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同学与朋友
同学与朋友
——大水冲了龙王庙，只因不识一家人。
尽管是阴天，还飘落了一阵雨滴。但丝毫不影响王勇如期赴约的好心情。
因为张副科长去了“副”字变成张科长后，并没有对王勇如何如何，还如从前一样。科里的副科长刚刚到位。一切迹象表明，科室里的工作一切如旧，迎接他王勇的仍将是好日子。
这天的晌午，王勇按照约好的时间和地点来到距单位不远名叫聚园小酒馆的饭店，他利用中午饭和休息时间与很长时间没见面的同学聚餐。
因为与久未见的同学聚餐就喝了些酒。而且还喝了白酒和啤酒两种酒。回到办公室不一会儿王勇就感到来了酒劲，就跟科室里其他两位点了下头，那意思就是替他打打掩护，而他要找地方醒酒。两位同事一致点头。
相互掩护才能共同获利和进步。同在一个科室，这点相处道理还是知道的。
王勇的醒酒地点就是科室的小仓库，说是小仓库其实没有什么存放物品，于是就有人在里面放一张旧的长沙发，后来不知是谁又从什么地方弄来一张单人床，民政部门不缺被褥，很快就有人弄来两套新被褥，还配套了床单、被套、枕头枕巾，立刻小仓库就变成了休息室。王勇没来之前就存在，而两任科长从来不提取缔一事，事实上默许。
自力更生有了休息室后，科室的男同事中午饭后或者应酬喝了酒，这里就是必呆之地。而女同事难得独霸占整个办公室，关上门跟家里一样十分放开地在一大两小三个沙发上随便躺随便倚，然后美美地睡上个把个小时，直到下午上班时间到来。
自从有了不成文的午休约定，男科员与女科员之间就达成了默契，中午休息时间男科员从来不回办公室，也不敲办公室的门。而女科员也不去仓库找什么东西，双方相互不影响，互不侵占对方地盘儿，几年来人员进出了几次，但这午休的规律无论是新人还是老人都自觉遵守。
王勇睡的正香，就被电话惊醒。
张科长召集全科人开会。并且是立刻到他办公室。
因为喝了酒，又在汇报时出现不连贯，遭到了一把手张科长的训斥，毫不留情地批了足足十几分钟，导致批评批判时间比开会时间还要长。
“有没有点规矩意识？！”
“有没有点自觉？！”
“酒是你亲爹亲妈，一天不沾就睡不着觉？！”
科长的话十分不好听，并且越来越难听。但王勇只能听。尽管脸上一阵白一阵青。
科里的另两位科员都感觉科长这火气似乎有来头。不像是无名之火。再说没感觉中午喝酒有什么不对，单位没有这方面规定。况且又不是没事找酒喝。既然不是喝酒惹得祸，又是不汇报出现些纰漏而引发，那就乘一条了。
副科长变成科长后要立规矩了。
会议散了，但科员的办公室却活跃不起来，甚至还有些沉闷，多少年没有过的场面。科里的老人老王过来拍拍王勇的肩膀，“一家子，别往心里去。”女科员小李主动为王勇的杯子里添了水。
不一会儿新来上任的副科长走了进来，“大家停一下，有个事。”副科长看三位科员都在注目自己后，接着说。“下班大家都别走，我家里有点事，大家都去帮个忙。大家都没问题吧？”
副科长家里有事当然要帮忙，出点力气、捧个人场，当然没问题。
大家一致表示没问题。
“那好，大家正常下班，到马路对面，会有车来接大家。另外，这自家的事，就不要对外讲了。”
大家还是一致表示没问题。
……
夜里十点了，王勇才回到家，一天两顿酒让他有些难以承受，特别是下午挨了训，对酒精的降解能力大为降低。不是副科长借家中有事有意安排顿晚餐，怕是早早就进入醉酒的状态。
但是，还是有醉酒的感觉。
好在这一切都发生在他回家躺在床上之后。
一夜不知是怎么过来的，天亮时王勇醒了过来，再也睡不着。索性起来，洗澡、换衣又洗衣。
王勇在卫生间半天不出来，让父母感觉到了他们这个儿子出现了异常。
当王勇刚出卫生间时，猛然看见一家之长站在自己面前，着实吓了他一跳。
客厅里还不见多亮，从卫生间浴霸灯光下出来，眼睛一时还难以适应。
“干吗呀你？吓死我了。”
“你妈我能把你吓死？你把妈吓死还差不多。”
“大黑天的，你站在这干吗？”
“对呀，大黑天的，你在厕所这半天鼓捣啥？”
“我洗澡、洗衣服。”
“你先别打岔，既然你睡不着，我也不睡了。跟妈说说，怎么回事？是不是工作上的事？”
“瞎猜啥，昨晚上喝酒了，所以起早了。”
“就你？别说你妈在单位，就是在家里，你们爷俩肚里那点事我一清二楚。说吧，怎么回事？”
此时当爸的及时出现，“跟爸妈说说没坏处，毕竟我们阅历比你多。”家庭二把手动员儿子说心里话。
配合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王勇看看爸又看看妈，只好实话实说。
当爸的听完，就嘀咕着。
“我看这就是打击报复。”
当妈的沉思了一下。
“不完全。他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拿这个事儿树立威信。”
“那怎么办？他树他的威信，干吗拿我说事？”
“傻孩子，他当了副科长那么多年，当然积攒了一些怨气，可以理解。你是新人，没资历没后台没靠山，他不选你还会选谁？他当然会杀一儆百。”
“那往后我不就惨了？”
“不至于。咱们可以迂回一下。他家庭你了解多少？”
王勇想了想，他填写过科领导简历，这么一回想，张科长的家庭成员真就想起来了。
“他爱人是老师，在二中。叫张爱华，儿子应该上高中了。”
“哎，老王，这是你的势力范围呀，该你出手了。”
“我怎么出手，我又不在教委？”
“关键时刻缩头是不是？是不是还让我说破？你不是有个女同学在教委政工科吗？”
“女同学怎么了？她又不是咱家什么人。”
“你俩不是关系好吗？再说，你如果想让她成为你的家人，我立马让位。”
“就事说事。家里的事，不要牵扯他人。”
“那好，你给个痛快话，去还是不去？”
“唉，去，我去行了吧？”
“这不就对了？去了知道怎么说吧？”
“哼，还是你教吧，免得说两岔儿去。”
“我分析，他爱人一定想去一中，这是常识。你直接跟你同学说，想调一名老师去一中，这个人就是自家的亲戚。一定要把他爱人说成自家的亲戚。”
“这哪儿跟哪儿呀，不是说咱儿子的事吗？一句也不提？”
“一句也不提。”
“太自信了吧？说不定人家更本根没这个打算，别弄巧成拙，坏了自己的事。”
“放心，就他那点斤两我不用掂量，就知道份量。”
“我还是有点不托底，给个提示。”
“你想，他儿子上高中，最好的高中是那个？一中，对不对？家长在一中当老师，自家的孩子是不是能特殊照顾？这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还有何不愿意？他都得给你磕两个头，他还不愿意？”
“噢，我明白了，这下托底。厉害！我老王家就服你。”
“废话不说了，都别睡了，早起就早做饭、早吃饭，吃完饭该干吗干吗。”
为了表达对副科长及其他两位同事关心的感激之情，王勇特意选择三天后的下班时间请大伙吃了顿饭。他没在家里请而是选在了饭店。当然，他邀请科里的前一把手张科长，而没邀请现科长。还特邀了前几天一起聚会的两位同学，一位在市检察院，一位在市政府，都是好同学，活跃氛围。
前一把手张科长去了局办公室当办公室主任，人虽然离开安置办，但她对安置办近来出现的一些事情还是有所知情。她原本不想操心这些事，但王勇在她眼里是个不错的酗子，她心里还是想助他一臂这力。不过她在酒桌上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第二天的上午把王勇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谈了她自己的对科室里人与人关系的看法，供王勇参考。
她的意见就是服从新科长的领导，听从他的工作安排。搞好关系为第一位。这是还想在科里甚至民政局里干的首要前提。不然，当科长的他别的本事没有，让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本事还是有的，正应了那句老话：“做蜜不甜，做醋肯定酸。”
第二就是人看待事物的态度是会发生变化的，看人也一样。只要用心去做，事实会感化他。“他又不是石头。”一定能捂热他。
第三就是在这个“看脸的社会”，有什么利害关系还是很重要的。他在安置办这个科室里是一把手，说了算。但在社会上一定也有困难和需要他人帮助的事情。
——科长厉害，亲妈厉害，那个小姑娘也厉害。
都说女人做事出力不一定如男人，但眼光一定比男人看的远。还真是一点不假。真就比男人看的远，高明！
王勇乐得直想一蹦多高。这下真抓住了点子，占了先手。
接下来的一周王勇快快乐乐地工作，开开心心地上下班。一点没有表现出异常。以至于张科长奇怪地几次在他背后瞧着。
文印室的小姑娘再次电话招王勇过去。
“你们张科长说你了。”
王勇愣了，不会又出什么差错了吧？
“不会吧，他说我什么？”
小姑娘微微一笑。
“看把你紧张的，他是夸你。说你最近表现良好。”
“是吗，他真是这么说的？”
“我啥时候骗过你？不信拉倒。”
“信，我信。”
小姑娘笑着。“感谢我不？”
“晚上请你吃饭。”
“我原则上同意。不过要陪我逛街。”
“没问题，全程到底。”
“一言为定，下班后不见不散。”
“老地方，门卫见。”
“哎，我问你，知道我大名叫什么吗？”
“大名？小李同志吗，这谁能不知道，楼上楼下的不都这么称呼。”王勇真没问过她叫什么，似乎从开始就忽略，接下来就没往心里去。
“唉，白白费了本姑娘一片心。”
“主要是你让别人一眼就记住了你的相貌，甚至忘记了问起你的名字。”
“没说心里话。”
“真的，你属于耐看型的，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想看，所以就忘了去问去记你的名字。”
“我原谅你了，我告诉你，我叫李巧巧，巧合的‘巧’，记住了？”
“巧巧，记住了。”
“李巧巧，‘巧巧’是我爸妈叫的，你不许叫。”
“好好，我不叫，巧巧姑娘，巧巧娘娘。”
“我不理你了。”
论年龄李巧巧小王勇五岁，又因为她是整个机关年龄最小的工作人员，因此，她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小姑娘。其实这幢楼里大多数人员不知道，这个被称为小姑娘的李巧巧不仅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还是研究生毕业。不是她家发生了重大事情，她或许还会继续在学位上攻读下去。
不过在连她名字都少有人问起的机关工作人员当中，能了解她家里情况的人就更少之又少了。
还没到下班时间，但王勇的心里却如同长了草，心思早就不在办公室里。他想着晚上去什么地方吃和吃点什么更合适。
他想不明白，同样的小学中学大学一年年地念过来，怎么就年龄差好几岁？难道不成她幼儿园期间就上了小学？
检察院的同学来电话，从声音和说话的语气上王勇感到了重要性。
同学透露，王勇所在机关的一位副局长“进去了”。
是进到常人去不了的地方，不是调走和高就。
“呀！啥时候？局里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中午。在他办公室。”
“我操，在大楼里？这楼里这些人，还有门卫，这也太神秘了。”
“这就是我们的工作性质，好了，我只能说这么多。自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