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耳鬓厮磨,十字方固
“啊——”奚茗气势恢宏的一声惊叫,震得整个无息阁都恨不得抖三抖。.
奚茗猛地睁大双眼,本能地将伏在自己身上的卫景离大力推开,同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缩到床角。
“你,你干嘛?!”奚茗拉出袖口在自己嘴巴上狠狠地蹭了几下,瞠目盯着卫景离颤声道。
被推倒在床榻上的卫景离显然也没有料到奚茗会突然清醒过来,当下更是尴尬地面红耳赤,像是作弊被抓的孩子一般手足无措。
卫景离努力保持冷静的心态,故作潇洒地整了整衣衫,一撩衣摆,直起身子坐在床沿,轻咳一声道:“是这样的,我……那个……啊!”
只见奚茗还未等卫景离将话讲完全,便野猫似地扑上前去,一记干脆利落的绞技发动,右臂勾住卫景离的脖子,手腕压制着他的喉咙,用巧劲往后一带,竟让猝不及防的卫景离整个躺倒在床。
“死丫头,你做什么?!”此刻卫景离的眼中哪里还能见到半分欲火,双目早已被诧异和怒意填满。
奚茗才不管卫景离的叫嚣,手脚利索地将卫景离压制在身下,一臂垫其背,一臂绕其胯,用一个标准的横四方固将卫景离牢牢地锁在床上。
“我早就知道你无耻卑鄙下流,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无耻卑鄙下流!卫景离,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家伙!”奚茗压在卫景离身上,偏头对面色不佳的卫景离嗔道。
“我无耻卑鄙下流?喝醉酒的人可是你钟奚茗,明明知道自己酒品极差、沾酒便一骂二哭三睡觉,却还偏偏私自出走去喝酒,若不是我带人将你从临风居里带回来,恐怕你还不知此刻睡在哪里呢!这笔账我是不是得和你好好算算?”卫景离说着说着竟冷静了下来,一扫先前的尴尬无措,好整以暇地一转口风,换上调笑的语气勾起嘴角道,“另外,我还得和你算算你学艺不精的账呢。”
“什么?”奚茗蹙起眉头,厉目盯着卫景离。她虽然不明白卫景离莫名其妙的这句话究竟是何意思,但是隐隐地感觉到好像又掉进他挖的坑里了。
卫景离对于奚茗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不紧不慢地眯起眼盯着压在他胸口上的奚茗问道:“在清字营七年,你可知压制敌人的格斗寝技都有哪些技法?”
“……固技、绞技,你问这些做什么?”奚茗迟疑地答道。
“好,你方才先是趁我不备使用了一记绞技,动作干净利落,这一点值得称赞,然而,”卫景离双眼眯成两道狡黠的弧,盯着奚茗似笑非笑道,“接下来你使用的是固技,我再问你,固技又有哪些招式呢?”
“你究竟什么意思?”奚茗在抵着卫景离胸口的肩头又下了几分力道,警戒地望着卫景离。
“你且说便是了。”卫景离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似地动了动身体,甚至颇有余裕地抽出手来拍了拍奚茗的背。
奚茗久久盯着一副欠扁表情的卫景离,心想就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招来!心一横,如数家珍道:“手腕十字固、手臂十字固、四角肩固还有……”
“还有横四方固对吗?”卫景离嘴角的笑意更深,见奚茗满脸疑惑,当下双目大瞠,抬高音调道,“果然是我清字营出身的率卫,懂得可真不少呢!既然茗儿你对格斗技法如此如数家珍,那我是否能说……无耻卑鄙下流之人是你钟奚茗呢!”
“你说什么?”奚茗不由惊道,压制住卫景离的手臂也不由放松了几分。。.
卫景离感觉到肩头和胯侧的力量有所减缓,不由“呵呵”笑出了声,他道:“固技种类繁多,要么锁其臂、足,要么遏其肩、背,几乎每一种都是制敌的良方,然而只有这横四方固最为特别……”卫景离言辞至此,颐使气指地示意奚茗朝自己身上看了看。
奚茗神情僵硬地循着卫景离的目光向下一瞧——此刻,奚茗正跪在卫景离身侧,双臂展开,自裆间横捆起卫景离,然而由于卫景离足足高出奚茗一个半头,她就算是锁住卫景离的上身也已是十分艰难,更别说要控制住他的两条大长腿了。
然而,奚茗明白卫景离所指的并不是她无法完全压制住他,而是——她的手臂此刻正抵在卫景离的胯()下,经卫景离如此一提,奚茗这才察觉到手臂边那晦涩的变化。
奚茗登时俏颜一红,像触到炭火一般猛地抽出右臂。就在奚茗压制的姿势有所松动的当口,卫景离瞧准时机蓦地直起上身,一只手绕到奚茗后背托住她,另一只手抓住她纱罗上的腰带在她小腹上轻轻一推,这么一推、一托就将奚茗从上位压制在了下位。
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的奚茗只是轻呼一声的瞬息间便被卫景离压在身下,膝盖轻轻压住她修长的双腿,一只胳膊横压在她的肩头,教她动弹不得。
卫景离弓着身子,脸容上还带着方才未退的潮红,他居高而下地对奚茗道:“你知道的,寝技本就是把双刃剑,易立易破,横四方固这个招式太危险了,以后除了对我,不要再对任何人使用。”
奚茗不服输地扭动了下身子,然而她肩、腿被钳,整个人都无法动弹,只得怒瞠美目喝道:“卫景离,你!快放开我!”
“方才你可有主动放开我?我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斩草除根……”卫景离盯着近在咫尺、面色越来越红的奚茗不由降下了音调,眼神迷离起来,将头凑在奚茗耳边,不禁大力吸了一口来自她身上的体香,喑哑道,“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呢,茗儿?”
卫景离嘴里吐出的气息打在奚茗耳廓上,激得她娇躯一阵抽动,心脏更是狂跳不已。奚茗想起了不久前在无息池内的那个悠长的吻,更是紧张得感觉小腿都要抽筋了!她本能地缩了缩脖子,想离卫景离远一些,她不知道他接下来将做什么,她畏惧他作为皇子的霸道,她更怕他身为男子天生的野性。
然而,卫景离像是滞住了一般,头靠在奚茗耳侧,躬身压制着她,不进不退。
奚茗怀着紧张的心情一动不敢动,木头人一样躺在卫景离身下,除了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就只有她的那双灵动的眸子在慌乱地游动。她小心翼翼地偏首,斟酌半晌后启唇道:“放了我吧……”
放了她?卫景离的身子明显一僵。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仅仅是指不要处置她方才的不恭么,还是说另有深意,难道说槐树林里发生的一切果然如自己所设想的那般,进入到了最坏的境地了吗?
“今日在槐树林……你都看到了吧……”卫景离将头埋在奚茗散乱的发丝里,教人看不清表情,但从语气上判断,他说得很是艰难。
奚茗沉吟片刻,知道卫景离意有所指,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随着这声轻吞慢吐的“嗯”,卫景离颀长的身形猛地一震,果然,果然是这样!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中局,对手的目的就是要奚茗离开他!
“那你,那你……”卫景离握紧拳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勇气说完下面的话。他想问,那你都知道了吗?
从一开始,杨溢给奚茗灌输当年紫阳钟家的幕后黑手可能是卫景离的时候,奚茗确实不相信,也没有将这个消息放在心上,直到今次目睹了槐树林中的一切,她才真的确认,当年紫阳钟家灭门惨案的幕后主使正是彼时仅有十三岁的卫景离,甚至,不止是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奚茗淡淡地道。
这次,卫景离彻底被击败了,他整个人都似乎软了下来,放开了奚茗,只是跪在她身边,双臂撑在她的脑袋两侧。他缓缓将头从奚茗的发丝中抬起,他的眼睛充满着令奚茗震撼的悲哀和伤痛,眼白上布满了赤色的血丝,好像再一用力那里就会滴下血来。卫景离轻声道:“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我……不会怪你,”奚茗看到卫景离的眼睛,心脏猛地一缩,她不忍地拂了拂卫景离散落下来的发丝,安慰道,“那些事,都过去了。”
“是么?你不怪我?”卫景离登时双目圆瞪,心头怎一个惊诧了得。那可是全族被灭的仇恨啊!
“嗯……以前的许多事,我早已忘却得差不多了……你且当做我……失忆了吧。”奚茗苦笑道。
她不能告诉卫景离,她,与那个紫阳钟家原本就毫无瓜葛,唯一有所关联的,无非就是现在寄居的这具躯壳罢了,她又何必去承接那份仇恨呢?若说气愤那是自然真的有的,当她知道像极了史一凡的杨溢欺骗了她的时候,当她看到卫景离三剑刺死杨溢的时候,她关于曾经的记忆一齐涌上心头,让她一时竟乱了理智、慌了阵脚。
“失忆?”卫景离紧紧盯着奚茗潭水似的眸子,他道,“你真的不恨我?”
奚茗摇了摇头,道:“既然不记得,又何来的恨?你只当我的生命从钟家被灭的那天开始、我的生活从随你进入定安时才开启便好。”
卫景离眼底闪过无数暗流,奚茗的话让他欣喜,同时也让他疑惑。她说她“失忆”,可是为何她会记得家乡关于“龙阳之好”的典故?或者说,那个典故本身就是她胡诌的。卫景离希望如此,因为如此,她便没有理由离开他了吧。
卫景离眼里的悲哀渐渐褪去,欣喜开始浮出眼底,最后眸子弯成两道弯,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直看的奚茗心中打颤——这家伙露出邪气的时候准没好事发生!
果然,卫景离手臂一软,整个人顺势贴倒在奚茗身侧,臂膀一勾就将她带入了自己的怀抱。
“卫景离!你个流()氓!给老娘滚下去!”被卫景离如此暧昧地搂在怀里躺在大床当中,奚茗还来不及脸红就挣扎起来。
“滚下去?这可是我的房间!”卫景离哪里管奚茗的叫嚷,自顾自地收紧臂弯,紧贴着奚茗的身子,卫景离不禁有些情动。
“放开我,你个臭流()氓!堂堂大陵四皇子竟然强迫女下属,简直令人不齿!你信不信我喊人了,我真喊了,我靠你竟然不信C……救命啊!快来人啊!兄弟姐妹们快来看看呀,四皇子非礼弱势女子啦!”奚茗一边用脚踹着卫景离的下盘,一边撑在卫景离的坚实的胸肌处以保持距离,撒开了嗓子喊道。
卫景离不悦地扬了扬眉梢,直接抬起修长的腿将奚茗乱踢的双腿盘住,同时加大了手臂上的力量,像条英武的蛇一般将奚茗牢牢地锁在怀里。
卫景离将唇凑到奚茗耳畔,语气魅惑地道:“你若是再乱动,我便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了呢。”
听了卫景离性感的威胁,奚茗纤细的身子一僵,连喉咙都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停止了叫嚷,像足一只受了欺负的小猫,软软地缩在卫景离温暖的怀里。
卫景离满意地笑笑,他道:“知道吗,你不讲话的时候很可爱……”
“什么?!”奚茗不忿地猛一抬头,结果额头正撞在卫景离的下巴上。
卫景离像不知疼痛的铁人,毫不在意发红的下巴,继续带着笑意道:“不过,野蛮的时候更可爱。”
“臭流()氓……”奚茗俏脸一红,将头埋进卫景离华丽的衣衫里,上面裹挟着的淡淡的阿末香钻入他的嗅觉系统,令人舒心静气。
奚茗突然发现,她其实并不讨厌卫景离的怀抱,甚至,她很留恋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区别于被其他人抱着时的心态,有种莫名的悸动。
“知道么,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我便恐惧着,恐惧你会知道七年前的那件事,恐惧你会因为恨我而离开我……”卫景离低头看着奚茗,摩挲着她柔顺的发丝,“如今看来,我只是在自己设想的恐惧中挣扎了数年的可怜人罢了。”
原来,他这些年都过得如此辛苦,辛苦到他要用“可怜人”这三个字来形容自己。
“当年,你为什么要灭了钟家?”奚茗将头靠在卫景离的胸膛上,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