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8 假喜孕
第八十四章 假喜孕
园中忙碌的宫人,听到这几字,皆引目过来。.
沈溪道:“随我到那边说话!”
主仆二人移到凉亭,立于假山之畔。
云袖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娘娘,刚才议政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和亲公主离开越国不久,就遇流寇袭击。人不能按时抵达燕京,当下议政殿那边都吵翻天了,后日就是皇上大婚之期,这该如何是好?”
“可知是什么人劫持了和亲公主?”
云袖沉思一会儿,道:“大越那边遣了洛阳王为送亲使,我国是骁勇大将军为迎亲使。本来大将军站在边城迎候,可等了一个多时辰还不见人,便带五百将士前去查看,只瞧见遗留下的旗幡、马蹄,说是那脚印是从西北方去了……”
轩辕宸动手了,自以为做天衣无缝,哪里晓得,这步棋早在完颜昊的意料之中。
腊月一路小跑,近了跟前,道:“娘娘,各宫问:还要继续布置喜幡、宫灯么?”
沈溪有悲有喜,悲的是,一个柔弱女子又白白成了男子算计下的棋子;喜的是,轩辕宸一动手,就走入完颜昊的布设中。比她自个设局得胜还要欢喜,以前她最担心的,莫过于完颜昊不是轩辕宸的对手,如今看来,完颜昊的手段并不在轩辕宸之下。
倒吸一口寒气,沈溪定定神,她忙碌了这么久,终是扑空。他明知会成空,却依旧要她细细布设,迎接新后入宫。
“娘娘,各宫都还等着你的示下呢?”
是停止,还是继续布置?
沈溪想了一会儿,若是收了,旁人会怎么看,不屑一个时辰,燕宫上下定然会对收喜幡、宫灯的事起疑,这无疑是告诉所有人:和亲新后被人劫走,皇上大婚没了新娘。这,将会令天下看完颜昊的笑话。
“令各宫继续!” 除非他有旨意,否则各处一切照旧。
腊月领命,飞奔而去,经过各处,道:“抓紧了,把喜幡、宫灯都结好!”
她只觉身子又乏又软,在云袖相伴下来到养性殿。
大殿空空,除了两名侍守的宫女再无旁人。
宫女捧来茶点,沈溪坐到贵妃椅上,一面饮茶,一面想着后面的事儿。
人坐着,神思恍惚,不多久依在贵妃椅上就打起盹来。近来实在太累了,一面要协调尚工局与内府务,还得过问所有皇上大婚的事务,事无大小,都得她一人拿主意。
昏昏欲睡间,传来完颜昊怒骂声:“除了凉国轩辕宸还会有谁?一定是他干的。难怪这几月他似乎安静了许多,他一早就计划好了。他要破坏越、燕两国的和亲大计……这个轩辕宸,朕饶不了他,一定饶不了他……”
沈溪醒转过来,起身迎到殿门前,施了万福礼,道:“皇上,怎样了?”
今儿,也不知怎的,脑袋总是昏昏沉沉的,难道是近来累坏了么?
“骁勇大将军派人去追了,星夜兼程,追到草原深处的圣水河就没了踪影,不过沿途倒有遗留下的东西,铁证如山,的确是轩辕宸派人干的。”
沈溪身子晃了一晃,眼前一亮,顿时昏了过去。
就在她即将倒地的刹那,完颜昊手臂一勾,将她揽入怀中:“德嫔!德嫔……”她却不再应声。
丰年尖嗓惊呼:“来人,快请御医,德嫔娘娘得知新后被劫昏过去了,快请御医!”
完颜昊横抱沈溪,将她放到龙帏,静静地坐在帏前的太师椅上,凝视着面色苍白的她。
他是昨儿黄昏就得到了和亲公主被劫的消息,从那时候起,他就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而她,便是他计划中的一步棋。
手捧着沈溪的手,感觉着她的温度,也静静地想着后面的计划,他不可以输,一步输,满盘皆输,这个道理他亦是懂的。
“禀皇上,御医到了!”
完颜昊侧目看着御医:“快瞧瞧德嫔这是怎了?”
御医半跪龙帏,握着她的手腕,沉思良久。
“倒是说话,德嫔这是怎了?”
御医重重一磕头,道:“启禀皇上,德嫔娘娘有喜了!”
“有喜了?”自他谎称要圆房开始,到如今确实有一月余,可他们做真正夫妻不过数日,哪有这么快就有喜的。
御医道:“禀皇上,娘娘确实有喜了!”
原本的阴霭顿时消散,他双手摩擦:“德嫔有喜了,有喜了……”
周围的宫女、内侍齐声高呼:“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呼声震天,回荡空中,沈溪缓缓启开双眸,圣医曾说过,这一生她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可御医却说她怀孕了,她承露不过数日,就算怀上,又哪能分辩。沈溪心中悠悠一叹,很快就明白他的用意。
如若是真,该有多好。这或许是他的一步棋。
沈溪正要挣扎着坐起,完颜昊迎了过来,道:“爱妃,小心休养,你现在是两个人了!”言毕,对丰年道:“送、御、医!”
丰年应了一声,领御医而去。偌大的养性殿,人人喜逐颜开,就像是得了宝贝一般。
云袖近了龙帏,笑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
明明心中酸楚,却要模仿怀孕女子的动作。犹记得静昭修、秋池怀孕时,整日抚摸着腹部,神情中流露着幸福与欢欣。将手落在腹部,她知道那里永远无法孕育出生命,她不能拥有与完颜昊的孩子。当她答应右苑主换颜术时便已经知道这个结局,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可此刻还是翻涌着莫名的辛酸。
“溪儿,我们就要有孩子了!”
她笑,面上带着喜色,心里却越发的悲凉。
他应理解,有时候她没有外表看来的那般坚强,就算他要拿此事做文章,至少提前也应告诉她一声,来得这样的突然,来得这样的让她毫无准备。
“云袖!”
“皇上,奴婢在!”
完颜昊道:“德嫔有孕在身,你们要小心服侍,若有三长两短,朕拿延宁阁上下试问。”
“奴婢领命,自当小心服侍。”
捧着她的手,仿佛捧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怜惜的、欢喜的……
自然不是为并不存在的孩子,更多的则是为轩辕宸如他计划地走入棋局。
她头一歪,依在他的胸膛。
“你们都下去吧,朕想单独陪陪德嫔。”
丰年拂尘一挥,招呼众人退离大殿。
静寂,空里有她的气息,有他的呼吸的声音。
“接下来会怎样?”沈溪轻轻地问,她想知道他的计划。
完颜昊倒吸一口气:“如若,朕要你杀了轩辕宸,你会做到么?”
是杀人,不再是拿她当棋子,是把她当成一把杀的利剑。
即便曾经身困越宫,即便一路走来,坎坷、磨烂一路相随。但她的手,从未沾染上鲜血。
他放低嗓门,轻柔如水,低沉如蚊鸣:“溪儿,就这一次,朕要你杀了轩辕宸!”
“轩辕宸若死,凉国必乱。凉国皇帝有那么多的儿子,他们必会争得你死我活……”
“只有凉国不稳,才能保我燕国安稳。”
为什么又是死人,沈溪不喜欢看到死人,显然这些事由不得她,一旦完颜昊决定的事就无人可以更改。他更会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地走下去。
“轩辕宸是凉帝最得意的儿子之一,你别忘了,凉帝还有一个战功赫赫的四皇子轩辕宏,如若下一位储君是轩辕宏,于我们并不会有多大的改观。”
沈溪的一句话,触动了完颜昊的心。
他轻叹一声:“凉帝不是昏君,以他的睿智,必不会立昏庸无能的皇子为储君。”
“昊,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你是要对付轩辕宸,还是要对付凉国?”
他道:“溪儿这话怎么说?”
“对付轩辕宸,只屑用最简单的方法,派几批高手刺杀即可。若要对付凉国,自然得更用心些。”
为什么一国的安宁要用另一国的动荡来解决,就像是两个不和睦的邻居,你希望我败,我希望你倒霉。仿佛一个不好,另一个就会开心。为什么就能共同进步,显然于燕、凉两国是不可能的。他们之间必须得算计,更得争斗。
完颜昊站起身,轻柔地度步,口里反复地念叨着:“是对付轩辕宸,还是对付凉国?若对付凉国,得更用心些,用些心……”双目闪光,他似想到了什么,蓦地回首,坐到龙帏前,将她揽入怀中:“溪儿,你真是朕的好溪儿,这话说得对,朕怎能只把目光放在除去一个轩辕宸身上,这一回,朕有更好的法子,有更好的法子了!”
他欢欣鼓舞,张开双臂,对着外面大声地叫吼起来。像个孩子般的高兴,抛开了帝王的威严,脱去了一往的冷傲,只留高兴。
“溪儿,这一回,你可以不去冒险了。”捧起她的脸,如蜻蜓点水般的亲覆她的额,“朕还有一些奏章未阅完,你先在这儿歇息,朕去去就来!”
他满带怒容的归来,却又怀揣欢喜地离去,走到大殿中央高呼一声:“摆驾养性殿!”
阳光里,是他灿烂的笑靥。
沈溪又躺了一会儿,头没那么昏,方在云袖的搀扶下离了龙帏,缓步往延宁阁移去。人刚进院门,延宁阁上下齐声高呼:“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大家同乐!”沈溪说了一声,“云袖,延宁阁上下每人赏二两银子。”
云袖应了一声,招呼腊月前来侍候。
取了银子,每人二两,云袖道:“皇上口谕,着延宁阁上下小心侍候德嫔娘娘,不可怠慢!”
众人欢欢喜喜地应声,不屑一个时辰的功夫,德嫔娘娘怀有龙种的事就像长了翅膀,在整个燕宫里传扬开了。.
听说了么?听说德嫔娘娘有喜了!
是吗?
这会延宁阁上下都乐翻天了。刚才我去御膳房,只见腊月姑娘正在那儿亲自煲保胎药膳鸡,说是德嫔怀孕,太医说胎儿不稳,近来都得安心养胎……
唉,真是同人不同命,你说眼瞧着要来后宫之主了,人家却怀孕了,皇上平日就够宠她了,这会儿更要将她捧在手心里了……
几个宫女正交头接耳的议论,那边,腊月领着一名宫女移了过来,远远儿地就轻咳了一声。
淑妃身边的宫女道:“腊月姐姐,听说德嫔娘娘有喜了?”
腊月听罢,颇有些得意起来,道:“这还有假,今儿娘娘在养性殿晕倒了,是皇上宣了御医来瞧的。真真的,怀孕两月了。皇上口谕,要延宁阁上下小心侍候。你们,倒是让开些,别碰洒了德嫔娘娘的鸡汤。”
话音落,众女退出一条道来,远远地避开,生怕碰触到腊月的衣袖,万一洒了,就成大罪了。
宫女们无不羡慕,而今延宁阁的宫女、内侍说话的嗓门都大了,一个个出出去去,走路都有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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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下浣,残月如钩,夜穹之中偶缀如钻星辰。
园子小径上,飞样地走着两个女人,两女皆是美女衣着,没有灯笼,却行步如飞。
二女很快近了兴庆宫,抬头看着牌匾,叩响门环,一名内侍启开宫门,只开了约莫尺许的宽度,二女相继而入。
淑妃怀抱小公主,在大殿中来回踱步。
“淑妃娘娘!”铁玉箫一声轻呼,来不及说话,已跪至淑妃跟前,“如何是好呢?听说德嫔怀孕了,未怀龙种时,皇上便将她宠上了天,而今……怀上龙种,就更春风得意了。”
淑妃令宫人抱走小公主,退去左右,目光停落在铁玉箫身后的美女身上。
“淑妃娘娘尽管放心,她是我在灵秀宫新结拜的姐妹施茵茵,绝对可靠!”
施茵茵,林城果县县令掌上明珠。自上次被沈溪瞧出凤家姐妹的端倪,一声令下,礼部下文,着施县令将爱女送入宫中。
在淑妃看来,世间最可靠的莫过于死人,单凭铁玉箫进门,她就知道对方是想对付德嫔。今非昔比,后位于她遥遥无望,而皇上已与德嫔结下血誓,只怕任何人都动摇她不得。与德嫔相抗,无疑是以卵击石。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便是自讨没趣,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
淑妃想着,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罢手,还是与铁玉箫联手。那日,德嫔惩处铁玉箫,也是为自己出气。今日,若与德嫔联手,就成为忘恩负义。
只是这寂寂深宫,是讲情义的地方么?就算是亲姐妹,也能反目成仇,况是外人。
她无父兄可依,在燕国又无可以帮助自己的文武臣子,保住母女二人的荣华已属不易,行差踏错,就是万丈深渊。
铁玉箫望着她的脸,继续道:“娘娘,我们一起对付德嫔吧。你可是皇上的元配结发……”
“皇上的结发乃是大越和亲公主!”
经历了这么多,她还能瞧不明白吗?三位皇子出现燕宫,却不见其母亲,这本身就有问题。一个孩子没有母亲就罢了,三个孩子都没有母亲,这件事就值得深思。
若是做错事,皇上定不会手软,与三位皇子的母亲未念及夫妻之妻,与她也不会念及此情。
想到这儿,淑妃的心,一阵胜过一阵的冷。
“娘娘,到了现在,你还没弄明白么?德嫔是想独占圣宠,若是让她产下皇子,哪里还有你、我活路。那日,她明着是告诫我。背地,买通侍卫,要杀我灭口。她以为,我铁玉箫当真就愚笨至极,这种事是什么人干的都猜不出来……”
如若,不是她的结拜姐妹施茵茵从中分析,以铁玉箫的悟性,根本就猜不出其间的关系。
那日,铁玉箫见有人欺负后入宫的施茵茵,众女笑她愚笨,走路难看,笑她虽有漂亮的容貌,却是什么也不懂的笨女人。
铁玉箫气不过众美女欺人,将美女们赶走。当晚,二人在铁玉箫房内结成异性姐妹。约好“有福同享,有难共当“。既是姐妹,自然就该真心相交。铁玉箫便将近来发生的事尽数倾诉于她。
施茵茵闻后,道:“宝林姐姐,这事听来实在蹊跷,德嫔告诫你离开不久,就有宫中侍卫要来杀人……这明摆着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铁玉箫心生疑念,心中本感激德嫔救她一命,听施茵茵如此一说,也觉应是沈溪所为。
施茵茵道:“她先告诫你,再派人来吓你,恩威并重,如此手段分明就是怕你,要收服你为她所用,不要与她为敌。”
一番开解,铁玉箫心思明朗,感激之心如云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重、更深的浓浓怨恨意。
“宝林姐姐,你想想,德嫔为何怕你。定是因你育有皇子,虽说皇上还另有三子,可他们的母亲到底是见不得光。子以母为贵,生有儿子从妾立为正室、变得尊贵的,自古以来比比皆是。尊贵不是靠别人给的,得靠自己去争、去抢!”
铁玉箫也觉得颇有道理。
自此之后,铁玉箫与施莺莺整日腻在一起,无论进外、起居,形影不离。
昨儿,德嫔有喜的消息像一阵春风,刮遍燕宫每个角落。燕宫之中,人人知晓,灵秀宫更在此例。
施茵茵昨夜与铁玉箫长谈良久,“如果此事不动手,难道还要等德嫔产下皇子,待那时,母以子贵,怕是她又该要往上蹦上一蹦了。”
铁玉箫不会让德嫔得逞,故而贴身侍女下了迷药,姐妹二人一路小心翼翼地离灵秀宫,来拜见淑妃,谋划良策。
淑妃一番纠结,一面担心事情败露招来祸患,到时候自身难保不说,还会累及小公主。一方面也不想任由德嫔继续得宠、登天,看完颜昊将她捧在手心,听说他们在延宁阁滴血结誓,他的心就痛出一口一口的窟窿,每一个窟窿都都深不见底,让她无以自拔。对完颜昊的爱有多深,便对德嫔的怨有多深。
拿定主意,淑妃道:“本宫现在很知足,你们还是快走吧!若是让人知道,你们不在灵秀宫好好呆着,又是一场风波。今儿的事,本宫就当从未听到过,你们如何做?那是你们的事儿,本宫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县令千金一声冷笑:“淑妃娘娘好一句睁只眼、闭只眼,哼——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们不知。你是希望玉宝林、德嫔相斗,无论伤及何方,你都可以坐收……”
淑妃厉色一瞪,打乱县令千金的话,道:“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灵秀宫的一名美女,竟敢与本宫如此说话,来人!赶她们出去!”
铁玉箫站起身,恢复以往的狂妄与直率,道:“淑妃姐姐,今日是你赶我。待我对付了德嫔,我便回头来对付你!”
“铁玉箫,你最好就此罢手。”
她已告诫,而铁玉箫听是不是听,皆在她自己。想到铁玉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恤,愤怒难平,既然铁玉箫一想求死,想拦也拦不住。
铁玉箫冷哼一声,带着不屑与讥讽:“多谢娘娘提醒厚恩!”
再回头时,铁玉箫拉着施茵茵,道:“我这位妹妹出身官宦,在燕京又有叔、舅,待她得宠,可就没你好日子过了!”
如今连朕驾都不曾见,还口出狂言。
“待她做了嫔、做了贵妃再说此话。”
铁玉箫大怒,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施茵茵倒也不笨,拽拽铁玉箫,低声道:“姐姐,莫要惹怒她,万一她去告密,我们的计划可就……”
铁玉箫笑着,道:“淑妃姐姐可听到了,若是你今儿不告密,他日我们会给你留条活路。”
淑妃大喝一声:“送客!”
姐妹二人离了兴庆宫,铁玉箫满心都是怒,本想说服淑妃与自己在一起,不曾想淑妃如何不识抬举。这种事,她从未干过,一点经验都没有。
“妹妹可有主意?”
施茵茵沉吟一会儿,道:“当下,一不做,二不休。姐姐,先设法将我送到皇上身边,待我得宠,姐姐下手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这个……”铁玉箫开始犹豫起来:施茵茵得宠,到底是自家姐妹,从今往后她在宫里也算是有个依靠。
“姐姐,不是每月初一、十五,你都可以回宫瞧惺子么?若是皇子生病,皇上他不会不出现吧?”
铁玉箫闻此,恍然大悟,道:“的确是个好主意!”
“那么……姐姐答应我了?”
施茵茵打什么主意,铁玉箫心知肚明。
若是施茵茵得宠,就真的可以与她站在一起。
耳边,又回响着母亲说过的话:“你这孩子,太天真了,后宫是讲姐妹情份的地方么?即便是亲姐妹为了夺宠,都有反目时……”
况且,施茵茵与她到底是结义姐妹。
施茵茵有头脑、有算计,更年轻、美貌,而这些是铁玉箫不及的。还有一点更重要的原因,施茵茵出生官宦之家,叔、舅皆是燕国为官之人。
“我自然会帮妹妹,不过妹妹得先帮我除掉德嫔腹中的孩子再说。”
第八十五章 落胎谋
“我……”
二人一起除掉德嫔孩子,她们就算是一根绳的蚂蚱,铁玉箫也算是握住了施茵茵的短处,如此,铁玉箫才能相信施茵茵是真心的。
见施茵茵支吾不语,铁玉箫道:“莫不是妹妹对我之心也是假的?”
施茵茵本有打算,先得圣宠,再向皇上告密,如此一来,就除去淑妃与铁玉箫二人,而那德嫔自然对她感动不已。往后,再设法搬去德嫔。
只是,今儿若是不应铁玉箫,恐怕她也不会助自己先见皇上。灵秀宫里,有那么多的美女,入宫都快半年了,没一人获宠。她不要这样呆在灵秀宫里等死,况且这月底将有数百美女入宫,而她施茵茵只会成为这数百人中的一个。在她们没有见到皇上前,她一定要见到皇上!
施茵茵道:“这个不难,我助姐姐便是!”
铁玉箫喜上眉梢,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妹!那……如何对付德嫔的事,我就交予妹妹了,事成之时,我便带你去见皇上。”
手虽握在一处,可心早已不在一块。
施茵茵道:“曾听我娘说过,后宫是个不吐骨头的地方。所以,我们须得小心谋划。”
“理应如此。我们应怎么做呢?就劳妹妹想过万全的法子。”
是得想万全的法子,她们总不能把自己暴露出去。谋害皇嗣,这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施茵茵冒不了险,相比于在宫中寂寞消度年华,她更愿意全力一试。
轻柔漫步,近了灵秀宫时,施茵茵的良策已在心头。将嘴附到铁玉箫耳边低语一阵。
玉箫听得满是欢欣,拊掌赞道:“妹妹这法子实在妙,如此一来,没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就算德嫔落胎,所有人都只会疑心淑妃,一下子就对付了两人……这真是……真是一块石头打死两只鸟……”
施茵茵不由轻笑:铁玉箫这样的粗俗之女都能坐上贵人之尊,她施茵茵又有何不可。她要的不仅是贵人、嫔、妃……还有更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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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宁阁,难得的清静,沈溪又握起了毛笔,令人打了一盆清水,站在案前习字。
一下又一下,说不出的平静与享受,这是她近来难得的习字时间。
“禀娘娘,银耳莲子羹到了!”
沈溪将笔放在瓷笔架上,在腊月与云袖的搀扶下移步来到花厅,接过内侍所盛的莲子羹,一口又一口地吃起来。莲香扑鼻,带着浅淡的甜味,很是可口。
沈溪很是喜欢,又令内侍盛了一碗,两碗下肚,人也有了力气和精神。正要起身,下身癸潮翻涌,隐隐作痛,复又坐下。
只听云袖惊叫一声:“娘娘,娘娘……血,出血了。”
沈溪垂眸,但见绣墩上,印出几滴鲜血,
这几日,也该到癸信之期了。
她尚未说话,但见腊月像见鬼一般,大声道:“来人,快来人啊,娘娘动红了,快请御医,快请御医……”
腊月与云袖将她挟持到内帏,又在绸单上铺上白绫,只见血潮点点,这于沈溪本是正常的事,可对怀孕的妇人,却是极大的不利。
直到现在,沈溪都没想明白,完颜昊谎称她有喜,究竟是要做什么?这样的谎称,无疑是要将她推至风尖浪口。
不多会儿,上次为沈溪确诊为有喜的御医来了!
御医诊完脉,无不遗憾地道:“德嫔娘娘,胎儿尚未成形,如今已动红……只怕是保不住了!”
外面飘来完颜昊带着愤怒的声音:“保不住?保不住,你也得给朕保住了,否则……”
御医重重跪地,低头禀道:“皇上,德嫔娘娘误食附子,这可是孕妇最忌之物。若是怀孕后期,怕是母子难保。臣实在无能为力,还请皇上恕罪!”
完颜昊转过身来,指着腊月、云袖,厉声道:“不是让你们小心服侍,你们都是做什么的?怎会让她误食了此物?”
龙霆大怒,何人见过,延宁阁上下,早已吓得跪了一地,只见众人有颤栗不安的,有惊慌失措的,谁也不敢说话,扒贴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完颜昊衣袖一挥:“朕养你们做甚?连个人都服侍不好。”
腊月细细想来,这银耳莲子羹是自己亲手熬制的,道:“禀皇上,奴婢有罪。这几日,奴婢不敢有怠慢,一直亲力亲为,生怕出了闪失。今儿奴婢正煮莲子羹,有宫人来禀,说是要奴婢去内务府令娘娘食用的人参。奴婢不放心,见兴庆宫的宫女银镯也在,就托她帮忙瞧着……”
“来人,去兴庆宫宣宫女银镯!”
沈溪乐得看趁戏,她只是想知道,完颜昊又将如何继续下去。
到底谎称她有孕,是想对付后宫的其他嫔妃,还是另有打算?
不多会儿,宫女银镯移了过来。
不待说话,牙齿碰得咯咯作响,硬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腊月爬了过去:“银镯,我素来拿你当姐妹,你怎能如此害我。我让你守着莲子羹,不曾想……你……你竟毒害我家德嫔……”
“我……我……”银镯只是说不出话来。
延宁阁上下的宫人齐齐围聚了过去,一双双如刀似剑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剜割了一般。
腊月见她说不出话,道:“皇上,银镯是兴庆宫的人,若不是有人指使,以她的性子,万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儿,请皇上替我们娘娘做主……”
附和声起,众人齐声高呼:“请皇上替我们娘娘做主!”
“你们是说淑妃?”完颜昊摇着头:“不可能,怎么会是淑妃呢?”
“请皇上做主!”
完颜昊又令丰年去传淑妃。
她在深宫,白天带公主,晚上盼皇上。
淑妃怎么也没想到,原是铁玉箫要害德嫔,怎的就牵连到自己身上。一路移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臣妾拜见皇上!”
完颜昊背对厅门,不曾回首相望,冷声道:“银镯毒害德嫔,此事,你……知道么?”
怎么办?
是告诉皇上,那个下手之人是铁玉箫,还是说不知道。银镯分明是自己宫里的人,若要撇清,恐怕无人可信。而今之计,就是弄清楚情况,可是她显然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银镯,是你下毒害德嫔吗?”淑妃一声娇喝,近了银镯跟前,可怜这丫头素来胆心,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银镯,如果你自己不把事说清楚,没人可以救你!”
“我,我……”银镯支吾了一下,浑身颤颤巍巍,“奴婢……今儿闹肚子……,没看多久,就跑了两次茅厕,这期间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进去过……”
淑妃站起身来,道:“皇上,银镯的为人,臣妾是了解的。臣妾相信,不是她干的。只是……不知皇上,是否会相信臣妾?”
垂下眼帘,泪水化成了断线的珠子,欲语泪先飞,蓄着泪水无助相望。淑妃将最后的信任交付到完颜昊手中,若信她,此次就能平安度过;如若不信,她便再劫难逃。
完颜昊道:“真不是你么?”
淑妃答:“不是臣妾。德嫔妹妹有喜,臣妾欢喜都来不及,又怎会害她。”
“来人,将银镯带入暴室,着内务府细查。”
内侍应了一声,挟起银镯,将她带离延宁阁。
胆小的银镯,嘴里不停地呼道:“奴婢冤枉!奴婢……冤枉……”
延宁阁上下方才松了一口气,生怕完颜昊会将此事迁怒于众人。
御医摇椅晃地站起身,深深一揖,道:“皇上,德嫔本就体弱,能孕此胎也属不易。微臣这就开副调养的方子。”
腊月接了御医的方子,随他前往太医院取药。
原本喧闹的大厅,又安静下来。
完颜昊站在通往内室的珠帘门口,道:“德嫔,朕会还你一个公道!”
他转身离去,留给沈溪的却是无尽疑惑。
如若,完颜昊要对付的是淑妃,只要他一句话,就可以让淑妃从此陷入万劫不复之中。可他并没有这么做,难道,他还另有用意。
而此事,发生在大越和亲公主被轩辕宸所劫之后,莫不是与他的大计有关?
次日清晨,她刚食过早膳,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完颜昊径直入得内帏,退去左右,站在罗帐前,透过薄如翼蝉的软烟罗纱,道:“朕已令内务府彻查此事,御膳房的人,除去银镯、腊月,并无人接近那里,你是如何服食附子的?”
“昊……”沈溪想要知道他的计划,一声未落,只听“啪——”一记耳光,响亮震耳,他厉喝道:“朕如此宠你,可你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放过。你,就如此想回到轩辕宸的身边;你,就如此不屑生下和朕的孩子。不是她们下毒,她便是你自己毒害胎儿……”
沈溪扒在罗帐,这样的耳光震得她耳光轰鸣,眼冒星光,她有些怀疑,这是否是戏,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休要否认,延宁阁上下宫人,皆是朕的心腹。他们任何一个都不敢有毒害胎儿之心,只有你,只有你……自己……”
泪,滑落。不是伤,而是痛,他一记耳光力道不小,震得她鼻子发酸。
即便这里全是他的人,可今儿发生的一切,还是会很快传扬出去。
他说,是旁人下的药,那就是旁人。
他若说,那药是她自己服食的,那就是她沈溪服食的。
他说她沈溪有孕,那便有孕。
他是皇上,是这燕宫的主子,他的一句话,无人可以更改。
“沈溪,你太让朕失望了!轩辕宸送来八百里加急文书,他要用朕的皇后换你。即便他知道你已是朕的德嫔,可他还是要这么做……”
这一步,也是他早就算计好的。
他知道轩辕宸劫走大越和亲公主,并不是破坏和亲,而是要用大越和亲公主换她。
“朕如此宠你,可你却狠心杀了朕的孩子。朕……再也无法原谅你,无法原谅你!”他狂怒地大吼着,就像她真的杀了胎儿,杀了他的孩子。
沈溪有片刻的错觉:就像不是在演戏,而是真实的。
她怎么忘了,他能成功地一人扮两人长达近十年,这样的事上又岂会扮得失误。完颜昊真的太善于演戏了,若不是她知晓内情,一定会以为这是真的。
“不……”她爬下罗帐,走到他的跟前,拽拉着他的衣袖:“皇上,你信臣妾,臣妾没有,真的没有……”
他将她推开:“你杀了朕的孩子,还要朕如何相信你。既然你想回到轩辕宸的身边,朕便成全你!从今往后,朕都不要看到你。”
她有些辩不清,这是假的还是真的,因为他的怒,是这样的真切。两日前还甜言蜜语地纠结罗帏,这会儿他就能说出这般绝情的话。
“你……不是一直想见到兄嫂么?好,在你离开燕国之前,朕就让你见一见他们!”
完颜昊说完要说的话,大喝一声:“云袖一人留下,其他人尽数撤离延宁阁。德嫔沈溪,心狠手辣,连自己的胎儿也不放过,即刻摘去德嫔封号,贬为……庶、人!四月初十,以她易换皇后!”
沈溪的身子晃了一晃,就算是假,却假得如真。若不是她亲眼看他服下了药,知他身中蛊毒,无情的话从他口里出来,她就会受不了。
他没有说后面的计划,可沈溪已经猜中了七八分。
如果一步一步皆是他计划好的,他就不会用她去换和亲公主。
只是,接下来又是什么?
延宁阁上下,一片静寂,唯有内帏燃着一对宫烛。
云袖坐在灯前,手里捧着一张罗帕,正在全神贯注地绣着帕中的蝴蝶。
自从今儿完颜昊来过之后,云袖除了给她送膳、送水,就一直没有多说一句话。
沈溪知道她想问,只是不知如何问起:“云袖,你为什么不问?”
云袖停止飞针走线,望向沈溪:“娘娘为何不要与皇上的龙种?”
“我没有下毒害自己的孩子,没有……”沈溪将视线移到窗户前,窗棂将一轮明月划成了几格,就似一颗完整的心被生生的切开,“没有信我,可我真的没毒害自己的孩子。”
沈溪穿上绣鞋,只着湖色绣花中衣,移到窗前,静静地眺望着夜空的明月。
“那娘娘何不告诉皇上实情?”
“淑妃说不是她,又未查到旁人。我说没有,可御医又说的确是食用附子导致胎儿不保。若是他信,就会如信淑妃一般,不说多的话,便可深信无疑……”
明明相信彼此,可是帝王的谋略,却要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情,这么近;爱,又如此远。
有时候,她能深切地感受到他浓烈的情意,看他服下圆药丸,身中情蛊,她感动。可此刻,虽是故作的疏远,她觉得痛。
云袖还记得那日,皇上与德嫔在院子里滴血许誓的事儿?这才几日工夫,皇上就不再相信她了。
最可疑的人是淑妃才对,可皇上却选择淑妃也不信德嫔?此事想来,实在蹊跷。
“娘娘,要用夜宵么?奴婢去御膳房里取。”
沈溪道:“我想吃汤圆。”
“娘娘稍等,奴婢去去就来。”
她闭上双目,想到他的一记耳光,还有他面对淑妃的追问,回答得如此的爽朗,虽然他知有诈,是他的谋略,可想到此幕还是心痛如割。
“你到底有怎样的计划?为何不能告诉我?”
呢喃自语间,一股熟悉而温和的气息包裹左右,沈溪蓦然启眸,曾经何时,他如天神鬼魅一般,在她想他的时候,他已出现在帐前。
一定是错觉!
她揉着眼睛,他满是怜惜,暖声道:“让你委屈了……”
他撩开纱罗,坐到榻前,轻柔地扶着她的脸,用手摩挲着今儿白日被自己打过的地方。
“这……亦是你的计划?”
他轻-吻着她被打地方,道不尽的怜惜:“朕必须这么做。明儿还会再受些委屈,但是朕相信,你可以面对。”
握住他的大手,感觉着他的温存,低声问道:“你要用我去换皇后?”
如果不曾有轩辕宸,如果不曾有他的大计,明日便是他与和亲公主的大婚之喜。
他在人前打她,只为大计。却又在事后,避开所有的宫人耳目,趁人不备前往延宁阁与她相会。
儇依在他的怀中,所有疑云、委屈都如结冻的水,停止了思想,只是静静地感受着与他在一起的时光。
她的夫君,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能忍人所不能忍,能谋人所不能谋。他有宽阔的心胸,在他的心里,海纳百川,包容万物。
曾在心下暗自怨恨过他的残忍,可纵观青史,汉帝唐宗,谁不曾杀过人。
走到今日,有些人必须要牺牲,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减少伤亡。
“皇上要守护燕国的百姓,守护燕国的江山……”
“朕更想守护的是溪儿!”
被他的话语所动,她笑得娇如春花,淡似幽兰。
“溪儿,如若朕要你,为朕杀人,你可愿意?”
她抬头望着完颜昊。要伤的是何人?这么多年来,她求生存、求自保,若非人犯她,也亦不会反伤于人。她虽善良,可不是软弱之人。
“是……谁?”
“轩辕宸!”
她猜到过,从完颜昊的嘴里出来,她的心还是为之一震。
“你不是说,不是对付轩辕宸个人,而是对付整个凉国。”
完颜昊道:“在朕心里,大越明隆帝不为所惧,可朕却担心这几日宫中所设的计谋许难成功。为确保万一,轩辕宸若死,凉国朝堂生乱,也能为我燕国争取时日。所以,朕要你在交换当日,接近轩辕宸时快速出手。”
他虽带着商量的口吻,却没有真的与她商量,他从袖中取出一柄精致的宫刀,这是一柄有着华丽金色刀鞘的六寸长短的宫刀,刀柄上饰有紫色宝石,外面嵌有蝴蝶、牡丹图案。
“只要你快速出刀,轩辕宸就能毙命!这么长的日子,你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武功,若不是定远候的出现,朕到今日都会以为,你并无武功……”
“溪儿,如若轩辕宸一死,就可避免生灵涂炭,你一向不是最通情理,就算是为了燕、凉两国的百姓,你也一定要取了轩辕宸的性命。”
接过他递来的宝刀,他一步又一步想得如此的透彻,她还能有何拒绝。
“朕舍不得让你去交换皇后,可是朕必须这么做。唯有这样,燕、越两国才能结盟,也只有这样,我燕国才能在乱世之中得以生存……朕答应你,你若能平安度过此劫,再归燕宫时,朕一定送你份厚礼……”
他应该知道,她不要什么厚礼,只求能与他携手共度余生。紧握着宫刀,捧在胸口,静静地听他轻诉。
他到底是放不下和亲公主。
“溪儿,你若困了,就在朕怀里睡一会儿吧。明日,朕就要召见凉国使臣,商谈交换人质的事,也许……”
也许他们就此别离,前事难料,她能否再回燕宫,尚且另议。
若杀轩辕宸成功,轩辕宸的手下必不会轻饶她。
如若不成功,她又如何重回他的身边。
“若不成功,皇上会原谅我么?会……”
不待她说完,他打断她的话:“朕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成功。朕会在燕宫、会在延宁阁等候着你平安归来。”他停了一会儿,道:“溪儿一日不归,朕就在燕宫等候一日;溪儿一年不归,朕就在燕宫等候一日;溪儿若是一生不归,朕就在燕宫守望一生……”
一次又一次被他撩拨情弦,灵魂轻颤,心在低唱,未语泪先流,深情相望,两手相握,感受着离别时的伤痛。
“你身子虚弱,在朕怀里睡会儿吧。”
“有你在,我睡不着。”
“你不睡,朕担心你会睡不着。待你睡着了,朕就离开!”
不再与他僵持,他的固执她已领教,且由他去,扒在他的怀中,合上双目。
箭漏移转,篆烟缭绕,许是体弱,许是不适,她很快就处于半昏半睡之中。
“禀娘娘,你要的汤圆来了。”
正做着美梦,云袖手捧汤圆进得屋来。
沈溪看看箭漏,已近五更时分。
空气里还有些许轻浅的龙涎香气,他的到来,他的离去,他与她讲过的话,都化成一场如烟梦阙,就似他从未曾来过。
云袖将汤圆递到沈溪手中,愤然道:“御膳房那些人,个个狗眼看人低。想当日娘娘得宠,争着、抢着要讨结延宁阁,而今娘娘刚一失宠,就给人脸色看,传令到那儿,也没人理睬。”
无人愿做汤圆,云袖只好自己挽着衣袖,寻了汤圆粉,取了乌盆,在那儿和面、包汤圆。
汤圆做好了,正要点火下锅,却被兴庆宫的宫人抢了先。非说要给淑妃娘娘做夜宵,御膳房都是一帮奴才,因听说皇上今儿在兴庆宫,硬是拉开云袖,先给兴庆宫做夜宵。
“云袖,让你跟着我,吃苦了。”
云袖笑着:“奴婢不苦,倒是娘娘吃苦了。被人害得孩子没了,连皇上也不来了。”
他来了,却不愿别人知晓。云袖一去御膳房就碰了钉子,从做汤圆到现在足足两个多时辰,与其说御膳房的人在刁难,不如说完颜昊想争取更多相处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