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将慕曦赶走

离开墓园之后没多久,翁析匀就接到手下汇报没发现可疑人物。.

也许真是错觉吧,那个影子远远的也没看清楚,可能就是来扫墓的人而已。

既然没有异状,这件事很快就会被遗忘了。

但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桐一月在公司总是会收到莫名其妙的信件。

第一封信是没有署名的,里边的白纸黑字只有一个句话:“你们,不得好死!”

第二封信也是几句咒骂的内容,第三封信就骂得不堪入耳,并且带着明显的恐吓。

寄信的是谁,居然还差不到。信上的字都是标准的打印字体,信封上写的字更是歪歪扭扭,分明是为了隐藏真实的字迹。

这件事激怒了桐一月,翁析匀当然也是勃然大怒,势必要将这个隐患找出来。

可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翁析匀查了几天都没有结果。

虽然桐一月身边的保镖又增加了,可翁析匀还是不放心,时常都是跟桐一月一块去公司还一块儿回家。

转眼又是一个星期过去,恐吓信没有再出现,桐一月也是安全的,被保护得很好,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这不由得让人觉得兴许寄恐吓信的人是个胆小懦弱的只会躲在暗处用文字伤人的孬种。

可不管怎样,翁析匀对桐一月的呵护都是小心谨慎的,他不在乎花多少钱请保镖,家人的安全对他来说才是第一位的。

翁析匀本身就很强,就他一个人都能同时与几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对战而轻易取胜,可他毕竟是只有一双手,唯有多请保镖才是明智的。

翁析匀现在已经是护妻狂人了,桐一月身边的防线足以让某些企图对她不利的人望而却步。

另外有一个人,有一件事,是翁析匀必须要去解决的,那就是慕曦。

此刻,翁析匀就站在这老房子的门口,先前在楼下就看着这儿亮着灯光,想必慕曦是肯定在的。

翁析匀这几天一直都在想,如果还让慕曦继续住在这里,他始终感觉锋芒在背。

总之他不希望在自己和桐一月的生活中再有慕曦的存在,所以,他今天才会来。

慕曦对于翁析匀的突然驾临,没有丝毫意外,就行是早就料到似的。

两个男人面对面地站着,彼此冷冷淡淡的眼神里已经说明一切。

翁析匀瞟了一眼沙发旁边的行李箱,沉声说:“看来你是在等我来?”

慕曦也不否认,应着他的目光说:“我是估计无法再继续住这里,所以早早收拾好行李,准备随时撤。”

慕曦的淡定,更体现出他身上那种超然物外的气质,但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太神秘了,并且被翁析匀认定具有不安全因素,所以他必须走。

翁析匀也懒得废话,拿出一叠现金放在桌上,漫不经心地说:“你以前跟周璐清签的租房合约是一年的,现在要你搬走,这是支付给你的违约金。希望今后别再见到……但如果你犯了某些事,那又另当别论了。”

慕曦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更没有去看桌上的钱,表情也没有变化,好像很难被人激起怒气,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能沉着应对,他的心理素质远远超过他的年龄。

慕曦的目光落在窗户外,微微失神:“说实话,这儿其实还挺不错,虽然房子和装修以及家具都是老式的,不过地方还算清静,采光也好,住惯了就真舍不得走,但这由不得我,我只是一个无根的浮萍,从那里飘到这里,再飘去别处……”

他声音里透着一点隐约的自嘲和哀伤,还有……孤独。

没人知道慕曦的亲生父母是谁,他告别了养父母来到这座城市,他曾对桐一月说过他是来寻找亲生父母的,但实际上是不是,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有数。

慕曦独来独往,他的笑容有多纯净,他的内心就有多孤独。

可这些都无法打动翁析匀,他只会冷眼看着,不会对慕曦产生怜悯,更不会因此而收回决定,他依然坚持让慕曦从这里搬走。

翁析匀既然认定慕曦是个不安定因素,怎么可能还会允许这房子租给他呢,翁析匀不会妇人之仁,他懂得要在什么时候硬起心肠,哪怕慕曦看上去是那么孤单。

翁析匀沉静的凤眸里无波无澜:“你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半小时之内能离开吗?”

半小时……这听起来未免有点太苛刻,就算再利索也没可能在半小时内搞定吧?

但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慕曦显然不是普通人,他事先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行李都收拾好了,带上笔记本电脑,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可带的。

半小时,慕曦果然很洒脱地走了,临走时,他站在门口,回头望望翁析匀,慕曦忽地笑了。

笑得很纯粹,还是那么清澈干净的笑,可他却说:“翁析匀,我有个感觉,也许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碰面的。生活就是这么奇怪,有的人越是不想见,越是会见到,不知道你有没有同感呢?”

慕曦不等翁析匀回答,他就转身消失在门外。而翁析匀则是阴沉着脸,站在原地。

薛龙一直都是在旁边保持沉默的,现在薛龙还愤愤地咬牙:“大少爷,这个慕曦邪乎乎的,说话也神神叨叨,反正他走了就对了,真不想再看见他。”

翁析匀冷哼一声:“他如果真的没问题,以后见不见都不重要,可如果他有问题,就算我不想见,也要将他抓回来。薛龙,马上叫几个人来将这屋里每个角落都检查一遍,注意有没有奇怪的东西,检查仔细点。”

“是!”

翁析匀做事很谨慎,慕曦走了,翁析匀还要将屋子里里外外都翻个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会放心。

今天虽然没有带桐一月来,可翁析匀也是事先跟她讲了的,所以回到家之后,翁析匀就告诉她,一切顺利,慕曦已离开。

那老房子又空出来了,为了避免以后再被周璐清拿去出租给底细不明的人,还得另外想办法。

周璐清就是个永远不消停的女人,令人极度厌恶,可偏偏那房子是她父母留给她的遗产,属于她了,桐一月如果只是口头上警告她,也没有用,她还是会想利用房子出租来赚点小钱。

桐一月吃过饭就跟翁析匀凑在一块儿商量,两人都觉得唯有一个办法才行了。

“老公,这房子虽然是我养父母留给周璐清的,她要怎么打理,我本来无权过问,可又不放心她把房子再拿去出租,只有我将房子买下来,完全属于我了,我才安心。”

翁析匀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啊,你对那房子有感情,买下来是可以的。不然谁知道周璐清下次又会租给谁,一个慕曦都已经够呛了。”

“嘻嘻,还是老公最懂我啦……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就去找周璐清。”

“……”

这夫妻俩的想法是好的,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去找周璐清,那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居然狮子大开口要500万才肯卖房子。

那老房子的房龄都快20年了,又是在老城区的一个巷子里,周边环境可谓是一潭死水,说白了就是根本不值钱了,就算给50万都已经是高价,可周璐清像是吃定了桐一月的心态,妄想捞一笔横财。

她以为翁析匀和桐一月是那冤大头么?

这房子的事就暂时搁置下来,翁析匀的意思是先别搭理周璐清,凉一凉,她为了钱,总会自己找上门来要卖房子的。

十月的一天,农历上赫然写着“黄道吉日,诸事皆宜”。也正是这一天,翁家开始了隆重的祭祖仪式。

一个具有历史底蕴的大家族,祭祖是家里的大事,多年来一直都保持的传统。

翁家没有将祭祖的时间定在春节期间,而是在每年的中秋节过后半月。

这是祖上的规矩,没有人会去问为什么,照做就行。

在翁家,祭祖比春节更重要,参加的家族成员也是最多的。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只要人的身体是允许的,都得来参加祭祖,不管你是哪一房。

但翁析匀和桐一月却是例外,夫妻俩今年都是第一次参加……原因嘛,以前翁老爷子没有同意将翁析匀的母亲唐瑞莲的灵牌请入翁家宗祠,今年允许了,这对翁析匀来说是一件十分要紧的事,他必须去。

翁家的宗祠就在乡下,距离市区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不算远,但这祭祀的队伍却很庞大,整个家族的人大部分都来了。

这次祭祖除了要将唐瑞莲的灵牌请入宗祠,还要向翁家祖先祈告家主继承的事,前任家主将大位交到翁析匀手里,公司董事长也是他,可是在祭祖时向祖先祈告,才算是完成了家族中认可的交接仪式。

翁静楼两口子是没办法参加了,那一房,在翁家已除名,现在几乎没人再提起。

祭祖时,翁析匀捧着母亲的牌位安置进了宗祠,跟在他身后的是桐一月。

一进宗祠,翁析匀和桐一月就跪在了地上……

这其间繁复的礼仪和程序,看得人有点头晕,尤其是桐一月第一次参加翁家的祭祖,一会儿站着一会儿跪着,足足有两小时,饿得她肚子呱呱叫的时候,午饭时间也到了。

坝子里摆了几十桌,除了翁家的人,还有乡里乡亲的,每次翁家祭祖也都是宴请乡亲的时候。

厨师就是村里的大叔大婶们,做着几十桌人的饭菜,很辛苦,但每个人都是很开心的。

淳朴的人们做出来的家常菜,满满都是乡情,熟悉的味道,看着都流口水。

大家都对翁家很尊崇、亲切,这一片宅基地里飘荡着欢声笑语,比过年还热闹。.

翁家人都知道这里是翁家的根,先祖就是从这里出去的,所以回来了就不能摆架子,更不能欺负老实的村民,这是翁家的祖训。

也正因为这样,翁家的人才能跟村民们和平相处,就连平时有些高傲的某些人也都要暂时放下身份。

翁老爷子跟几个白发苍苍但身体硬朗的老人们坐在一起,回忆小时候一起下河抓鱼捉虾的趣事。

翁家里的孝子跟这农村的孩子们也玩到一块儿去,互相还都相亲相爱的,很让人欣慰。

绵绵这小不点儿有时很腼腆,特别是在人多的诚,她就紧紧跟着大人,眼里还时不时露出紧张。

桐一月是跟翁玉芳她们坐在一桌的,翁析匀就在另一桌,全都是爷们儿,跟翁析匀同辈的,桐一月过去也不太适合,她就负责带孩子。

绵绵要去上厕所,桐一月就将她抱进屋里去。

厕所是跟厨房相邻的,出来的时候经过厨房,桐一月抱着绵绵,这孩子软软地靠在她肩头,竟是有点瞌睡了。

厨房里有十来个人在忙活着,几口锅同时在炒菜,声音比较嘈杂。

只听一个年长的大叔在跟自己老婆说:“翁霁凡怎么已经出去了吗?”

“翁霁凡?我看他端着两盘菜就出去了,他本来也该是在外边的,要不是为了做那道腰果虾仁,他身为少爷怎么会来厨房呢。”

“嗯,也是……”

“……”

如果有翁家的人听到这段对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翁霁凡那一房已经被赶出翁家了,怎么还可能允许来祭祖?

这次祭祖的翁家人,根本没有翁霁凡啊,他怎么会出现在厨房,还做了一道菜?

更神奇的是,翁霁凡进厨房去之后就戴上了口罩,还跟那几个掌勺的人说好千万不要泄露他在做菜的消息,他说想给爷爷一个惊喜。

翁霁凡这一房被赶出翁家的事,这村里人就没人知道的,所以也没人会去怀疑翁霁凡所说的话。

外边,午饭还是那么热闹,男人们喝酒划拳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的人还赤着膀子开吃,十分豪爽。

一张张朴实的笑脸,一声声亲切的呼唤,在这里没有那么多的矫情做作,有的只是村民们的一片诚挚。

腰果炒虾仁,这道菜清新爽口,是大人孝儿都爱吃的。

放在翁析匀那一桌的腰果炒虾仁,第一个吃的人是一位中年大叔,吃了之后连夸这味道好。

紧接着桌上其他人也都陆续吃了,翁析匀却因为在跟人说话,所以也没留意这道菜。

几十桌,全都有这道菜,大家吃得津津有味的,说说笑笑,场面和谐,气氛融洽,听着汉子们精神抖擞的划拳声,就知道他们有多高兴。

在桐一月这一桌,翁承焱将妈妈给他夹的虾仁偷偷拿在手里,给了桌子下边那只馋嘴的猫咪。

这猫咪很肥大,守了好久终于等到一块虾仁,开心地捧着爪子吃起来。

孝子喜欢小动物,翁承焱趁妈妈不注意时还低头去看着猫咪吃东西。

但是,很快,翁承焱就觉得不对劲,怎么猫咪突然趴在地上,叫声很凄惨,似乎是没有力气再动了。

翁承焱钻到桌下,抱着猫咪就哭了起来,这哭声立刻惊动了桐一月。

“儿子!”桐一月大惊,急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翁承焱红着眼睛焦急地说:“猫咪好像生病了。”

桐一月急忙安抚宝宝,知道他是吓到了,同时也叫宝宝把猫咪放在地上,果然,猫咪趴着,发出凄厉的叫声,但却好像动一动都很艰难,更别说走了。

先前还是好好的,这猫咪怎么了?

桐一月这边的情况很快就传到翁析匀那里,他过来看孩子了。

两人坐的桌都隔着有好些距离,翁析匀一来看见儿子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让人心疼。

大人们在盯着地上的猫咪,都说这是老杨家养的,而老杨在厨房里做菜。

“这猫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该不会是吃了那种中了老鼠药的老鼠吧?”

“难说……”

翁析匀将宝宝抱着,一边向桐一月询问时什么回事。

宝宝很伤心很自责地说:“是我不好……我喂猫咪吃了一个虾仁,然后它就这样了……是不是猫咪不可以吃虾仁啊?”

宝宝虽然止住了哭声,可还是情绪很低落的,真怕猫咪有事。

翁析匀伸手给宝宝擦眼泪,安抚说:“猫咪是可以吃虾仁的,所以不会是你喂了虾仁它才这样,应该是别的原因,别哭了,儿子,这么多人看着你呢,你可是男子汉。”

但是,正说着,又有人惊叫起来……

“快看,猫在吐!”

这一声惊呼,更是吓坏了翁承焱,小脸都白了。

翁析匀和桐一月也都看见了,地上那只猫没有再叫,而是在呕吐,似乎身子还在抽搐,很痛苦的样子。

翁析匀蹭地站起来:“这是老杨家的猫?附近有兽医吗?快点把猫送去!”

这时候,老杨的妻子正好出来了,知道自家猫出事,连忙过来看。

“兽医?这儿可没有啊,镇上才有。”

翁承焱又哭起来,他以为猫咪要死了。

“呜呜……猫咪你别死……别死……呜呜呜……”翁承焱好难过,蹲在地上哇哇大哭。

小动物就像是孩子的酗伴,看见酗伴出事,能不难过么。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传开了,翁析匀也是不忍心,打算叫薛龙开车把猫送去镇上的兽医院,兴许还有救。

可就在这时,有人从屋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高喊着:“不好啦,李七哥在厕所里晕倒了!”

众人又是一惊,立刻有几个人冲进去了。

无独有偶,翁析匀那一桌也传来惊叫:“王二叔……王二叔!”

王二叔正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大家来不及反应过来,紧接着,这一桌的另一个男人也倒下,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一瞬间,众人都慌乱了,全都围过去,而倒下的人有的已经晕过去,但都有个同样的症状,口吐白沫……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吃了什么?难道是菜里有毒?”

“一定是……菜里有毒!”

“……”

一个人说出来,就有人会传开去,大家都在吼叫,将另外一些还在吃饭的人都吓得不敢吃了。

惊叫声充斥在空气里,大家哪还有心思吃,忙活着将人送去医院,看来这顿饭是泡汤了。

以为这样就完了么,当然不是。

绵绵突然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痛苦地喊着:“疼……妈妈我好疼……疼……”

下一秒,翁承焱也惨叫一声:“好痛啊……”

翁析匀和桐一月同时惊悚了,怎么两个孩子也出事了?

现场乱成一锅粥,紧接着,跟桐一月同桌的其他人也都纷纷倒下,症状全都一样,肚子痛,口吐白沫。

桐一月抱着绵绵,翁析匀抱着宝宝,两人此刻心急如梵,快要疯了!

什么都顾不上了,立刻上车,往医院去,还有,带上那只可怜的猫儿。

翁老爷子差点吓得晕过去,看着翁承焱和绵绵这两个小萌娃这么痛苦,嘴里有白沫,老人的心脏病都快犯了,急匆匆上车,跟他们一起去医院。

翁家的人乱了,整个现场都乱了,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翁析匀临走时还不忘吩咐一句,每道菜都不要倒掉,但大家也不能再吃,包括酒都不可以再喝了,总之这桌上一切东西都留着,等着有人来检测。

上车不到十分钟,桐一月坐在后座脸色大变,翁析匀发现她不对劲,顿时脸都绿了。

“老婆,难道你也……”

桐一月艰难地点头,可以看出她在极力忍着痛:“我也发作了……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肚子绞痛……”

翁析匀一阵低吼:“薛龙,开快点!”

薛龙狠狠一咬牙,油门儿踩到底,在这还算平坦的公路上飞奔,去往最近的医院。

一顿好好的午饭就成了现在的鸡飞狗跳,倒下的人有十几个,却全都是桐一月和翁析匀这两桌的。

最让人不解的是,为何翁析匀会没事呢?他已经能肯定这是集体食物中毒,可他怎么还好好的,这太奇怪了,他也和同桌的人吃的东西一样啊。

大家都是惊慌而又愤怒的,唯有某个躲在暗处的人才最开心,甚至是笑得很疯狂……就是他,导演了这一场食物中毒,虽然翁析匀没有倒下,但桐一月和孩子出事了,那人觉得这才是对翁析匀最好的报复。

某医院的急诊室已经快人满为患了,有的是患者,但大多数是刚才宴席上的村民们。

嘈杂的声音乱哄哄的,还伴随着孝子的哭声,无论谁听了都会感到十分揪心。

护士几次提醒叫大家小声点,可是没有效果,村民们太激愤了。

中毒的大人孝子都要洗胃,这医院并不大,却突然接到这么一个**,紧张的不仅是村民,还有这里的医生。

几个孝是最先去洗胃的,之后是大人。

翁老爷子被眼前这混乱的一幕给搅得心神不宁,索性站起来高声说:“大家先安静点,这是医院,你们这样会吵到他们,刚洗了胃,需要休息!大家放心,我以翁家的名誉担保,今天这件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果然还是老爷子能镇住这群人,经他这么一说,群情激愤的村民们才稍微消停一点,一个个都赤红着眼睛看向老爷子,仿佛看到了希望。

村民们不是傻子,都知道出了如此蹊跷的事情,翁家的力量去查,才是最稳当的,总比他们自己瞎起哄更好。

“老爷子,我们听你的!”

“老爷子,您可一定要把那个天杀的畜生给揪出来!”

“对,找出来!老子要弄死他!”

“……”

大家太激动了,刚才安静了一点又迅速激愤起来。

翁析匀担心老爷子的身体,一边扶着他,一边高声说:“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不管是谁,他跑不掉的!你们现在能安静点吗,这么吵吵闹闹的还怎么让护士好好照顾患者?”

“……”

翁家的份量摆在那里,村民们的情绪渐渐也压抑了下来,他们知道既然翁家肯出面,那事情一定可以解决的。

急诊室里总算是减少了许多嘈杂,护士们都暗暗松口气。

医生检测的结果出来了,说是中毒的人胃部里的食物含有老鼠药成份,但由于含量比较小,所以侥幸没闹出人命,而发作的时间也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而有先后。

老鼠药?

有人想把大家害死?

可是问题来了,几十桌人,每一桌的菜都是一模一样的,但怎么偏偏就桐一月和翁析匀分别所在的两桌出了事?

假如是有人在菜里下毒,最有可能的就是放在锅里,结果就应该是不止两桌人中毒。

医生还在检测另一些食物,是从宴席上带来的菜,但结果还要一会儿才出来,翁析匀就继续等。

急诊室里,桐一月缩在角落那张病床,她身边是两个孩子,依偎着她,还没醒,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眼角还挂着泪痕。

桐一月因为吃得很少,所以洗胃之后很快就清醒了,看着两个孩子那异常苍白的脸,她的心太痛了,同时也后怕。

人有旦夕祸福,灾难来的时候可能毫无征兆,让人措手不及。

真不敢想想如果不是及时送医院,那会是什么后果?

是谁那么狠毒,连孩子都不放过?

翁析匀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眉宇间隐含着怒气,脸色十分阴沉。

桐一月有气无力地抓着他的手,面无血色,让人心疼。她冲着他微微摇头,低声说:“你别自责,这种事谁都想不到,况且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动机是什么。”

翁析匀很想露出一个微笑,可是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幸好全都抢救过来了,洗了胃就没事……”翁析匀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是掩藏着浓烈的后怕。

就是后怕,足以令人背脊发寒。试想一下,要不是老鼠药的份量少,那这些人还有命在吗?桐一月和孩子还能脱离危险吗?

薛龙急急忙忙进来了,朝翁析匀一招手,他立刻起身跟着薛龙出去了。

急诊室外,薛龙和翁析匀在没人的角落里。

“大少爷,医生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很奇怪的一件事……别的桌拿过来的菜,没有发现老鼠药成分,只有在您和大少奶奶的桌上,那道腰果炒虾仁,含有老鼠药。”

翁析匀闻言,冷冽的瞳眸骤然收缩,眼里迸出两道骇人的光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看来下毒的人不是针对全部,很可能就是我和月月的仇家!村里现在怎么样,有发现吗?”

薛龙摇摇头:“派人守住各个出口在查,可是没有可疑人物出现,下毒的人藏得很深,说明对那一带很熟悉。”

“那是肯定的,这个人既然是有预谋,那必定是早就计划好下毒之后藏在哪里。他在暗,我们在明,但村里也就那么大点,只要叫人守住每个出口,不信抓不到下毒的人。”

“可是……大少爷,有一种最坏的结果那就是,可能下毒的人已经跑了。”

“……”

这确实是最坏的结果,一下子戳中翁析匀的心窝子。

好半晌,只见翁析匀的眼神越来越狠厉,语气越发的冷:“没错,你说的那种可能是有,但我有很强烈的直觉,下毒的人是冲着我和月月来的而不是冲其他人。还记得前几天月月收到的恐吓信吗?”

“恐吓信?”薛龙脸色一变,愤愤地咬牙:“是啊,恐吓信的出现太诡异了,连续寄了几封信却没有任何异常的事件发生,我们还以为是那人胆小,以为只是口头恐吓而已。但也许那人只是在等一个好的时机,很可能今天下毒的就是寄恐吓信的人?”

翁析匀幽暗不明的眸子里透着嗜血的恐怖,一字一顿地说:“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就是那个人,但很可能下毒的人并没有离开村子。”

“啊?大少爷您是根据什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人心。你试想一下,假如这个人的目标我和月月,他费那么大劲难道会下了毒就跑吗?都能下毒了,说明这仇恨很深,他不亲眼看着目标倒下,他怎么会走?”

翁析匀这番话,让薛龙恍然大悟,同时也显出了翁析匀的睿智和对人性的了解程度。

“对对对,大少爷,您说的太有道理了,哈哈,咱们就叫兄弟们守株待兔,只要这人还在村子里,不怕他不暴露,他就算能躲起来,可他总要吃饭吧,咱们人多,轮班守,不信他能撑下去。”

翁析匀的目光看向远方,冷狠的瞳眸散发着令人心寒的气息:“守株待兔就是我目前想到的办法,可现在,我们还要找村里的人了解一下情况。”

几分钟后,翁析匀就把诊室里的一些人叫了出去,有男有女,大约七八个,全都是负责厨房里炒菜的。

这些人都知道翁析匀要问什么,他们也是迫不及待想要找出下毒的人。

“大家伙儿先别紧张,我不是在怀疑你们,但这件事明摆着是熟人干的,而且是在一道菜里下的毒,并且这道菜只有两张桌上的才跟其他不同,是含毒的,所以想跟你们了解一下在上菜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翁析匀的话,让这群人的心里稍微安了一点,原来不是怀疑自己。可是随即一想,是熟人干的,很可能都是大家认识的人……这么一来,每个人心里就更加沉重了。

“咳咳……张叔……”翁析匀对着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说:“厨房里的事你比较清楚,很多菜都是你掌勺的,你说说吧。”

“这……”张叔苦着脸,指了指在场的另外几个人:“咱几个都是负责炒菜的,可是我们绝不可能下毒,村里摆宴,几乎都是吃我们做的菜。我实在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厨房里是没有陌生人进出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听张叔这么一讲,其余几个人也都纷纷附和。

“翁析匀,我老婆跟你老婆是坐的一桌,她也中毒了。”

“我儿子也刚洗胃出来啊……”

“……”

不知谁说了一句:“翁析匀你怎么没事啊?跟你一桌的人每个都中毒了,你怎么还好好的?”

说话的人是个穿着灰色衬衣的大婶,是张叔的老婆,她其实是无意中说出来的,可是却立即引起了大家伙儿怪异的目光。

“对啊,这就奇怪了,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好好的?”

翁析匀不想挑起矛盾,摆摆手说:“大家稍安勿躁,被下毒的菜是那道腰果炒虾仁,我只吃了半颗腰果而已,可能因为吃得太少,所以没有中毒。”

“哦,原来是这样……”

他们不知道,翁析匀在这件事上没有说实话,他其实是吃了几颗腰果和几只虾仁的,只不过他以前中的生物毒剂太生猛了,被霍韦治好之后,他身体里产生了很强的抗毒性,一般的老鼠药他就算误食一点点也没事的。

可这情况无法跟眼前的村民解释清楚的,所以干脆就说自己只吃了半颗。

“你们还记得是谁经手的这道菜吗?”

“经手?腰果是从农贸市场来回来的,虾是我们捞起来的……炒菜是……是翁霁凡!”张叔突然说出了这个让翁析匀很不舒服的名字。

翁析匀此刻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但他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平静:“翁霁凡?他怎么会在厨房的?”

“翁霁凡说他想炒一道菜,为了给翁老爷子一个惊喜。我们当然不会反对了。”

“……”

翁析匀好像明白了什么,心头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翁霁凡!这三个字在翁析匀脑子里被绞杀千万次,只因为翁析匀现在可以肯定就是翁霁凡下毒的!

翁霁凡被赶出翁家,这次参加祭祖的人当中根本就没有将翁霁凡算在内。可他却溜进了厨房,只因为村民不知道翁霁凡被赶出了翁家,还以为他是翁家的少爷呢,怎么会怀疑他呢。

翁析匀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他带去的保镖那么多,翁霁凡还有下手的机会,只因为翁霁凡是利用了村民们的老实淳朴,而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被翁霁凡利用了,看见他在炒菜,还以为他真是一片孝心的。

不是翁析匀的保镖无能,是张叔他们几个负责厨房工作的人被翁霁凡骗了,骗得很惨。

再联想一下桐一月前几天收到恐吓信,多半也是翁霁凡怀恨在心而寄去的。再往前推一点,兴许在墓园出现的鬼鬼祟祟的影子也是翁霁凡。

翁霁凡的动机很明显,他的父母被翁析匀送进了警局,现在在看守所,很快就要上庭,坐牢是肯定的了。

翁霁凡怎会甘心自己的这一房彻底毁于一旦,他要报复,当然就瞄准了翁析匀和桐一月。

别以为翁霁凡是好心才会下毒少量,要不是怕份量太多会被人一口吃出异常,他甚至会将药全都放下去的。

如果药太多,有人吃第一口就发现不对劲,那以翁析匀和桐一月的精明就更不会吃了。翁霁凡是考虑到这点,才在下药时留了一手,却不是因为他不想害死他们。

只有两桌的菜才有毒,这也很好解释。

是翁霁凡当时端着两个菜盘出去的,在那之前,菜还没有毒,他也不可能在厨房里当着那么多人下毒。

所以他自告奋勇要端菜,趁机放点老鼠药进去,再拿去外边的桌上。他当时戴着口罩,放下菜就走了,没引起注意。

即使有人看见一个戴口罩的人去上菜,也只会以为是厨房里的,打死都想不到那是翁霁凡。

只能说翁霁凡巧妙地利用了张叔他们对他的信任,否则他怎能在翁析匀的保镖眼皮子底下混进去?

这一场集体食物中毒事件,来得猛烈,但翁析匀的处理速度却是相当快的。

更可怕的是翁析匀的判断能力,他没猜错,翁霁凡就是躲在角落里看到有人中毒倒下去了,他才更加兴奋不已,特别是看到翁承焱和绵绵先发作的时候……

为了亲眼看到翁析匀一家子遭到厄运,翁霁凡不惜冒险,没在第一时间离开村子,而是留下来了在暗处观看。

此刻,翁霁凡就是一只困兽,躲在村里的某个地方,像缩头乌龟一样不敢露面。

他也在跟翁析匀的手下耗着,他事先准备了干粮的,够他坚持几天了,就看他有没有运气撑到翁析匀的保镖撤退,看样子是……悬。

翁析匀重新回到急诊室,询问过医生,桐一月和孩子的情况目前比较稳定,虽然孩子还没醒来,但只要再休息休息就可以了。

其他的中毒的村民们也都脱离危险,就连那只可怜的猫咪都被抢救了过来。

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大家都有这种感觉,各自都显得心情沉重,没有先前的激愤嘈杂,几乎个个都在思考着什么。

翁析匀承担了全部的费用,朴实的村民们又是一阵感激……

有了翁家承诺一定会抓到下毒的人,这风波就没闹出更大的动静,翁家的威信摆在那里,大家都愿意等翁家的消息。

由此可以看出,在这群村民心目中,翁家比警察更重要,所以他们听从翁家的指示,没报警。

翁家是不希望在抓到翁霁凡之前被村民们知道是翁霁凡干的,那样肯定会乱套。等抓到了再进行处理,至少现在还不会引起众怒。

但是,天不遂人愿,其他人听张叔说了关于翁霁凡炒菜端菜的事,就怀疑是他下的毒。

这下可就麻烦了,20多个人将翁析匀的车子围住,在医院门口,原本翁析匀是要带着老婆孩子回家去的。

见势不妙,翁析匀心里暗暗叹息,该来的始终会来,这才不到半小时,村民们的态度就变了。

以张叔为首的一众人将翁析匀的车子拦住,愤怒的吼声,男人挥着拳头,还有女人泼辣的骂声……这些,都是因为他们感觉被骗了。

“翁析匀,你说清楚,为什么翁霁凡要下毒!我们对翁家那么友好,可你们居然害人!”

“一定是翁霁凡干的,你还在假惺惺,你当我们是白痴吗?”

“太可恶了,该死!”

“……”

中毒事件非同小可,也难怪村民们这么激动,他们那么信任翁家,从翁家祖上开始就一直保持着和谐相处,但没想到今天,害得一群村民被老鼠药所害的,竟然是翁家的人。

桐一月紧张地抓着翁析匀的人,看着车窗外群情激愤的一众人,她担心翁析匀下车去会有危险。

但翁析匀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说:“别担心,我会处理,你在车里看着孩子,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下车。”

桐一月不由得心头一紧……是啊,车都被人包围了,去路堵死,如果村民们情绪爆发了要动手,那可怎么办?

“相信我,我能处理。”翁析匀说完就下车了,一下去就赶紧地关上车门。

几乎在同一时间,几个保镖也冲上来将车子护住,不让村民们接近,就怕车里的人会被伤到,万一有人砸玻璃什么的呢……

“大家听我说!你们误会了,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翁家不会欺骗你们,更不会害你们!”翁析匀提高了声音,可他的声音本来就是低哑的,这么一吼,更显得威仪十足。

一时间,这群人的声音小了一点,可不到一分钟又闹了起来……

“翁霁凡下毒的事怎么解释?他就是翁家的人,你们还想狡辩?没门儿!”

“今天不说清楚就不准走!你翁家了不起吗?有权有势能就欺负我们老实人了?”

“……”

翁析匀只觉得头疼,真恨不得能有一个喇叭在手里对着每个人的耳朵吼一通。

这么纠缠下去不是办法,翁析匀狠厉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你们是想继续闹下去还是听我说?难道以我翁析匀这三个字还不够你们安静地听我说三分钟?”

这话就严重了,也很有份量,大家伙儿不由得面面相觑,虽然还是很愤怒,可也有人稍微冷静想想……翁析匀,听他说三分钟也没什么问题吧?

张叔是带头人,这时候也沉沉地说了声:“好,三分钟,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你说!”

“说!”

好歹也是给了翁析匀机会解释的。他不是怕这群人,他甚至暗示保镖不要对村民动手,只因为他不想矛盾激化,本就是误会,只能耐心去化解,而不能增加。

“大家知道为什么翁霁凡要偷偷溜进厨房吗?因为翁家这次祭祖,翁霁凡是不被允许参加的,原因是他父亲那一房已经被翁家赶出去,他们不再是翁家的人了。这是翁家的家事,所谓家丑不外扬,所以也没向大家通告,这就造成了被翁霁凡有机可趁……”

翁析匀语出诚恳,说的有理有据,这事实带来了大家伙极度的震撼,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说的是真的?他们那一房被赶出去了?”

翁析匀郑重地点头:“百分百真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我爷爷。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祭祖这么大的事,翁静楼和他老婆都不在,不是被赶出去了还能是什么?”

大家伙儿全都呆住了,仔细想想还真是,今天一直就没见着翁静楼两口子。

张叔思前想后,越发觉得翁析匀说的可能是真的。他自责地拍着脑门儿说:“都怪我太不小心了,翁霁凡进厨房来说要炒菜,我还以为他是真的想给老爷子一个惊喜,我还帮他瞒着……我……我真是蠢猪!”

事实就是这样,大伙儿都沉默了,却也没人去责怪张叔,可更没理由揽着翁析匀的车了。

于是大家默默地让开一条道……

“大家放心,我说话算话,只要抓到翁霁凡,必定带到你们面前来。还有,这件事大家暂时保密,因为翁霁凡还没抓到,打草惊蛇的话,我们就更难行动了,你们回去之后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守口如瓶就好。”

翁析匀有种天生的气场,上位者的镇定威仪,使得他说的话都显得很令人信服。

“好,我们就信你一回,等你消息!”

“……”

翁析匀回到车上,薛龙将车缓缓开出了医院大门,在寂静的黑夜里飞奔而去。

车里的光线昏暗,翁析匀却好像能看到两个孩子脸上的惨白……这两个小宝贝今天太受罪了,才几岁就洗胃,当时那情景,翁析匀看着又是怎么滋味,他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翁析匀拨通了程松的电话,冷冷地吩咐了一句:“翁霁凡现在是危险人物,他是条疯狗,如果你们发现他身上有武器,一定要小心。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最后八个字,程松隔着电话都感觉到一股寒气……以翁析匀的脾气,谁敢伤害他老婆孩子,那下场一定是很惨很惨的。翁霁凡,这个隐患已经穷途末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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