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隔墙有耳不止是姜小白和姜浅乐，还有姜诸儿。

确定姜纠已看不见自己后，无慕转向走到姜诸儿所藏身的角落。比之姜小白二人，姜诸儿显然是在等无慕。

姜诸儿步出暗角，瞧着灰头土脸的无慕笑意不觉，无慕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明明在此，却不现身，什么意思？”

姜诸儿握拳掩唇假意轻咳，道：“二弟有心于你，我这做哥哥的，自然是要成全他了！”

“你！”无慕轻转了下眼珠，意味深长笑道，“太子哥哥，你已将至而立之年，我这做妹妹的，是否也该为你累心婚事了啊？”

姜诸儿一怔，目光瞬间暗淡下去，整个人显得无比颓废。

无慕叹气：“其实此事是文姜姐姐嘱托我的，所以……”

“我知道……”

无慕叹息不止，终是孽缘啊……

“罢了，太子哥哥离而立之年还早，也不着急一时，待你想明白了，兴许我也不必费这个心思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咳咳。”无慕掩唇咳嗽，今夜饮酒受寒，身体有些疲惫，她可不愿将原本就不长的寿命折的更短。

姜诸儿见她唇色渐显苍白，忙脱下自己外衣给无慕披上：“夜已深，宴会你也不必回了，我已差宫人让你兄长去宫门外等。”

无慕看了看身上外衣，又看了看姜诸儿，后者淡笑：“无碍，咱们从小路出宫，没人注意我的着装。”无慕想了想，拢了拢宽大外衣，点头应允。

******

回到住所时已是子时，无慕匆匆洗漱后便卧榻就寝，临睡时觉得鼻塞头热，准备起来煮碗姜汁喝，穿好衣服正要开门，无殊便一手掌灯，一手端着碗热气腾腾的姜汁推门进来。

一股暖流穿过心房，无慕满脸堆笑凑上去接过木碗，拉无殊坐到岸边。

无殊放下灯台，沉脸盯着无慕。无慕嘿嘿一笑，捧着木碗凑到唇边，无殊冷声道：“刚熬好，烫！”

无慕乖乖吹冷了姜汁喝的一滴不剩，无殊又道：“去睡！”

一碗姜汁下去身上已起了热汗，无慕心知这般坐着明日风寒更加严重，于是进内室和衣躺下。

无殊并未跟进来，无慕裹好被褥，听着外间无殊离开的声音，突然道：“殊哥哥，我睡不着，陪我说会儿话好吗？”

外间没有声响，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无殊往里走的声音。

内室燃着的灯有些暗了，无殊往里添了些豆油，室内立马亮堂起来。

无慕看着跳动的灯苗，气息微弱：“油尽灯枯，本是命里轮回，可有时候，这豆油是否燃的太快了些。”

无殊坐到榻边，眼神坚定的看着无慕：“离夙先生会有办法。”

无慕轻笑：“你此刻倒是心向着叔父。”无殊垂首不语，无慕深深吐了口气，续道：“殊哥哥，有些话我并没有资格去说，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对叔父心存埋怨，那是他们上一辈的事，该他们上一辈人来解决。”无慕想起那年她被无衣救回无氏，那个漂亮的不可方物的小男孩儿用温暖的嗓音跟她说：我叫无殊，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伤成这样了？以后我做你兄长保护你可好？

然而那样温暖的孩子，却在无衣死后，变得冷如冰山。

“殊哥哥，多笑一笑，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殊哥哥笑起来，很好看。”无慕看着无殊道。

无殊抿唇，内心不断挣扎。生平对他最好的师父因为阿慕的叔父死了，他无法理解师父为何要作出那样的决定，但他尊重师父，然而尊重是一回事，原谅离夙是罪魁祸首又是另一回事。

无慕温柔笑着：“叔父的庖厨做饭很好吃，我还没吃够，殊哥哥得替我吃遍了才好。”

无殊鼻翼微酸，轻吸了口气，苦笑着抬头：“阿慕还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啊……”无慕望着洒下来的帷幔，渐渐起了睡意，“愿望很多呢！想看到殊哥哥和子轩娶妻生子，想看到殊哥哥和子轩的孩子拔叔父的胡子，想看到大家都好好的。前半生我的仇恨太多，做了太多不该的事，如果有后半生，我想陪着想陪伴的人，纵使波澜不断，也有个完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