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这是一个局我却深陷其中
渊然突然停下。抱着我蹲到了地上，他开始用手捂住肚子。
我忘记了脚上的疼痛，从他怀抱里蹦出来。
“渊然。你带药没有…”我手忙脚乱地搜着他衣服的口袋。
我摸到一个小瓶的东西，是止痛药。
他没有吃专治胃癌的药，而是吃止痛药…我怀疑渊然真的痛的时候打过吗啡。
“没水，我咽…咽不下去。”
我不敢抛弃他，让他一个人蹲在马路边疼痛。
我从旁边厚厚的积雪上板下一块冰放到嘴里。拧开瓶盖，抖出两粒药放在手心。我又将药硬塞到渊然嘴里。
我将脸凑上去，贴到渊然的嘴角。我把融化的雪水送到他口中。
当我准备离开他有点药香味的舌头时，他从背后按住了我的头。
我和他只有零度的距离，那种熟悉的香味也缠绕在我舌尖。
“曲冉晴…”
渊然站起来，朝后推了一步。
“付渊然，你叫我干嘛…”
“回家。”
他背对我，蹲下身。就像以前回家那样，我走累了，他也会这样做。
“夏尧也背过我。付渊然，可是你和夏尧的背心总是给我不一样的感觉。”
他背着我，缓缓站起来。
“那你说说，哪里不一样？”
“安全感不一样。夏尧是给我贴心的感觉，你是给我爱的感觉…”
到家了。橱窗站了一个极为熟悉的人，夏尧…
夏尧离开橱窗，或许是来开门的。
在门前，渊然把我放到地上。敲，门也开了。
渊然原本想扶我，却被夏尧抢先一步抓住了我的手臂。他很用力，抓的我有点痛。
“冉晴。到我书房来一下。”爸爸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
“冉晴！”
“妈…”
妈妈老了，头发白了好多。我瘸着脚，过去抱着妈妈。
“冉晴啊，你怎么现在才回家啊。妈妈好想你…”
“妈，对不起，对不起…”看着妈妈这个样子，我怎么会不流泪…
“好了，冉晴。快进来，待会儿啊，你和你妈好好聊聊。”
我推开妈妈，走进了书房。
“晴儿…不要…”夏尧再次拉过我的手臂，这次，他真的用力了。
“怎么了，我又不是出不来。”我挣开他的手，推门，进入书房。
“爸，什么事不能在客厅说非要在书房说呢？”
他从书架里翻出一个文件，扔到我面前的书桌上。
我疑惑地看看爸爸，又拿起文件，随意翻了翻。
等等，第三页怎么会有我的名字？
我的目光快速地浏览着那一页。
股票购买人：曲冉晴。
“爸，你用我的名义来买股票！”
“对。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付渊然离开的原因吗？答案就在这份文件上。”
“当年，付渊然知道了害他爸爸坐牢的凶手，就回到这座城市找到我。我让他帮我一个忙，把苏远扬的公司搞到手。他一开始没有答应，后来，我给他看了这份文件。他才答应。你也知道，一旦查出是谁在背后收购股票是什么后果，坐牢，最起码也得和付天博一样！付渊然顾及你，所以才会离你而去。从那天起，渊然就想方设法进入苏远扬的公司。所以，他才会从苏远扬的女儿苏媛夕那里下手。”
“不可能！你骗我！”面对这场真相，要我如何去接受。我怎么承受得住这一切的到来。
我狂抓着头发，抱着头，蹲到了地下。
“渊然，你进来一趟。”爸爸拉开书房的门，向客厅唤着。
渊然进来，看到我躲在墙角，又看见我散乱的头发被我乱扯着。他冲过来把我按在他的怀里。
我使劲咬着他的肩膀，就连痛，他也不出声。
“付渊然！他说的是假的，不是因为这样离开的！你告诉我，说不是！”
“冉晴…是。”
不会的，爸爸怎么会这样做，我可是他的女儿啊！付渊然，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是骗子！
“你们这些骗子！骗子！”我推开付渊然，我想跑出去，却忘了脚上还有伤。脚开始疼痛，我摔倒在地上。
“冉晴！冉晴！”付渊然把我从地上再次按入了他的怀抱。
“冉晴。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我没说错吧…”渊然明明想哭，却还假装微笑。
“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我开始从地上扑向爸爸，渊然却用劲地抱住我，我动弹不得。
“冉晴。爸爸不知道你会这么蠢，我岂会想到你会等他七年！”
“渊然…坐牢就坐牢，我都不怕！你好蠢啊！付渊然，你老是说我笨，你才笨！”
“对，我很笨！我笨到为了你甘愿为你爸揽下所有罪名！笨到为了你，甘愿去做亏心事！”
我用手使劲敲打着他的胸口，他却把我包得更紧。
“渊然…为什么会这样…不会的…”哭声已经把我原有的身带夺走，我的声音开始沙哑，甚至说不出话。
“冉晴，你不要恨爸爸。爸爸也是不想坐牢，才会让渊然帮我揽下所有罪名。你看，他这不是没事嘛。”
“所以你就利用那份文件，让渊然替你戴罪是不是！”我用手指向那个我原本以为会疼爱我一辈子的爸爸。
“是。”
“付渊然，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比待牢房痛苦一千倍，一万倍！”我的世界早就在爸爸的话里崩溃了。
“冉晴。原本我可以撒手不再管这件事，只是中间夹着一个你！我怎么能看你坐牢！你是我付渊然的曲冉晴啊！”
此刻，我流的泪，比渊然离开那天还要多，比他结婚那天还要多。多得多…
“你为什么又要告诉我这些？”我哭得很累，吼得很累。却还能朝那个拆散我和渊然的仇人说出话。
“因为…”
“冉晴！”
有人推门而入，他盯着抱着我的渊然足足有一分钟。
“付渊然，我不要再离开你…不要让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带我走。”
“渊然，那你好好照顾冉晴。还有，小心她脚上的伤。”
夏尧从渊然的怀抱里抽出那件套在我身上的衣服。那是夏尧为我套上的…
“渊然，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多看到他几分钟，你带我出去…”头晕呼呼地，我剩下的那一点点力气都用来指那个假惺惺的“好人”，我曾经为他感到骄傲的爸爸。
无法忍受着真相的我，倒在了书房，倒在了那个宁愿坐牢也不愿让我受伤的人的怀里……
你让我赶快回家拿户口本一定是因为不想再让爸爸用我的证件做更多的坏事…
或许我到死也想不到，一份看似不起眼的文件，毁了我和你的情深…
付渊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让我以为你不爱我，你让我伤心让我绝望，让我堕落，让我在痛苦的边缘里轮回。
渊然，为什么不让我去坐牢…
就算是无期徒刑我也认了，起码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渊然，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我心里有座岛，我懂得把你囚禁在那里。永远，终身…”
“我终于有一次醒来看见的人是你，我好开心，好开心。”
环顾四周，这里是医院。
“医生说你受了刺激，让你好好休息。”
“渊然，我不要在这里。”
“那我带你去酒店休息。”
现在我才明白，脚痛算什么，我心更痛。
我强忍着两处伤口的疼痛，起床，走到渊然面前，亲吻他。
他按着我的后脑勺，让我不能从他的嘴角抽离。
付渊然，我爱你好深，好真…
“付渊然。你好蠢啊…”我们用额头互相抵着。
“除了你万敌不侵。”
“夏尧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告诉过你？”
“如果他告诉了我，我今天怎么会这么冲动。这几天，他一直说自己的很累，不想陪我回家。原来是因为这样…”
“其实他很早就知道了。上次我打电话问你，苏媛夕有没有找你，结果她找了夏尧。苏媛夕约夏尧到咖啡店，告诉他我是因为你才会和她结婚。苏媛夕让夏尧牵紧你，她自己也会牢牢看住我。这样，我和你就不会再在一起了。”
“苏媛夕她怎么会知道呢？”
“是我结婚那天喝醉酒告诉她的。”
“原来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们把我当傻子玩的团团转呢…”
“冉晴。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都是为了我。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渊然和我十指紧扣，走出医院。
这么冷的天，他的手出汗了…
听说：和你十指紧扣最先出汗的那个人一定是爱你的…
“付渊然，你……”
“我还爱你。”
“你竟然知道我要说什么。”
“如果心有灵犀一点就会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