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说11

“你们就这么把我骗出来，就这么把我骗出来！？你们知道的吧，知道我和边暮城是一起的吧，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为什么呀！”

“小师妹……”

“你叫我小师妹，可你是我的二师兄吗？你怎么可以联合别人骗我，你怎么可以骗我？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为什么一个个都瞒着我？为什么他说结婚就结婚了，我呢？我呢！？小妈说得对，你们都是坏人，你们全都骗我……”我慢慢蹲在地上，也不顾路边人看，仰头就大哭起来。

“小林，你别这样……”

“师兄。”我眨着眼看他，“师兄你带我回去吧，我求求你，你带我回去看看他，我不想这样。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还没亲口跟他讲我喜欢他，怎么办呢裴师兄怎么办……”

他蹲下来搂住我，轻抚着我的头：“乖，乖，没事儿的，没事，啊……”

“你带我回去，你带我回去我就不哭。”我伸手揪住他的衣服，“裴师兄，我得去问他，我得问问他这到底是为什么。就因为我年纪小，就因为他怕我后悔吗？为什么我没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力，为什么我得被迫接受人家安排给我的一切，为什么我就非得失去自我呢？”

“对不起，”他轻念了几声，“师兄不应该骗你。”

“那你带我回去，你让我回去找他。”

他低下眼：“来不及了，现在中国是凌晨时分，再过十二个小时，就是边小教授的结婚典礼了。”

我压着哭声，仰着脸看他：“没关系的，我们坐最快的班机走，一定能赶到的。裴师兄你帮帮我，我不想这样，至少你让我当面问问他。裴师兄我求你了。”

裴纪青的表情有些动摇，等了半晌，才说：“何必呢，小师妹你还这么年轻，何必牵挂这么一个人不放下呢？有些东西，是再怎么等都不会有结果的。”却还是把我从地上拽起来，顺着我们踱步过来的方向狂奔回去，拿了签证和钱，直赶到机场。

在飞机上，我恍惚想起几天前在奥地利的那个夜晚，我赌气对他说，如果他要走，就干净利落，我决不会想着他念着他恋着他，我只当一切从没发生过。

话才说出没多久，我就后悔了。

我是我生命里最真切深刻的存在，我怎么可能不管他的欢喜哀愁？从我服软的那一刻，他的喜怒哀乐，就已经是我的喜怒哀乐。

飞机已经飞了五个多小时，机舱里大部分乘客都已经蒙头睡了。我木着脸靠在淡蓝色的椅背上，眼泪擦过眼角往下坠，每一道都像是擦出了一条血痕。

“先睡一会吧，还得飞三个多小时呢。”裴纪青侧着身子，面向着我坐着。见我没反应，轻轻地把手覆在了我眼上，“你和裴师兄一样，但你比裴师兄有勇气。放心吧，师兄不会再骗你了，师兄一定准时把你送回藤滨。”

我把手搭在他的手上，轻轻挪了下来：“我很有勇气吗？对的了，你们每个人都是这么说我的。林奎光，你怎么这么有本事呢？林奎光，你真敢。林奎光，你应该是孙悟空加奥特曼加绿巨人转世来的吧？林奎光，你就是个钢铁侠，连心都是纯钢炼的那种！……

“有时候我也想，为什么我这么有勇气呢？如果我稍微软弱一点，是不是什么都会不一样了？是不是你们都会顾全我多一点，是不是不会像现在一样，以为我的心就不会动不会痛，不会被撕裂呢？我也好想当一个软弱的人啊，这样就不会老是和别人一言不合就开打，然后弄得鼻青脸肿血肉模糊。也不会学人家离家出走还遇见那么一个不靠谱的男朋友，自以为为我好而把我丢弃一边。更不会，明知道这一趟很有可能没有结果，也要亲手给自己捅上一刀才甘愿。”

“你太累了，还是先睡一觉吧。”

我只是撇过脸，埋在靠椅上无声地哭起来。

如果这就是林宜然所说的被岁月相欺，边暮城，你有没有勇气踏过时光的洪流，在千军万马的嚣嚣红尘里，抛却那一纪的繁杂与荒芜，同我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