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白雪皑皑将我的记忆覆盖
思绪飞在这片彩色的云朵里，情绪汹涌在思绪里。
夏尧在旁边熟睡去，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达。
曲冉晴，你别以为夏尧对你这样是理所应当。你要知道，他不欠你什么…
在那七年期间，因为付渊然的离开，我日日夜夜在酒吧不肯回家。每天都会喝得烂醉，就剩夏尧来帮我收拾这旧摊子。早上醒来我都会怨他，怨他没让我醉死在那里。
“你就那么想死？那我陪你喝好不好啊？曲冉晴，你要知道，从我懂事那天起，我宁愿背叛全世界，唯有你，我不能负。”
“夏尧。我是一个心已经残缺不全的人，我不可能忘记他。就算你守我陪我一辈子，你也只会成为我的命。至于付渊然呢，他就做我的心好了。”
“心是吗？那我把心掏出来给你，你要不要。”
意识迷迷糊糊的我，只看见夏尧从茶几上拿了一把刀，捏在自己的手里。顿时，血就开始从他手里溢出，他越捏越紧。任凭我怎样掰开他的手，他也不放。
“等我先死，你再接着…”
后来，他傻笑着晕倒在沙发上。
送到医院，由于伤口太深，只能留下一道疤。
从那天起，他见我喝一次酒就割自己的那道旧疤一次。
更有时，他会傻到当着我的面割破自己的十指。
他坚信十指连心，割破了十指，它们就能够帮心多分担一点疼痛。
然而，他说，好像心里更痛了…因为他说：冉晴，看你担心的样子，我心里好难受。
偶尔，我会问问他“夏尧，付渊然明天会回来吗？今天晚上睡觉我别关灯了…”
“他不会回来了。我愿意做他的工作，我愿意变成你心里第二个付渊然，就算你把我当成他，我也认了。”
从他说这句话那天起，我就学会哭的时候抱着他。就连想付渊然的时候也会抱住他。过了很久，每当我抱住他，他就能猜到我的心情。
“怎么，又想他了？”
“…嗯。夏尧，我的心好痛。”
“可我看着你这样，我更痛。”
有时候，靠在他的肩膀上，哭累了，睡着了。他就会把我抱到房间里，盖好我的被子，在旁边对着我傻笑。
那时候，我还不懂得如何去心疼他。说实话，我心里有一点点恨他，他让渊然离开了我。我以为我比夏尧更伤，所以，就算他心痛，那也是应该的…
直到几年以后，还这样对我，我才明白：就算我跑过去给他一刀，他还是会对我笑。
“夏尧，你打算这样陪着我多久？”
“不长，几十年而已…”
“可你宝贵的时间也就几十年。”
“树懒一天的时间几乎都是用来睡觉的，当他们醒的时候，剩下的时间一定都是用来想心爱的人。我应该学习树懒，虽然我就只有这短短的几十载，用来想你，我觉得够了。”
“这些年，除了我，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
“有啊。她叫没有人。”
还记得我第一次亲吻夏尧的时候是在冬天。
冬天，不论什么时候，我的手都是冰凉的。夏尧每次都会给我买奶茶，烘暖我的手。
那天，我们面对面站着，他拉起我的手，塞到他的大衣里。他自己也把手放进去紧握着我的手。我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暖。
我抬头，那是很少和他对上眼神的一次…我脑海里浮现着渊然还在我身边的画面，我竟踮起脚尖，触碰到了他的犹如一般柔腻的唇。
其实很温暖，很安心，哪怕我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
“冉晴。你终于肯跨出第一步了…”
“其实我想学会爱你…”
“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每个冬天，夏尧都会像松鼠那样，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把我卷起来，藏到树洞里，不会让我受伤，着凉。
“夏尧…”我推了推睡着的夏尧。
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我。
“我好像…不喜欢你了…”
“连喜欢你也做不到吗？”
“不，是爱…虽然没有到对付渊然的地步。虽然有点懵懵懂懂…”
夏尧伸手触摸我的脸，我紧贴他触摸我的手，吻着他手心那道长长的伤疤。
“告诉我，付渊然现在在你心里算什么？”
“一座荒岛。”
荒岛，我将你囚于此。让你在我心岛上安身立命，再也出不去。
“冉晴。我保证，待会儿你不会这样想…他还会在你心里复活。”
夏尧从我手中抽出了他的掌心。又把头仰在座椅上，其实他哭了。夏尧，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距离那座城市越近，气温就越冷，夏尧把自己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
一场白雪，作为我来到这里的第一份礼物。
“冉晴，你看，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
我想去触碰那片雪，它们到了我掌心之后，慢慢融化了。
这场雪，飘地很纯洁，将我记忆里所有的物质都洗净了。
“夏尧。现在，陪我看海的是你，陪我看雪的还是你。”
我一摇一摆走到他面前，用手环上了他的腰。
“傻子。我以后永远陪你看。”
他掰开我的手，蹲下身。
“走吧，我背你。”
在他背着我起身的那一瞬间，周围的一些事物仿佛都在沉睡着。它们被这场不请自来的雪所覆盖。
“夏尧。我冷…”
“我们去奶茶店坐坐。我给你买奶茶。”
他背着我，沿着那条我熟悉的马路走着。这条路，渊然和我放学必经的回家之路。
小路两旁的桂花树早已变成了光秃秃的树枝。
我在夏尧的背上偷偷抹眼泪。
“冉晴。你哭了吗…”
“你的背后又没有眼泪。”
“那你往我背上蹭什么？”
我贴着他的背，没有回答他。雪的密度越来越大，夏尧加快了脚步。
很快，我们就到了学校门口的奶茶店。
“渊然…”我看见渊然正坐在里面玩着手机，喝着奶茶。
“冉晴。我们去别的地方…”夏尧转身想要带我离去，却被我拒绝。
“反正待会儿都要见，不如等下一起回去。”
夏尧把我从背上放了下来，拎着行李箱，自己朝回家的路走去。走之前，他没有对我说任何话。
我朝着奶茶店一瘸一拐地走进去。渊然不知想要看什么，他放下了手中的电话，看见站在门口不远处的我。他从里面跑了出来。
在雪中，付渊然的身影显得异常美好。我都忘了，这种场景有多久没有出现过。
“渊然。”
“刚才在里面没看见你。夏尧给我发短信，让我把你照顾好…你脚怎么了，好像肿了。怎么没上药呢？”
他牵着我，慢慢移进了奶茶店。
“戒指很漂亮…”
细心的他终归还是发现了。
他把我牵到座位上，又去帮我叫奶茶。
渊然的手机屏幕亮了，噢，是夏尧。
“渊然，你电话…”
渊然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有些惬意地看着我。然后走到了一旁接听。
“嗯，她和我在一起。我会照顾好她。”
渊然挂了电话，走到我身旁坐下。
不久，奶茶做好了，端到了我面前。
“几年没有来过这里了，味道还是一样。”渊然的话语里有些怀念的感觉。
“是今天的味道一样，还是今天陪你坐在这里的人就如几年前一样？”
“都有。”
“刚才为什么关机，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害怕你会像几年前那样再次消失，所以我今天就跑过来了。”
我慢慢移动手的位置，想触碰到渊然放在桌上的手。他的手还是那么好看，纤细。我只能轻轻戳一戳他的手。
“冉晴。我都不知道我还能够活多久，我只想让你幸福，不想再让你为我这样。”
“付渊然。你说这话是要用来捅我的心窝吗…我曲冉晴爱的男子才不是这样！他不会成全我，你是因为生病才会这样的，对吗？我愿意陪你度过所有的时光，是今天也好明天也罢，我都不在乎。”
“冉晴。就算我没有生病，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是因为夏尧吗？不，不会的。我虽然很喜欢夏尧，可是，你才是最重要的。渊然，我说的是真的…”
渊然拉起我的双手捧着奶茶。
“冬天，你的手永远都是那么凉…”
“但有你在，我的心永远都是暖的。”
“如果我们的爸爸都不那么在乎事业，那该多好。”
那是我少有见渊然流泪的一次。在他的泪里，我倾听到了：曲冉晴，其实我说我还爱你，你相信吗？渊然，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唯独你说不爱我，不在乎我，我不信。永远都不会信。
“渊然，你还是放不下我…”
渊然点点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抱起我就往外走。
大雪纷飞的小路，只有渊然与我。这种场景就像以前我和他的学生年代，每天，他会送我回家。早上会来找我一起上学。
“我是不是变重了？”
“不重…”
我不想再多说什么话，我只想好好感受此刻有他在的时光。一粒雪飘在渊然的睫毛上。
我都在看着他的眼睛，偶尔他会和我对视。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躲避他的目光，因为我知道来之不易。
渊然，我已经明白，你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即使我们对彼此的感觉都没有改变。其实我也懂，你有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