心事，就不怕鬼叫门，不会有人去害你的！”李小生风趣说，“如果是鬼更不用害怕，等我下乡回来，我把钟馗给你请来。别想的太多了，放心好了。要是困了，你就回去躺会儿吧！”
听了李小生的话姜丽丽心里感到很温暖，也踏实了许多。于是就点点头笑着说，“我一点安全感也没有，你可得保护我啊！”
“当然，你就放心吧！不行的话我让二粉陪你睡上几个晚上，她可是神鬼不怕啊！假如是坏人，他胆敢再来捣乱，我和大楞想办法把他逮住，狠狠揍他一顿，然后把他送到公安局去。”
姜丽丽望着李小生那坚定的目光宽慰地露出了笑容。
按计划，李小生今天要去黑石头沟，为郭四做进一步的诊断，以修改治疗方案。时节已到了三九天，血红的太阳从遥远的东南方羞答答露出脸来，虽然给大地涂上了一层昏暗的暖色调，空气却依旧被冻得像凝固了一般，无论你包裹得多么严实，寒气无孔不入刺了进来，像针扎一样疼痛。因此，他有意加大了运动量，很快就产生了足够的热量，周身感觉热乎乎的。
他骑着自行车，走一路，想一路，一股怒火油然而生。是什么人，像鬼一样ａ是她前夫？想干什么呢？他做了许多的猜测，也想了许多对策。不管是谁，这肯定是图谋不轨，是一种不敢见人的L氓行为。看来，一味躲避，一味迁就是不行的，他们会得寸进尺，不知会闹出什么后果来的。因此，必须与之抗争，将其战胜，将其揭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只有这样，才能使这个受伤害的可怜女人得安宁，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到了黑石头沟太阳爬上了老高，马不停蹄对郭四做完了诊断，太阳就已偏西。这回，郭四老两口死活不让空着肚子走，他就只能留了下来了。吃饭间，也聊了关于大楞和大妮儿的事情。老两口很满意，对李小生大加感谢。可能是心情好的缘故，郭四病情有了明显好转，能拄着拐杖出去走动了，当然这对李小生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鼓舞，使他更加信心百倍。
吃过饭，李小生就急着往回赶路了。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了，虽然冷，但一点风也没有，阳光照在脸上，感觉暖融融的。他穿着棉军大衣，觉得有点不利索，就干脆脱下来绑在了后架上，跨上自行车感觉轻松了许多，很快就要到了那条沟的跟前。
这条沟有四五百米长宽，别说骑车了，就是推着走也感觉很吃力。四周依然非常寂静，他下意识地不时摸着那两件武器，胆战心惊地环顾着四周，一步步艰难地跋涉着。
刚走沟的中央，突然前面不远处的林子里窜出两个人，迎面朝他走来。远远看去，这两个人一米七左右的个头，很瘦，样子不是很壮实。他们穿着紧身绵衣，头上围着厚厚的毛巾，只露出一张脸来，手里提着根短棒。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很明显是冲着他而来，是打架来了。
李小生心里不禁一阵紧张，便放慢了脚步。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终于到了跟前。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这时，其中的一个人上前就抓住了车把。这人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一张天包地的嘴抿着，很像个泼皮。
“你是李……李……李小生吗？”这家伙有点口吃，说话时唾沫星乱溅。
“我是！”李小生沉着冷静地回答说。
“好啊，我们找……找……找的就……就……就是你！”那家伙小眼珠冒着凶光，恶狠狠地说，“你知……知……知不知道犯……犯什么错了？”
“我犯什么错了？”李小生停好了脚步子，背过手摸着腰间的二节棍很客气地说，“小兄弟，咱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我怎么就冒犯你们了呢？那么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好啊！那……那就让……让你长点记……记心吧！”说着，一只脏兮兮的拳头猛地打了过来，李小生急忙一闪，拳头落空，那家伙朝前一个大趔趄，好在手抓着车把才稳住了身子。
另一个一直抱着双臂不说话的家伙，见伙伴出手如此笨拙，便走上前伸出拳头朝李小生的脸部打过来，结果也是一个闪空，由于用力过猛，踉踉跄跄差点跌倒。
李小生迅速闪到一侧陪着笑脸说，“兄弟，你得先跟我说清楚，我到底怎么就得罪你们了？我就是死也能死个明白啊！”
那家定了定神说，“好吧，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们医院里的那个姜丽丽是大爷我相好的，就因为你，她最近跟我不好了，所以大爷我就很来气……”
“不对吧，你顶多就二十来岁，人家都二十七八了，她从来就没说过有你这么个相好的啊！”李小生嘲讽说。
“你少管闲事，先尝尝大爷我的厉害！”这家伙说着就飞起一脚，李小生迅速一闪，那只脚刚好好落在了他的手臂上，还没来的及收回去，他猛地抓住用力朝外一甩，只见那家伙的另一只脚跟着悬空，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那个口吃的家伙见状，便呲牙咧嘴，瞪着小圆眼，举起手里的棒子狠狠地劈了过来。李小生像只燕子轻轻一跃，跳到了另一边，随手从身后取出那根二节棍，在空中甩了几下，一伸胳膊，棍子的一头重重击在那家伙的手腕上，只听得哎呀一声手中的棍子远远扔了出去，抱着手腕在地上打起了转转。
摔倒在地的那家伙，挣扎着爬起来，活动了一下双臂和手腕，原地还跳了几下，然后恶狠狠地举着棒子扑了过来，手里的棒子还没来得及落下，只见李小生来了个下蹲，伸出一条腿猛地扫了过去，正好踢在了那家伙的脚上，那家伙身体向前一个踉跄，冲出了老远，然后一头栽倒来了个狗吃屎。
另一个家伙似乎还不服气，从地上捡起棒子，像是要拼命似的扑了过来。李小生向后退了几步，轻盈飞起一脚踢在了那家伙的脸上，鲜血顿时从嘴里，鼻子里流了出来，然后软软地跌倒在地上，捂着嘴嗷嗷直叫。
李小生望着这两个狼狈的家伙，深深长出了口气，从身上取出另一件武器，在空中甩了甩说，“泼皮！就你们这两下子也敢跟老子来玩？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啊！老子跟着国家级的武术大师整整学了两年，什么拳脚功夫，什么刀枪棍棒玩的让你眼花。老子只是看你们还很年轻，肯定是受人指使，才手下留情，要不然非废了你们不可！说吧，谁派你们来的，他想干什么？”
他说着，将手里的那钢鞭轻轻朝着身边的小树抽去，只见莫粗一根树枝嘎查一声就断了，吓得那两个家伙直哆嗦。
他们挣扎着坐了起来，哭丧着脸求饶说，“大爷，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身不由己啊！不能说啊，要是说出来他会杀了我们。我的好大爷，你别跟他作对，离开那个女人吧，不然是没好结果的！”
李小生琢磨了一下说，“你们两个回去告诉他，这个女人我管定了，想打架好啊，我奉陪到底，想玩命我也不怕！当然我知道他是谁，我要写信向上级反映，我就不相信没人能治了他。就这几句话，你们回去告诉他。”
两个家伙是是是，好好好承诺着，赶紧爬起来，连滚带爬朝树林子的方向走去了。
李小生望着他们的背影得意地笑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两个家伙远去，直到他们消失在林子里才回过神来。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从地上捡起他们丢下的棍棒，反复端详着。两根棍棒一模一样，直径大约五六公分粗，一米多长，挺沉，好像是柳木的，而且打磨的十分光滑，看样子是专门用来打架的。他把两根棒子夹在了后架上，把大衣穿在身上，推起车子继续赶路了。
穿过谷底上了高坡，他停了下脚步，仔细了望着那片树林。在树林间的一条小道上，隐隐约约看见有辆吉普车，慢慢朝林子深处去了。看来他们回去了，不会再过来找麻烦了。于是，他放松地跨上了车子，疯狂踏着自行车往回赶。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想到还真干了一架，而且毫不费力就把那两个家伙给收拾了，看来，当年学的格斗术还真的派上了用场，还是那么娴熟，想到这些，他非常得意也非常自豪。
但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心想这个穷凶极恶的家伙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一定还会找他麻烦，而且肯定一次会比一次凶狠毒辣，甚至真有可能会危及到他的身家性命，该怎么办呢？摆在他面前的也就只有这两条路了，要么服输要么对抗到底？如果服输就意味着向邪恶势力低头，自己的人格尊严，乃至于所有奉行的信念以及道德良心都将荡然无存了，李小生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懦弱，屈辱，没有原则的，让人唾弃的小人了；如果对抗到底，将会带来什么后果是不言而喻的了。
面对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单靠打斗显然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因此必须既要斗智又要斗勇，这是需要智慧的！
回去以后，关于打架的事情他谁也没告诉，好像什么没发生过，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表面上很是坦然，内心却很不踏实。
首先，他要把姜丽丽安顿好，于是就动员二粉跟她去做伴儿。开始二粉想不通，撅着嘴发牢骚说，“那也不是个办法啊，她一辈子不找丈夫不能一辈子就找人做伴儿吧！几天还行，时间长了我可不干！”
“当然不会太长时间，不然我还不干呢！”李小生笑着说，“精神上压力挺大，老是疑神疑鬼的，估计是神经衰弱了，看她的样子挺可怜，你就去吧，给她壮壮胆，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听说她爹妈都要退休了，过来陪她不是挺好？”二粉寻思着说，“实在不行请个病假回去休息算了，上不上班还不是一样吗！”
“那天不是跟咱们说了，她现在跟父母搞的挺僵的，她不喜欢他们过来。不上班更不行，她这个人耐不住寂寞，倒不如上班的好！”李小生解释说，“她心里就是有个结，什么时候解开什么时候也就没事了。”
“啊哈，你能给人家解开这个结吗？”二粉嘲讽着说，“人家不好过主要是因为没男人，这个你能解决了吗？我还是那句话，适可而止，别管的太多了，小心惹上事，何必呢！”
“哎呀，又来了！看她那么可怜，咋能不管呢？只要她能好，惹点事也无所谓，我还是那句话，咱问心无愧就行了！”李小生动容说，“二粉，咱们两口子都是好心人，很同情弱者，不能光说在嘴上，真正帮助人是需要实际行动的！听我的，你就去吧，我呢，真想给她解开心中的这个结呢！”
“她家真要有什么动静，我还害怕呢！”二粉难为道，“要是真遇上坏人，你就不怕把你老婆搭上吗？”
“不会有什么坏人的，顶多就是个小偷什么的，你们只要把门闩好，别出去，啥事也不会有的。”李小生不以为然地说，“我给你准备个手电，如果听到外面有人，你们就打开手电照他一下，看清楚到底是谁！”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更害怕了！”二粉双手捂住了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