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雾都谍影

“确认，已无生命迹象，这个身中数枪的可怜虫。”担架前，身着皮大衣的验尸官不紧不慢道。

“可以。你下去吧——”一旁黑色风衣着装的盖世太保语气低沉道，转而面向旁侧。“如此说来，这个*在审讯中激怒了你，而你？直接掏枪射了他？”

“哦，你们在审讯室里有监控摄像头，你们最清楚发生了什么。”旁侧，一个坐在轮椅的白衣军官漠然道。

“监控录像是无声的，长官，很遗憾。我们只看到，你突然对这个人举枪相对，然后——Bang。”盖世太保从容不迫道，做了个射击的手势。

“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如果这样的话。下次应该加个拾音器什么的，这样可以避免很多无端怀疑，不是吗？”白衣军官慢条斯理道。

“这很让人生疑，相信我，你们谈话不过三言两语的功夫，你说他威胁要杀死你的家人，可从录像上他的行为来看全无威胁的意思。你，为什么要射他，这是个问题。”盖世太保正色道。

“你们没有充分的理由来怀疑我，到目前为止。”坐在轮椅的人摇摇头道，“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要为我的过失杀人做一次忏悔。”

“在这儿？”

“对着受害的人做，有问题吗？”

说罢，白衣军官摘下头上的白色大盖帽，转向担架上鲜血淋漓的尸体。死者那蓄满棕色络腮胡的面庞挂着一丝笑意，似乎满足于自己的死法。

过了许久，那盖世太保还有其他的事要办就离去了。白衣军官干坐在轮椅，又忏悔了十分钟。

就在此刻，他的手贴近受害者的胸膛，将一枚纤细的银针扎入其冰冷的皮肉。随后，他把一支微型呼机和一柄小刀放入尸体的衣兜。

“这儿，把画面调大——”监控室里，盖世太保对一名同僚认真道。两个人紧盯着荧幕中那身坐轮椅的白衣军官。

“是背对着镜头的，这个家伙。他知道我们监控探头的位置。”

“为什么不多装几个？”

“因为死人通常不会到处走动。”

片刻，那寂静的轮椅从荧幕中退下。房间里只剩下那具尸体无言地躺在担架。

“我们怎么办？”

“没办法，到目前为止。让他们把尸体处理掉吧。”盖世太保用最沉寂的语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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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雾缭绕的伦敦，在一处湖滨的悬崖峭壁，几名臂缠红袖章的法西斯警察合力抬着一收尸袋来到山边。领队的警官对心划着十字，几个人将收尸袋朝下方平静的湖面扔去。

哗——寒冰刺骨的湖水浸入袋内，全身蔓延。

一双如鹰般犀利的眼睛在这一刻猛然睁开。普莱斯在水中狠命地挣动着。

他的手此时摸到衣兜中的一柄小刀。将收尸袋划开一道裂口，整个人裹挟在湖底的阴冷中划动四肢，直至涌上水面贪婪地呼吸着。

“我活着，完好无缺的。”普莱斯自言自语道。

湖上的一片迷雾中，伦敦的大本钟和城池依稀现出。一种红底白心、中间印着狼头和束棒的旗帜飘舞在阴霾的暗空。

“也可能是到了地狱。”他呼了口寒气，朝岸边游去。

就在此刻，普莱斯发觉自己的衣兜发出呼机连通的声响。他爬上岸，从湿漉的衣裳中取出了一支微型呼机。

“麦克米兰？上校先生？”他将呼机戴在耳畔，道。

“是我，老伙计，你成功脱狱了，又一次地。”一个浑厚的话声不紧不慢道。

“凭着一个不错的计划，是这样。只是有点突然，你的手段让我猝不及防。”普莱斯说。

“以防不测嘛。你被关在盖世太保监狱，那都是些洞察力极强的冷血家伙，我从一开始得知后便给你准备了完整的计划步骤。”麦克米兰有条不紊道。

“而现在？”

“只剩最后一个步骤，但有两条路可选。”

“说说看，让我高兴高兴。”

“其中一路，我给你指点迷津，你现在就离开伦敦。这样，将使你我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第二条路，你放弃立场问题，加入我们。”麦克米兰正色道。

“别逗了。”

“你一离开，我的老伙计，我们以后可能都无法再见面了。你……”

“不，我们会见面的，在我处理一些拦路的杂鱼之后。”普莱斯不紧不慢道。

穿过湖岸，步上车来人往的山路，此时的普莱斯拉低奔尼帽遮住自己的面孔，走进公交车站。

灰黑色的柏油路上，一辆接一辆FRES新式装甲车轰隆驶过，直到一班鲜红色漆身的伦敦公交车开来。普莱斯混迹在人流中步上公交车。

“到老城中心区，就下车。步行至最近的滑铁卢火车站，那里有新一班’欧洲之星’列车在十分钟后发车。”呼机中麦克米兰一字一句道。

此时此刻，麦克米兰坐在自己那洁白的办公室。宽大的办公桌前，一支白色迷彩漆身、外观新颖的9mm手枪搁着，泛出雪白的光泽。“实施计划的关键之物。”他想。

这长度229mm的新式手枪，是伦敦空军司令部科技研发部门的实验武器，人称“AR离子休克枪”。其射出的枪弹在人体留下一个状如弹孔的小洞，可使人昏厥、休克，用于在不可杀人的任务中制敌。而在常规作战中，通过离子武器模块可更换其枪机和*，升级包括三发连射的自动模块和枪口抑制器，并自带消音效果，作为精确可靠的全自动离子手枪。

为达到掩人耳目的效果，麦克米兰在计划前对休克枪弹进行改制，使其在发射后同时具有血弹的效果。这样，他便成功地用迷雾蒙住盖世太保们的眼睛。

“到地方了。”

普莱斯此刻在呼机中道。

“注意隐蔽，你右侧的建筑有监控摄像头，在车站大门更多。你可要小心哦，你的名字昨天出现在伦敦各大报社的报纸上。”麦克米兰正色道。

“Pieceofcake。”普莱斯从容不迫道。

步下公交车，来到人流翻涌的街头。普莱斯将帽檐往下拉着，在一个接一个电话亭、饮料贩卖机间假装游览着，灵活避过暗处的监控探头。

他的行动，被一个报亭前正在买报的三名盖世太保看在眼里。“那个戴奔尼帽的，注意到了吗？看住他——”

人群中，普莱斯接近了滑铁卢火车站的售票楼。车站入口的那装潢古典的大门上，不计其数的监视器闪烁着红光。“我想我需要一条无人去管的路线。”他低沉道。

“给你点支援吧”麦克米兰不紧不慢道，打开了自己桌前的电脑。

片刻，一排监控探头上的红色光亮停止了烁动。“去搭车吧，伙计，在他们发觉之前。”麦克米兰说。

“看起来，你对这座城市了若指掌。”普莱斯说道。

“确切来说，是对我看上的路线。”麦克米兰慢条斯理道。

来到售票站前，普莱斯拿出钱。“一张’欧洲之星’伦敦至巴黎的票，谢谢。”他喘了口气道，看了看车站大门顶的巨型挂钟——还剩两分钟。

快步进到车站内，此时的普莱斯随即感到了背后几个人影不紧不慢地跟随着——头戴黑色军帽、身穿灰黑色皮衣的伦敦盖世太保。

前方，一列蓝灰色漆身的高速列车朝这一刻朝站内飞驰而入。

加快步伐，普莱斯一个飞奔跑向停车的站台。身后三个人影如疯魔般地紧紧追了上来。

砰——一声震刺耳膜的枪声，车站里的人流登时一阵大乱。

一个飞身，普莱斯在追兵的子弹撵上自己的一刻猛扑向列车逐渐打开的车门。就在此刻，他的身体被一股猛力在半空中拖住，重重地摔落在地！一张当空飞来的网状物将他牢牢地缠住了。

一名手执防暴网枪的盖世太保此时冲上前来。普莱斯摸出衣兜中的小刀，在身上的尼龙网切割，直到一只大手搭在他的肩头。“别动！”传来盖世太保的厉声喝叫。

猛然间，尼龙网被划开一道口子。普莱斯直接隔着网子将刀刺向那盖世太保，早有准备的对方迅速地闪身避过，但普莱斯抓住空当一个就地翻滚，朝列车门滚去。后面，三个盖世太保朝他身上扑来，他被其中一人死死地摁住。普莱斯在网中拼命扭转身体，一飞腿将对方踹到一旁，随即从尼龙网的裂口伸出手，猛一甩手，那柄小刀被他掷向另一名正欲上前的盖世太保，正中那家伙的腿部。

与此同时，第三名盖世太保执枪上前。普莱斯一面挣脱着尼龙网一面飞快地朝列车门爬去。“砰——砰砰！”旋即而至的炽热枪弹近距离扑面而来，普莱斯的耳边被撕开一道血口。

“到此为止了，你这该死的——”响起盖世太保近身上前的冷笑。

砰——

一记重拳划过半空，将盖世太保手中的枪砸落在地。一条精悍的人影猛然出现在他跟前。猛一反身，盖世太保直接朝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者出拳，但被对方灵活非常地避过。趁着空当，盖世太保立刻去捡自己掉落的枪。但他的头直接撞在一个硬实的膝盖上，对方一抬腿便将他撞得血流满面。

在普莱斯无比惊异的注视下，那条人影上前捡起了盖世太保掉落的手枪。一张被灰黑色面罩所遮掩的面孔在此刻现出，面罩上俨然显现苍白的人形骷髅图案。“我死了吗？”普莱斯难以置信道。

“是啊，到目前为止我宁愿你已经死了——”一个面具下的浑厚话声传来。猛然间，那高大的身影被一条钢钳般的手臂从背后缠住，一名盖世太保从后面猛扑到他身上。一个后仰，他直接用头撞了对方，然后反身就是一拳。早有准备的盖世太保闪身避过，一把抱住他的腰，凭着壮实的肌肉力量将这戴面具的袭击者往站台边的轨道上撞去。“嘿！”面具人这时将膝盖猛地一顶，然后抓住空当一个过肩摔，那盖世太保被摔出几丈远，人躺在站台边*。

来到此时倒地不起的普莱斯身旁，面具人无言地站立着，为骷髅图案所遮掩的面孔高高地俯视着普莱斯。“’幽灵’！谢天谢地……”普莱斯含糊地说道。

一语不发地蹲下身，一根包裹在手套下的指头冷不丁在普莱斯的鼻子上弹了一下。“我从地狱回来了，没错，很合理，不是吗？”那面具下的人声低沉道，“应该庆祝一番，对我们这些尚且活着的人而言。”

说话间，面前的地面上猛然迸溅起一束束横飞四溅的碎石，响起震耳的枪声和警察的呼机喊话声！“但现在不行，我猜——”面具人不紧不慢道，将一个揉成团的纸张丢在普莱斯跟前，随即起身奔逃。

“嘿！”普莱斯错愕道。枪林弹雨中面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方，一大群身穿黑色战斗服的武装警察涌入车站。

一刻不耽搁，普莱斯迅速起身朝列车门跑去。在滚烫灼热的子弹扑面而来之际，他奔进了即将关闭的车门。

激烈万分的枪击爆响中，高速驶离的“欧洲之星”列车离开了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