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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9 兄嫂惜

第八十六章 兄嫂惜

云袖道:“娘娘,今儿皇上去兴庆宫了。.”

“且由他们去罢,而今我亦是自身难保。”

若果真是到了这种地步,她还能说出这般轻浅的话。她不甘屈服于命运,就像不甘做个逆来顺受之人。

“娘娘不另想他法?”

既然是他所希望的,她就按照他的意思走下去。

“云袖,我想见见哥哥嫂嫂,明儿一早,你去代我问问,如此可行?”

吃了汤圆,沈溪越发没了睡意。令云袖移了烛台,借着烛光,从枕下取出一本书,不过翻了两页,再无心思。

心里想的皆是完颜昊今儿说过的话,那柄宫刀就躺在枕下,触手冰凉,倾诉着他确实来过。完颜昊的脸庞浮现脑海,这半月多来,她早已经习惯与他同床共枕,感受着他所给予的温存与炽情。

睁眼时,他不在身边。

这个时候,他应在兴应宫,在淑妃的旁边。

直至此刻,沈溪都猜不到假孕、流产的用意。

东边出现了曙光,新的一天又将到来。

耳房安息的云袖忙碌了一天一夜,已进入祥和的梦乡之中。

云袖一觉睡醒,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响。

披上衣衫,走到妆镜前,昨儿一忙,居然连云髻未解,头饰未拆就睡下了。用抿子沾了些许桂花油,压压髻上凌乱的发丝。整好衣裙,匆匆走到院门前,掏出钥匙,小手穿过大门缝,启开门锁。

兴庆宫的太监道:“这是怎了?半天也不开门。淑妃让我过来通传一声,辰时二刻,镇远候夫妇入宫探望德嫔。”

“公公,现在是什么时辰?”

兴庆宫太监望了一眼朝阳,道:“快近辰时二刻了。”

这是兴庆宫的人故意的,他们一早就知道镇远候夫妇这个时候要来,可他们偏近跟前才好。

“多谢公公!”云袖道了声谢,回奔屋里。

身后,传来兴庆宫太监不悦的声音:“真不懂规矩!”

云袖轻唤两声,将绣帐、轻绡结于富贵帐勾,几点穿透窗棂的光花落于帐中,有些刺眼,沈溪微合双目,再睁开,依旧觉得光线刺目。

“娘娘,刚才兴庆宫传话来,说是一会儿镇远候夫妇就要过来了,赶紧起来吧!”

沈溪正要起床,看着绸单上星星点点的腥红,一股血腥扑鼻而来,平时并没有这么的癸血,此次尤其的多,也不知那附子对女子的身子是否有损,有下经的功效。

“瞧奴婢,居然忘了娘娘正在坐小月。一会儿我去把镇远候夫人带过来。”

不待云袖更多的准备,外面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云袖姐姐,镇远候夫人到!”

云袖急忙离了内帏,将卫氏带入内帏。

人未近,卫氏便甜甜地唤了声:“妹妹……”扫视房中,虽有薰香驱味,可屋子里还是有一股血腥味。若不是卫氏知晓圣医与沈家关联,真要怀疑自家妹子落胎小月了。

如今虽贵为德嫔,身边就一个丫头侍候。卫氏满心怜惜,坐到榻前,带着审视,满是心疼,道:“妹妹今儿好些了么?”

沈溪道:“云袖,快给夫人奉茶!”

云袖走到案前,用手取了茶壶,轻轻一摇,正要倒茶,却又忆起这是昨儿的陈茶。道:“娘娘,奴婢今儿起得晚了,这就去取开水来。”

卫氏亦想支开侍女,道:“延宁阁人手少,你们两也一并跟着云袖姑娘去帮忙。”

两女应了一声,相继离了内帏。

四下无人,卫氏道:“溪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要告诉嫂嫂,这一切都是完颜昊捣的鬼。显然不可以,有些话就算是烂到肚子里,也不能向嫂嫂吐露一个字。她知道完颜昊太多的秘密,只能与他站在一起。

“嫂嫂,我被人陷害了。”

“有谁会害妹妹?”

沈溪满脸茫茫然,这是想到完颜昊的下步计划而茫然。面对轩辕宸,她可以猜,可以断,可面对的是完颜昊,一个城府极深的男子,她的聪慧、计谋在他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与无力。

卫氏道:“妹妹并没有怀孕,亦没有落胎。”既无怀孕,就不存在食附子落胎一说,可整个宫里都说德嫔落胎了。“到底是谁想害妹妹?”

既然完颜昊说她怀孕,她没怀孕也是怀孕,哪怕面前的是人她敬重的嫂嫂,也必须将这谎言延下去。

沈溪声若蚊鸣,道:“许是圣医也有误诊的时候。”

卫氏虽不明原因,可她知道,既然沈溪这么说,自有道理。沉重的点头道:“妹妹怀有身孕,嫂嫂替你高兴。”

“为了怀上龙种,入宫以来,我没少吃药,只希望和其他女人一样。”沈溪停了一会儿,道:“那日,御医说我有喜,我的确很欢喜,哪知还未高兴几日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沈滔气势汹汹地进了内帏,走到帐前,怒瞪一眼,打断二人的话,未待姑嫂二人反应过来,沈滔扬起巴掌就要打,卫氏一声急呼,以极快的速度阻住了沈滔:“相公……”

卫氏哪能拦得住他,沈滔又是习武之人,轻易就将卫氏推开。一记巴掌眼瞧着就要落下,沈溪自知难躲,闭上双目,伸长脖子,等待着哥哥的打。

哥哥打她,不是什么羞,更不是耻。

若非沈滔情之深,哪来怒之切。

卫氏疯了一般,护住沈溪,沈滔的一记耳光重重落在在卫氏身上。击在手臂,很痛,幸而打的是自己,若是真打了沈溪,以这对兄妹的情感,日后沈滔还指不定会有多自责、难过。

见一掌落在卫氏身上,沈滔还想再打,卫氏将沈溪死死护在怀里,高声道:“你疯了么?”

沈滔指着沈溪,厉声道:“疯的那人是她!我不明白,越来越看不懂她了,她竟狠毒到连自己的孩子都杀。还是我妹妹么?还是么?元儿,我们走,让她好好地想想,她到底干了什么?”

这是沈溪有记忆来,第一次看沈滔如此震怒。出手打她不算,还满是猜疑地问“你还是我妹妹么?”

昨夜,完颜昊说今日她会再受委屈,应是此事。

卫氏原想留下,怎争不过沈滔,被硬生生的拽离内帏,半是拖,半是拽,卫氏的手臂被拖得直疼。近乎小奔才能跟上沈滔的步伐。

“溪儿怎能这样?她怎能害死自己的孩子?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相公,相公,你听我说话,你听我说啊!”

卫氏一边用力推开沈滔,一面放缓脚步。

沈滔哪里肯听,卫氏一急,只得狠狠地拧了他一把。沈滔吃痛,只得放开卫氏。

夫妻二人一个带着愤意,一个满是怒容。

“溪儿太让人失望了,她怎能对自己的孩子……”

“你住嘴!”卫氏大喝一声,“狠心的人不是妹妹,是你,是你!”

“我?”

卫氏道:“溪儿才没这么狠心,她被人算计了。身为兄长,不护她、佑她便罢了,怎能也如此黑白不分。沈滔啊沈滔,天下人谁都可以指责妹妹不是,唯独你——不可以!你不能指责她!”

“我为何不能?她是我妹妹,我责备……”

与他成亲以来,卫氏温顺如羊,平日里连句大嗓门的话都不说,可今儿居然拧他,还冲他大声吼叫。

他们没有长辈父母,妹妹心狠、做错了事,身为兄长教训她几句,那是人之本份,打她、骂她也全然不过份。这一切,都是他希望沈溪好,要她做个好女人。

“你住嘴!溪儿走到今日,所有的磨难、坎坷,全是为你!她是为你才弄成这样的。”

“你胡说什么?溪儿怎么会是为我?”

看来今儿,她若不将实情说出来,沈滔这一辈子都是个糊涂虫。

卫氏拉着沈滔,进了园中凉亭:“相公早年是大越皇宫中人吧?”

沈滔瞪大眼睛,带着狐疑:“是溪儿告诉你的?”

卫氏没有回答,只道:“相公当初怎么就做了应州府捕头,难道相公真以为是自己建了奇功?不是,是溪儿!”

凉亭之侧,有座假山,假山后面有张木墩。墩上坐着一袭华衣的男子,温文儒雅,手捧书籍,突然听到一对男女的争吵声,不由得凝视听了起来。

听他们再三听到“溪儿”,探出脑袋,不是旁人,却是沈溪的兄嫂。

轩辕寒心中“咯噔”一下,满怀好奇,缩回脖子,想要听明白他们会讲什么。

卫氏的声音缓缓传来,轩辕寒听到耳内,却是异常的吃惊。

“溪儿答应了大越皇帝扮成景阳和亲凉国。可是溪儿与景阳本就不同,为了与景阳一样,大越皇帝令人实施换颜术……”

轩辕寒从来不曾想过,沈溪变成景阳,不是为了荣华富贵,竟是为兄长换回了自由与应州捕头之职。

那一日,她和亲远离故土,一定是报着必死的心,只想用自己的一切为兄长换回“人样的生活”。

卫氏说着,早已泣不成声:“沈滔,天下人都可以背弃溪儿,唯独我们不能。她为你,放弃做为女人最珍贵的东西:声名、健康。她是我们的妹妹,怎可以怀疑她狠毒到杀害自己的孩子。”

“可是今儿,我一进宫,兴庆宫的宫人就告诉我,她如何想回到轩辕宸身边,如何自伤、毒害胎儿……”

“沈滔,你好糊涂!不信溪儿的话,反倒信那些宫人的话。我问过溪儿,她被人暗算了。.”

沈滔道不清是愧疚,还是震惊,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自己立有奇功,所以大越明隆帝与左苑主才额外开恩,准他离开锦衣卫。不曾想,这却是沈溪以自己一生为赌,为他搏换来的自由。

他居然要打她,想要教训她,而事实上,那个应该教训的人是自己。

自爷爷、父母过世之后,他连句重话都不敢说,可是今儿,就因为听了兴庆宫那几个宫娥、内侍的话,他居然怒不可歇,冲进屋就要打她!

“你说胎儿不是溪儿服药弄掉的?”

“沈滔,你好糊涂!溪儿身子单薄,她比谁都更想要个孩子。你可知道,当初圣医曾诊断说:接受换颜术,此生难孕子女。这个孩子,对她极为重要,也许是她今生唯一的一次……她怎可能弄掉孩子。”

自责如潮,沈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拳重重地击在凉亭木柱之上:“我真是混账!不听溪儿解释,却听兴庆宫的胡说八道。”

卫氏想到此处,落下泪来,真希望那个经受在这一切苦难的是自己。

“妹妹很难过,皇上不信她的话,认定她是恶毒女子,虽然她故作坚强,可同为女子,我能体会她的伤心与失望……为何溪儿会如此多折……”

沈滔拳头紧握:“溪儿落胎,于谁有益?”

一遍遍地问,一遍遍地想。很快就有了答案,他可是大越皇宫大内长大的沈滔,后妃中的争斗,他早有耳闻,不是溪儿,便是后宫那些嫔妃干的。

今儿,宣旨的内侍是兴庆宫的人,带他们夫妻进宫的也是兴庆宫的人,他们抢先一步说沈溪的事儿,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给沈溪解释的机会,要让他们夫妇都认为这事就是沈溪做的。

沈滔近乎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淑妃?”

卫氏道:“我就先走了一步,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你这些,除了她还会有谁?可怜我们夫妇,人微言轻,明知溪儿被人害了、欺了,却是一点忙也帮不了。”

沈滔捶击木柱,卫氏仿佛觉得这凉亭都为之颤抖。

“无论是谁,伤了溪儿,我都绝不会让你得意!”

沈滔的情,想到无助的沈溪在宫里任人欺负,又心疼,又难过。

“相公,我们能做什么呢?皇上不信妹妹,反信淑妃。”卫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若是妹妹还是完璧之身,倒还能求得出宫,她亦是燕帝的人了,如果我们将她强行带回宫,你能将人言听而不闻,可妹妹呢?她终究是女子,就是百姓们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她的呀。”

沈滔的心乱了,静立凉亭,他不知道究竟要寻个什么法子,方才能保住沈溪,让她尽可能地少受害。

不知过了多久,沈滔道:“元儿,你在这里等着,我这便去养性殿求见,无论如何,也要燕帝再信溪儿一次。”

卫氏哪敢放手,拽住沈滔道:“你不会又去寻他打架吧?上回,他不追究,是正宠溪儿,而今他都不相信溪儿了,你再过去找他,不是连自己也陷进去么?”

沈滔捧住爱妻的手,信誓旦旦地道:“你放心,今儿我不找他打架,就与他说道理。就算我性子再暴,如此情势还分得清,你且在此处等着,我去去就来!”

沈滔别了园子,问了往养性殿去的路,一边走一边想着如何与燕帝说话。一来可以还沈溪清白,二来,还能保住沈溪的宠爱。沈溪没有孩子,帝王的爱就如同她的性命。

养性殿的大门敞开着,殿内一片肃穆。大红猩猩色纱幔自梁而下,仿佛一道道血瀑,热烈而鲜艳,就似人的鲜血一般。

“公公,在下镇远候沈滔,有要事求见皇上,劳烦公公通禀一声!”

小太监应了一声,急急转回大殿,不多会儿就回来,道:“皇上口谕,今儿不见任何人!”

沈滔抱拳道:“劳烦公公再通禀一声,今儿皇上若是不见在下,在下便一直跪在殿外。”

他不能打进去,更不能在这里大吵大闹,溪儿的处境已令人堪忧,身为兄长帮不上忙便罢了,更不能令溪儿心中添堵。

沈滔不曾想到,溪儿为了他做出如此大的牺牲,自请和亲,自愿接受换颜术。只为他,换回自由。

他突然明白,当年溪儿易成景阳,手捧自绘像来到应州,将自画像亲手交与他,明明面对的是朝思暮想的兄长,却偏要谎称“沈溪已死,受她之托,将这画像送来……”眸光里,暗涌的泪波,那双明亮的眸子一眼就让沈滔辩出是自己的妹妹。

只当是锦衣卫右苑主交托给她的任务,不曾想,却是溪儿用兄长自由为条件甘愿如此。

溪儿为他,做了很多很多。

沈滔想到沈溪走过的坎坷、风雨,满心都是痛。

卫氏在园子里等候,一等不来,再等还不见沈滔回来,心下着急,先折回延宁阁探望沈溪。

沈溪邀卫氏一起用早膳,卫氏一心挂着丈夫,哪还有心思,又不忍将他前去养性殿的事告诉沈溪。若是两人吵闹起来,宫里一定会传开,可卫氏又猜不出丈夫在那边做甚。

“妹妹放心,我已劝过他。他明白妹妹中了别人的陷害。妹妹安心休养,明日我再入宫瞧你!”

卫氏带上两名侍女,离了延宁阁。

一路上,两侍女将自皇上收走延宁阁内侍、宫娥的事一并细说,又讲了昨儿御膳房的人如何欺云袖等事,还有先前她们随云袖去御膳房,其他宫人的眼色与讥讽等等。

卫氏听来,心下越发的怜惜与难过,恨不得那个备受冷落与讥讽的人是自己。

主仆三人拐角转入空旷的殿前高阶下,仰头一望,就看到养性殿前石阶台上跪着一人。

卫氏提着裙子,快奔几步,道:“相公,相公……”

沈滔回过头来,一脸的坚定,道:“你且回府,今日我一定要见燕帝。事到今日,我亦只有此法了。”

卫氏笑着,他没与人打架,也没与人吵闹,眼里含着热泪,道:“相公,府中有奶娘和下人们照应。我……陪你!”她提起裙子,并例跪在沈滔身侧。

两名侍女见自家主子都跪了,也相继跪下。

“小青,你去告诉管家一声,看这样子,我们夫妇今晚都不回去了。不用再等了!”

年龄稍大些的侍女起身,寻着原路回去。

阳光缩小了两个并跪的男女的身影,黑暗如团,映在二人的身侧。虽说是三月末的阳光,可卫氏还是有些受不住,膝下的石头冰凉刺骨,双膝有些麻木,她摇了摇身子。

沈滔目蓄怜惜,道:“你不用跪了,和徐先回府吧!”

“不,相公,我去求他总要好些,认识你这么久了,你何曾求过人啊?即便应州知府处处刁难你,那时,你都不曾说过半句软话。”

她到底还是担心他做不好,反而累及了沈溪。

沈滔道:“为了妹妹,我可以求人。”

沈溪都能为他吃那么多,他跪下双膝去求人,这又有何不可。

卫氏道:“相公曾与妾说过,我们一家人要风雨与共,不离不弃,你今儿求他,妾便陪你。”

沈滔见卫氏固执不肯离开,不再劝她。夫妻二人继续跪着,不知不觉间,日头西沉,偶有官员从这里经过,皆用惊异的目光审视着二人,有不屑,有议论,而沈滔一直昂首挺胸地跪着,不曾移动,不愿放弃。

陈仕良手捧奏章,提袍而上,见到沈滔,面露异色:“镇远候,这是……”

沈滔一脸正气,冷冷地道:“不干你的事!”

卫氏用胳膊碰了碰沈滔,示意他住嘴,道:“陈大人,德嫔的事,你们许有耳闻。德嫔自幼心善,她连一只鸡都不敢杀,又怎会毒会自己的亲生骨血。沈卫氏请大人在燕帝面前求求情,求他细查德嫔落胎的事,德嫔是被人陷害的,求求你了!求大人,看在沈氏一门骨血单薄的份上,就……帮帮我们吧。”

沈滔不悦,道:“不要求他。他们皆是见风使舵之人,哪里会帮咱们。”

“相公,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燕帝不见我们,他多拖一日,溪儿就多受一日的委屈,后宫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冷漠眼神,就是我听了,也都受不得……”

沈滔不再说话,带着疑惑,愤愤地道:“如若他再不见我,我也不跪了,索性带了溪儿,杀出宫去,大不了,我们一家几口去泉下与沈氏一门枉死的人相聚。”

陈仕良不满地啐了一声:“匹夫之勇!”

沈滔反问道:“干你何事,你们陈家、杜家,不就是喜欢袖手旁观么?今次,你们也到一边凉快罢!”

陈仕良被他的激得无语。

沈滔一直不瞒几家,当年就沈氏灭门的自保。文人自有文人的清高,这也是陈仕良心头的隐痛。

“沈夫人,在下进去,只会为你们说话,你静候佳音。”陈仕良懒得与沈滔说话,和沈滔说话足能把人气死,小时候彼此情同手足。

卫氏道:“如此,便有劳陈大人了!”起身深深一拜,陈仕良哪敢受礼,有沈滔在侧,又不能相阻,只得回礼。

陈仕良入得养性殿,与完颜昊谈了一会儿奏章上所禀之事。

临离开的时候,道:“皇上,镇远候夫妇已在殿外跪了半晌。微臣奏请皇上,请皇上恩准召见。”

完颜昊忆起之前听人说沈溪与陈仕良有婚约的事,如今想来,还颇有醋意,这么大的事儿,沈溪对他只字未提。

“德嫔药堕龙胎,还有礼了?”

陈仕良道:“微臣与德嫔自幼相识,她定不会做出此事,还请皇上彻查此事。切莫令仇者快,亲者痛。”

第八十七章 运帷幄

“陈爱卿此话颇有道理。丰年!”

总管太监迎了过来:“皇上。”

“传镇远候!”

丰年领旨,走到门口,只听完颜昊道:“转告镇远候夫人,着她殿外相候。”

沈滔跟着丰年进入养性殿,卫氏在侍女徐搀扶下起身,心越发地不安起来,生怕沈滔一时性起,又说错了话。

步入大殿,沈滔毕恭毕敬地道:“臣沈滔拜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完颜昊看着陈仕良,面露异色:“沈滔,你不是不拜朕么?今儿这嘴怎的这么甜?”

心里知道,还说出来讥讽他。不过为了沈溪,他忍,再忍!

沈滔抱拳,道:“臣请求皇上彻查德嫔落胎之事。臣相信自己的妹妹不会说谎,她说没有要害胎儿,那便没有。臣刚入宫,兴庆宫的宫娥、内侍就嘀嘀不休地说德嫔如何毒害龙胎,说得胜是逼真,仿若亲见一般。臣一时气愤,闯入延宁阁竟然动手……”

完颜昊想过沈溪要受委屈,可没想过他们兄妹生出芥蒂,厉声道:“你动手打德嫔了?”

沈滔想到此事,心头难受,就如卫氏所言,他怎能信了旁人的鼓吹之言,反不听自家妹妹的解释。

“你……沈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动朕的女人……”

完颜昊还是在乎沈溪的!

否则,不会不等沈滔说完,拣了半截就怒斥起来。

“幸而内子明白事理,及时止住了臣下。臣恳请皇上,还德嫔清白,彻查毒害龙种之人。”沈滔俯下腰身,重重一叩,道:“请皇上下旨彻查此事,德嫔是被人陷害的。”

完颜昊自知失态,想到布局良久的计划,定定心神,厉声道:“沈溪,你这是在说朕昏庸无能么?朕自然是查清楚,才能断定是她所为。”

“臣恳请皇上再查一次!”沈滔又是一磕头,击在地上,传出空响,任谁都听得出他的力道之大。

完颜昊转过身去,负手而站。都道无情富贵家,可沈氏兄妹的情感令他动容。沈溪能为兄长牺牲,而沈滔素来高傲,更是为了沈溪屈尊下跪,甘拜膝前。

见好就收的道理他亦懂,如果激怒了沈滔,只怕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陈仕良道:“臣奏请皇上,自古以来,后宫嫔妃争宠夺爱不少,此事颇是蹊跷,还请彻查此事。”

完颜昊道:“陈爱卿也认为,事有蹊跷?”

“回皇上,此事关系重大,我燕国初建不久,若不彻查,后来之人必效之、仿之,后宫不宁,又何宁朝堂?”

完颜昊倒吸一口长气,道:“陈爱卿,你……可以退下了!”

陈仕良退离养性殿。

出得门来,见卫氏还在外面徘徊,满是忧色,迎向前,道:“沈夫人勿须担心。告辞——”

只得简短一句,卫氏心下迷惑,很快便明白陈仕良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她:不会有事。悬着的心复又落回到肚子里。

大殿上,完颜昊与沈滔四目相对,一站,一跪,沈滔总是那样不卑不亢地迎视着他的眼睛。

沈溪的眸光是柔情如水,是深情如渊。而沈溪的眸光则是磊落光明与一身正气。

这对兄妹,兄长有栋梁之质,妹妹有母仪天下之风,一样的令他怜惜。

“请皇上彻查德嫔落胎之事。”

完颜昊计上心来,道:“要朕彻查此事也不难,你须得答应朕一件事。”

“皇上请讲!”

完颜昊扶起沈滔,赐了座儿,令左右退去,亲手捧了茶茗,递到沈滔手中。

沈滔也不客套,只管接过茶盏大饮两口,跪了这半日,早就口渴了。

“燕国初立,南有八关,而西北又有六关。朕要你上任飞狼营督军一职。”

完颜昊起之后,将原来的铁骑营一分为二:一路为铁骑营,镇守南边;一路为飞狼营,镇守西北。

铁骑营那边,由骠骑大将军阿极罗镇守,他是完颜昊的结义兄弟,可西北与凉接壤之处,虽亦是自己的心腹,却到底不大放心。因为铁骑营曾是凉国的铁骑营,担心飞狼营中仍有一部分人心向凉国。

“你若答应上任此职,朕立马下令内务府协同刑部彻查此案!”

不再是他所说的“事”,而是“案”。

沈滔今日相求,就是希望完颜昊还沈溪清白。

只是,沈滔没想到,完颜昊竟然要他出任督军一职。

“你不愿剑向大越将士,朕也不为难你。朕要你防的、打的、杀的皆是凉国人,如此你总无拒绝之意吧?”

沈滔思忖一会儿,抱拳道:“臣谨遵圣命!定不负所托。”

完颜昊朗声笑道:“朕……信镇远候!”

既然沈滔应了,打铁趁热,完颜昊当即道:“来人,着文渊阁拟旨:德嫔落胎案,疑点百出,着内务府协同刑部彻查此案!”

对于这样的结果,沈滔甚感满意。既然沈溪为他牺牲了那么,从今儿开始,他愿守护沈溪。如果答应镇守燕国西北,能换来沈溪的清白,他愿意这么做!

“丰年,令文渊阁再拟一旨,镇远候沈滔任飞狼营督军一职,明日启程前往林城山潮关!”

完颜昊曾无数次地想过,将燕京除皇宫以外最好的宅子赐予沈滔,当人言满天飞,沈滔被燕京文武官员所不屑、讥讽时,自会请旨为燕国所用。可近两月过去了,沈滔依旧甘之如饴,并没有要做官的打算,反应好吃好喝、好穿好玩地呆在镇远候府。不曾想,沈溪一出事,他这个做兄弟的跑得比兔子还快,为了保护妹妹,居然会同意出任飞狼营监宫一职。

握住了沈溪,也就牵制了沈滔。

这是完颜昊设计“落胎”之时,意外之外的收获,轻而易举就收服了沈滔。

完颜昊满心欢喜,亲自将沈滔送离养性殿,出了大门,道:“往后飞狼营有劳镇远候费心!”

完颜昊有礼,沈滔也不能失了身份,忙深深一揖,道:“臣定当全力以赴。臣只此德嫔一妹,还请皇上往后多多关照!”

“若查出此案非德嫔所为,朕自当还她清白。镇远候,走好!”

沈滔见完颜昊肯彻查落胎案,满心欢喜,携了卫氏,夫妻双双离了燕宫。

次日一早,沈滔便接到了任命诏书。

行装是昨晚就由卫氏打点好的,这些日子夫妻朝夕相处,突要别离,卫氏难免伤心一场,叮嘱几句,早已哭成了泪人,好在,她而今贵为二品夫人,也不为衣食所忧,府中下人百余,也算是富贵荣华、锦衣玉食。

虽说着令内务府与刑部彻查落胎案,旨是下了,却几日不见内务府与刑部有何动作。

——新浪独家连载——水红——这是分割线——

沈溪所居的延宁阁,一样的冷清、孤寂。

这日夜晚,云袖刚去御膳房取膳食,完颜昊就到了。

沈溪癸信已过,这几日倒也过得充实。最初两日还躺在床上,第三日癸血减少,她便下了床,站在案前习字。

习字,不仅能打发时间,更能令她求得心灵的平静。

完颜昊到时,她正站在案前。

“溪儿这几日过得可好?”

撩开珠帘,看到她静立的背影,那样的专注,那样的孤傲,心里一阵疼惜,快奔几步,从背后轻柔地拥住了她。

沈溪双手为之一颤,笔落水中。拥着她的双手,越来越紧,紧得似要将她嵌入体内,捧在掌心。

热烈的吻,化成缱绻的春雨,化成炽烈的夏阳,包裹着她,滋润着近来她落漠的心。她软在他的怀中,陪他疯狂,忘了身下不是罗帐,而是冰冷的地,好在三月末的地上并不算冷,两个人,化成两条灵动的蛇,纠缠不休,翻滚着、辗转着……

一路滚到罗帐旁,他掀开纱帐,二人倒入帐中,纱波翻涌,莺语声声。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却掩不住满屋暧昧的声音。

她的身子化作了乐器,他仿佛是世间最高超的乐师,在她的身上弹起了一曲最动人的曲子,轻拢慢捻,流韵水长,优雅宛转,又扣上心弦。

没了无边的寂寥,没了夜穹的黑暗,没了对影成双的无奈,仿佛置身于万紫千红的鲜花丛中,又似站立在狂啸浪口,任浪潮翻滚,冲上天际,又落回大海,长风拂浪般地卷起所有过往,又在一片旖旎中重归平静。

云袖从御膳房归来,推开院门,抬眸就看到宫灯下隐隐绰绰的身影。满是惊诧:“大总管,你……”

丰年听她说话,低声道:“小声些,皇上在里面。”

云袖心里暗想:德嫔落胎才几日,皇上就又来了。

细听之下,传来男女欢娱的靡靡之音,如一曲美妙的情曲,细腻柔情,幽雅自如,有泉溪不绝之优,又有江河翻滚之急。

她贴在他的胸膛,就像过往无数次那样,静静地享受着此刻的幸福与安宁。

“哥哥前往山潮关任督军一职,是你以我为胁,迫他答应的吧?”

完颜昊笑道:“朕没想到,落胎案居然能一箭三雕!”

“敢问皇上,另外两雕是什么?”

“一雕,是心怀害你之人;这另一雕么,是……”

她猜出是什么,“用我交换皇后,然后我在近轩辕宸之时,替你杀了他。”

完颜昊一脸神秘,只字不提这另一雕的事。道:“溪儿这几日已经习练好如何杀人了吧!可要朕再教教你!”

她练习是为了更好地完成完颜昊所托,既然他要拉她淌入浑水,那她就做他的女人。助他、帮他,但绝不会任他戏弄。连轩辕宸的外宅妇都做了,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有些东西,她可以求,有些东西,完颜昊给,她才能有。在完颜昊的面前,不争便是最好的争。

沈溪冷哼一声:“皇上既然什么都知道,也应知道,溪儿曾在大越锦衣卫右苑之中做了一段时间的宫女。”

锦衣卫,是大越最厉害的侍卫,他们是皇家侍卫,同时也是杀手,无论男女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厉害角色。从一个杀手魔窟之中出来的宫女,虽历经几年,素手从未沾血。

完颜昊扭头看着她:“你真能杀了轩辕宸?”

沈溪反问:“当日,我跃下瀑布救他一命,后来他在铁骑营也曾相救于我。我与他之间互不相欠,为何不能杀。”

他笑意浓烈,虽有失望,却又平静,道:“想你杀人,朕还是于心不忍。朕想你成为朕所希望的样子,却又害怕你变成一个残忍的女子。”

沈溪听到这儿,冷哼一声,离了他的胸膛,侧身躺于一边:“闹了半天,皇上原来是在试我。难道试探我就这么有趣。”

完颜昊引颈过来,带着探究,多想钻到她的心底,将她的心思瞧个明白,可她这样的愠怒与娇羞,怎么也无法与杀人的女子相毗。

“溪儿,说真的,朕从一开始就没想你去杀轩辕宸。但是朕想,你就算杀不了他,总可以……”

“总可以伤了他?”沈溪接过话,她一直在试着看懂完颜昊,其实也并不是真正的看懂,只是想试着多了解一些,“你一早就想到我下不了手,但对你来说只要伤到他就可以了。因为,你给我的刀上另有乾坤!”

完颜昊一惊,坐起身来:“你没伤到罢?”

沈溪推开他的大手:“你给我宫刀后,我就生疑了。次日,便用酒浸泡刀尖,然后拔下银簪,不曾想簪入酒中,居然变黑。”

刀口有毒,当时沈溪就知道,完颜昊的真实用意不是杀轩辕宸。因为他深知她与轩辕宸之间的恩怨,料定沈溪不会痛下狠手,可完颜昊要的是她伤及轩辕宸,而不是要轩辕宸死。

“刀口上涂的什么毒?”

“三千夜销魂!”

这种毒,沈溪在圣医庐治病时曾听人说过,不是圣医医庐出来的,是大越百变魔君的独家剧毒,传说此毒三日内不服解药,毒入骨髓便终生无解,中毒者却丝毫不觉,直至此毒一点点入侵心脉、脑髓,令中毒者渐失理性,直至中毒后三千夜方才毙命。

“你……”

完颜昊将她拥入怀中,告诫似地道:“不要动,让朕好好抱会儿。”

这样的不舍,是要舍她去换皇后了?

沈溪每每想到,自己到底不如他的江山重要,心便隐隐作痛。

“溪儿说得对,轩辕宸若死,下位储君极有可能是轩辕宏。这对我燕国并无益处,无论谁是储君,于燕国并无多大利害。若轩辕宸登基之后再死,那就大大不同。”

三千夜,是八年多的光景。那时完颜昊正值壮年,轩辕宸的儿子最大的还不足双十年华。最有希望登基的便是太子妃所生的轩辕铮,这孩子资质平庸,并不会有多大建树,无论心智还是才能都远不及祖父、父亲。

上次完颜昊不愿说出计划,直至轩辕宸动手劫走和亲公主,他才吐露实情。

“你是不是已经令人下手了?”

完颜昊笑容灿烂:“溪儿越来越了解朕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夜!”他颇是得意,望着帐顶,目光投向深远得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今夜朕来,是要告诉溪儿一个好消息,你……可以不用去交换皇后了!”

“为……”(什么),她问不出口,为什么不用交换?是不必交换,还是不舍交换。

今夜的他很卖力,像在发泄,又似在征服,这样的感觉令沈溪看不懂,因为她从来不曾看到他如此轻松过,可以毫无顾忌的大吼出声,可以任由他的声音传得很远。

“皇后她怎么了?”

完颜昊神色冷漠,嘴角掠过一丝浅笑:“死、了!”

“怎么死的?”

“轩辕宸不甘越、燕联姻结盟,将陪嫁的一百二十名美人赏予将士共欢,当众强占洛城公主,公主不甘受辱,拔簪自尽身亡……”

虽是简短一句,沈溪听来却惊心动魄。

洛城,是洛阳王幼妹芙蓉郡主晋为公主时的封号。

以轩辕宸素来的谨慎,万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一定是他中了别人的算计。

沈溪很快联想到,完颜昊与阿极罗都精通易容术,如若阿极罗易成轩辕宸,这不是没有可能。“强占洛城的不是轩辕宸?”

完颜昊道:“是轩辕宸。不过是朕令人使了法子,轩辕宸神思恍惚,见洛城穿着和你当日和亲时一般模样的衣袍,把她当成了你,药效发作,无法自抑。朕的人,见他强占洛城,便大声道:太子殿下有令,大越美人尽可享用!”

那……

是怎样的场面?

沈溪亲眼目睹过完颜昊夺下幽州时的情景,如此残忍,将女子们视若玩物。如今想来,满心都是伤痛。

“洛阳王亲眼目睹此情此景,昨夜已趁乱逃离轩辕宸掌控,此时已抵林城。”

如此狠绝的手段,也只有完颜昊能想出来,这样的天人共愤,这一回轩辕宸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难洗罪孽,加上他与大越之前的恩怨,大越不怒都难。

“如洛城受辱身亡的消息传回大越,必激起众怒。大越四位和亲公主皆死于北凉,大越定报此仇,如此你与越国结盟,两边夹击,凉国一国难抵两军。经此大役,凉国往后十年,难振雄风,而你就可一心对付大越。”

四位和亲公主:青霞、零陵、景阳、洛城,先后不过五六年间,竟有四位女子香消玉殒,而景阳不是死,可秋江扮成景阳确实是产下孩子之后被北凉皇帝赐死了。想到秋江的孩子,她亦接受了换颜术,今生是不可能怀孕,只是这“孕”也另有玄机。

想到此四人,沈溪如异物在喉,她曾发愿要守护未来的和亲公主,可到底任洛城做了牺牲。

若论帝王心机、手段,明隆帝虽有雄心壮志,却不及轩辕宸的谨慎;而轩辕宸又不及完颜昊的城府、隐忍和周密。

“不过在此之前,朕还有一计得走。”

“什么?”

完颜昊不缓不急:“用你交换皇后。”

洛城不是已经死了吗?还要她去交换。先前他也说,不用交换,显然这“交换”之中又有他的计谋。

沈溪按捺性子,继续听下去。

“轩辕宸药效之后,悔之莫及,而洛城已死、柴旦已逃,想竭力遮掩此事。今晨,他已从陪嫁宫女中挑出一名与洛城容貌相仿、体形相似的女子冒充洛城。他想换回你!”

轩辕宸一世英明,劫持洛城本想一石二鸟,一则破坏越、燕两国联姻,二则换回扬名天下的大才女沈溪,不曾想因情误事,竟中了完颜昊设下的连环计,也至再无退路,只得一错再错下去。岂知一子输,满盘皆输。

完颜昊托起沈溪的下巴,细细的审视,越瞧越喜欢:“溪儿放心,朕已八百里加急传令阿极罗返京,有他护送,不会有险!”

“你调阿极罗返京,就不惧大越偷袭么?”

“哈,溪儿忘了,大越明隆帝自幼生在江湖,最讲江湖信义,燕、越联姻,他不屑做下背信弃义的事。若不是此,朕又怎敢传阿极罗返京。”

她是忘了,忘了完颜昊为了称帝,谋划了十余载,忘了完颜昊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注意着轩辕宸、明隆帝的动向,早将二人的性情为人摸得熟透。而他本人,则掩饰在轩辕烈的虚伪身份之下。就算有人了解,他们所了解的仅仅是阿极罗,并不曾真的接触到完颜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对方只知己却不晓彼。这场仗,明隆帝和轩辕宸输定了!

“设下我‘自落胎儿’的陷井,就是为了让轩辕宸放松戒备,你对我失望了,不想再留在身边。”

完颜昊笑!

“那日你兄嫂来时,在园中争执,轩辕寒早将所听暗中传给了轩辕宸。朕派你兄长去山潮关担督军一职,却对彻查案子的事只字未提,轩辕寒必定会以为,这是朕对你兄长明升暗降,而你嫂嫂、侄儿尚留燕京,分明就是软禁他们母子。”

这样心机深重又不失狠毒果决的完颜昊,一面令沈溪心生畏惧,一面又不得不感佩他的行事手段。

“你早将轩辕寒视为你的一枚棋子。过去几年,你与轩辕寒互引为知己好友,难不成都是假的?”

完颜昊太厉害,也至于沈溪不敢生出对付、算计的心思来。轩辕宸虽睿智,却让沈溪不惧不畏地与之周旋。可面对完颜昊,沈溪则只有爱慕、感佩之心,连半分挣扎之意都没了。因为无论她做什么,完颜昊都能见招拆招,甚至不待她使出招式,他就已经开始拆招了。既然自己的招无用,她也无须显招,不如做个安分守己的嫔妃。

“轩辕寒自恃清高,不屑与世俗之人为伍。朕近他,一方面确实喜欢其才,另一方面则是要轩辕宸打消念头……”

“轩辕宸输了,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输在何处?当日,我曾告诫于他,说你有反意,可他却不相信。”

“他自是不信,轩辕宸最相信的人只有轩辕烈!”

而完颜昊就是轩辕烈,为了往后的路途,轩辕烈自是少不得在轩辕宸面前提及完颜昊的种种好处,此人如何的出谋划策,又不喜功近利,如此一来,轩辕宸又怎会怀疑完颜昊有二心。当沈溪想用画对付完颜昊时,他自是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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