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WAY BACK HOME（6）

丁斯宣布答案：“选橙汁的人，忠实于责任，选择了一个人就会偏执地走到最后，哪怕自己不开心；选另一杯的人，忠实于此时此刻的感觉，哪怕这种感觉会带来未知的后果。仅供参考。”

大家发出“啊——”“呃——”的欷歔声。

丁念趁人不注意，挪到了丁斯身边，小声问：“你那个心理测验哪里看来的？”

“瞎编的。我知道你选了不明液体。”丁斯神色冷峻地说。

丁念毫不掩饰地点头：“我是不是很不负责任？”

“不。”丁斯抓起一把干燥的沙子，“你比叶小白聪明一点点。石灰水很难喝，有病才喝。不过，你要是有分解它的本事，喝喝也无妨。”

海岸上出现了三个人影。其中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丁念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

“看什么呢？”丁斯问。

“石灰水。”丁念也抓起一把沙子，又任凭沙子从指缝流走，拍拍手上粘着的沙，起身道，“我得过去看看。”

走近了，丁念看到徐舟的小腿绑着布条，而萧河只穿一条泳裤背着他，立即明白怎么回事。她关切地问：“要紧吗？”徐舟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语气揶揄：“伤的不是萧河，你放心。”

丁念像吃了颗药丸，卡在喉咙里，吞不下吐不出。好一会儿才挤出句：“我陪你去卫生所。”言罢便伸手去扶徐舟的手臂。徐舟猛地拍开她的手。

“男生去比较方便。”萧河说，“你先回去休息。我陪他。”

黄与霆也赞成：“丁念你跟我去收拾充气艇。你力气小，又背不动徐舟。”

“相信我，我会照顾好他。”萧河笑得无比自信，“保证让他活蹦乱跳地回来。”

丁念像根桅杆杵在沙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萧河背着徐舟走远。

帮黄与霆叠好充气艇，黄与霆随意地谈起，划船到海里见到的景色十分美丽，丁念怔忡，突然察觉她还没有好好地欣赏大海。

她站在岸边踮脚眺望，然而月亮被云层遮住，海面黑乎乎的，藏在了阴影中。

惆怅和失望笼住她，她缓慢蹲下身，指尖触到潮湿的沙子，冰凉冰凉。

一定有人能懂得徐舟，拯救他于泥潭。这个人绝不是她。她一直生活在阳光里，没有体验过黑暗，又如何说服黑暗中的人相信光明？

喝一杯石灰水并无大碍。

但喝下它，再喝别的橙汁，也许就会回想起石灰的涩麻怪味。那不是属于橙汁的味道。

她不是圣母玛利亚，也不是白衣天使南丁格尔……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她有自己学不会的技能，和自己不想堕入的沼泽。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春天的细雨，夏日的晚风，秋天的落叶，冬日的飘雪……她想静静观赏，好好珍藏。想念徐舟的时光也曾经是它们的一部分，那么就安放在心底，小心地做成一叶书签吧。

踩着沙子回帐篷的时候，丁念感到格外轻松，脚步欢快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