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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贵人

陈颐安罕见的叹气:“这事儿是激进了,圣上这是敲打呢,今儿爹爹也训了,说这阵子浮躁了些,不够稳重。只是……”

郑明珠不知为何,就是知道陈颐安这没有说出来的只是二字,是说只是这次钉死了文家,他也并不后悔。

就算与他往日的做事风格不同,就算需要为此承受更多的后果,陈颐安的俊脸上也看不出什么遗憾的痕迹来。

但到底言语间有些低落,郑明珠从来没见过春风得意,算无遗策的陈颐安这样,颇有点不适应,一时间倒对圣上赐下的侍妾无感了。

见他这样,郑明珠倒是先问:“圣上赐下美,有品级吗?”

陈颐安顿时就明白了,不由的笑喷了,伸手拧一下郑明珠的鼻子:“怎么就这样可爱呢?这倒没有。”

郑明珠笑道:“既无品级,那说明不过是个宫女,圣上若是真有心,给她赐一个品级,岂不是更有意思?行了,多大个事呢,交给办就是了。”

陈颐安却担心她辛苦,她怀有自己的儿子,正是最艰难的时候,短短十天,都瘦了一圈,如今还添了个不好动的女来要她费心。

陈颐安道:“这个女,虽无品级,却也不是宫女,是卫氏三房的一个庶女,算起来,也是贵妃娘娘三服内的堂侄女,唔,不对,是静嫔娘娘,圣上虽处置了静嫔娘娘,又处置了卫氏,却选卫氏女颁赐众臣,其中一对双胞胎入后宫,已封贵,可见静嫔娘娘圣眷犹啊。”

颁赐众臣?不止陈颐安一个妈?不过,“双胞胎?”郑明珠的重点瞬间歪了:“双胞胎看起来才十二三岁呢。”

陈颐安又好气又好笑,女呐,关注点总是这样诡异,明明和她谈圣上的策略,这一次太子一系过于强势,圣心不喜,所以处置了贵妃一系,又施恩卫氏,以种种手段平衡双方势力,不过,文家这一次就便是被炮灰了。

这对陈颐安来说,十分值得。

当然,郑明珠更觉得值得,拔掉了文家,别说圣上赐一个女来,就是赐十个来,她也觉得值得。

陈颐安道:“不是挨打的那一对,说起来,卫氏一系血脉颇多双胞胎,这一代就有三对,这一次进宫的是卫氏长房嫡出的那一对。今年十六了。”

郑明珠歪歪头,重点继续歪:“今后她也给生一对双胞胎。”

陈颐安又拧她:“浑说什么,谁要她生,说过的话莫非就忘了?且安稳养着的吧。操什么心呢。”

郑明珠偷偷的笑,胡扯了这半日,才笑问:“好啦,咱们说正经的吧,先前说圣上遍选卫氏女赏赐众臣?”

陈颐安好笑:“谁叫说不正经的了?是的,共十名,连同进宫的两位贵,卫氏一族及笄之女全送进京了,长房嫡女封为太子侧妃,另有王府侧妃,公侯或世子侍妾等。”

咦,这样多?

陈颐安道:“圣上虽爱重太子,但帝王心术,何等深不可测,这一次太子一系全面压倒贵妃派系,应圣上意料之中,但又随即联络宗室向圣上施加压力,致使圣上不得不处置贵妃,抛出文家,以安宗室,大约就没想到了。是以圣上觉得咱们如此不依不饶,应是有点恼了。他老家尚位,咱们就这样不给面子,打压他老家有意要保的,今后自然越发难说了。所以圣上赐卫氏诸女为太子和王公侧妃,侍妾,又封贵,不仅是敲打太子的意思,也是提携卫氏之意,静嫔娘娘深得圣心啊。”

太子侧妃,王府侧妃,是要上玉牒领金册的,连同圣上封赏的公侯侍妾,也不同于寻常侍妾,连卫氏前去走动,也与其他侍妾不同,这是眼前的好处。

何况这样一次分封,谁又敢轻视如今尚静心殿的静嫔娘娘?想必静嫔就能安稳生下皇子了。

放眼今后,尤其是生下子女后,这些贵胄家族更是与卫氏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些家的子女大多有极好的前程,今后出息了,难道不看顾生母母家?

卫氏虽说损了一位贵妃,但却与帝国这些顶级贵胄家族统统名正言顺的有了联系,未尝不是得大于失。

何况看这形势,待静嫔再生下皇子,多半也是重得恩宠,再次为妃了。

说到这里,陈颐安又笑了笑:“原本是够不上格的,受赐的或是太子或是王公,最差也是世子,不承想也是倒霉,正巧轮到御前伺候笔墨,圣上看到就想起来了,大约是想到联络宗室的就是,是鼓动了太子,是以嫌多事,顺手就把这位美赏了,不过幸而还有这县主的脸面,也就只是赏,旨意上并未有册封的字句,不像老张,封赏旨意明晃晃写着赐为侍妾。”

说到后来,语气里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这有什么好笑的,就算没写,难道赏了美来是为了伺候陈夫的不成?依然还是姨娘。

郑明珠觉着,自家得个姨娘其实也算是咎由自取,可还有那些家都是因陈颐安一门心思护短出气,鼓动太子出手太狠,才被殃及鱼池的,还真有点倒霉,偏偏陈颐安还这样幸灾乐祸。

陈颐安一眼就看出来郑明珠的想法,笑道:“其实也算不上被连累的,既然都是太子重臣,自然是一样的,不过是知道做了什么,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罢了。”

说的也是。

郑明珠就笑道:“也罢,外头的事也不懂,无非就是把家里理好了,免得操心罢了。”

陈颐安道:“还有一件事,爹爹本来已经写好了为请封世子的奏折,如今大约要放一放了。”

这才是最得不偿失的一点。

郑明珠突然有一种自己居然成了红颜祸水的感觉,便措词预备安慰他,陈颐安笑道:“幸而早替请封县主,若是一直等着世子夫这等级封号,真不知要吃些什么亏呢。”

他担心的居然还是自己!

郑明珠瞬间被感动的泪眼婆娑,陈颐安或许脾气不太好,常常不耐烦,可是他对自己是真的好,他从来都认为保护自己是他的责任,却从来不提他为了保护自己而付出的代价。

陈颐安见她突然就泪盈于睫,不由诧异:“不过是晚一阵子罢了,这世子位还不是的,谁能夺得去?有什么好哭的。”

!郑明珠突然就哭不下去,自己正感动,感觉漫天都是香气弥漫的感气息,陈颐安这不解风情的,一句话就把这感觉全扫光了,一点儿也没留下。

郑明珠扁嘴,只能与他讲正事:“明儿就要来了,这就吩咐把后头东边院子收拾出来预备着,那是原来宣纹的院子,后来一直空着。”

陈颐安点头:“也好。”

郑明珠瞄了两眼,见他完全没啥异样反应,接着说:“还有,早间看到门上有送了几篓黄岩的大蜜桔来,预备挑两篓好的,打发给姨母送去。”

因郑明珠就平宁长公主这一个嫡亲的姨母,是以她平日里也就单单称呼姨母,只有别的公主,称呼的时候,才带了尊号。

陈颐安并没有当一回事,就说:“早说了,这些小事做主就是了,又来问,既打发去,也替给姨母姨父请个安罢。”

郑明珠笑着应了。

是以到了晚间,陈颐安回家来,郑明珠叫两个嬷嬷给他磕头的时候,陈颐安才怔了一下。

郑明珠笑道:“姨母听说圣上赐了一位美给,因是宫里赏的,规矩大,又笨,只怕j□j的丫头伺候的不好,便赏了两位嬷嬷,来领着丫鬟们伺候那位美。”

陈颐安似笑非笑的看了郑明珠一眼,待两位嬷嬷磕了头,便赏了银子,命退下去,陈颐安就笑道:“又跟前弄鬼儿,说今儿又无缘无故提起要送桔子给姨母,这样小事儿,也来回,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郑明珠可不认账:“胡说什么,是姨母说要赏的,又不是去讨的。”

平宁长公主的确疼爱郑明珠,今儿郑明珠是命墨烟亲自去送桔子的,替她与陈颐安请安,又把美的事儿说与平宁长公主,果然,平宁长公主听说宫里赏了美来,先是把陈颐安骂了一通,墨烟忙解释说大爷也不情愿的,平宁长公主方才消了些气,墨烟又笑回道:“少夫只是担心,因不大懂宫里,怕宫里赐的贵规矩大,丫鬟们伺候不好,一时得罪冲撞了,倒是难以向朝廷交代。”

平宁长公主果然:“说的也是,珠儿年轻,又没亲娘扶持,懂得什么,如何伺候得好宫里出来的贵呢?罢了,既然妹子去的早,少不得这做姐姐要替她看着珠儿些。”

于是吩咐女官,选两位有品级有脸面懂事的嬷嬷,去武安侯府,专为伺候宫中赐的贵。

算起来,倒真不是郑明珠开口讨的。

陈颐安哪里会与她争这个,只是笑道:“既如此,还得送一份重礼去谢姨母,明儿就带两位嬷嬷去回母亲,吩咐丫鬟们不可怠慢才是。”

郑明珠应道:“是,知道了。”

果然第二日早饭后不久,郑明珠还留荣安堂与陈夫商量家中细务,宫中已经把送了来。贵带来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宫里赏的两个宫女,并宫中赏赐的物件。

陈夫率郑明珠、花姨娘这有品级的女眷谢恩接旨,又送了传旨办事的太监等诸,乱了一圈儿后,郑明珠才得空打量了这位贵。

卫氏身量娇小窈窕,十六七岁的样子,容长脸儿,杏眼桃腮,此时低眉顺眼,虽不如静嫔娘娘倾国倾城的容貌,也是颇为可。

虽是侍妾,因是朝廷赏的,卫氏便率丫鬟给陈夫磕了头,郑明珠一边笑道:“那边昨儿就给卫氏收拾出院落了,若是母亲没有别的吩咐,媳妇这就带卫氏回去罢?”

陈夫点头道:“也好,若是缺什么,只管吩咐管家预备就是。”

郑明珠应了是,便把领回甘兰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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