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公子无情
“我放不开,”夜无念捏了捏她的手,“阿妄,我可以放你走,不过,你走到哪里,我会跟到哪里,这一生,我不可能放开你。”
阿妄一瞬间的动容,只是一瞬间。
祁王年少风流惯,不爱江山爱美人,这是夜国人尽皆知的事,他久经风月,最会这些花言巧语,谁知道让这位风流王爷放不开的,到底还有几人?
先前她留在祁王府,是想得到墨龙之眼,也是想拿回玉净瓶,而现在墨龙之眼在涂佛手里,独孤疏月又是夜无念的母亲,玉净瓶本该是给他的。她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更没有说服自己的借口,至于澧帝所谓的独孤疏月的遗言,对她来说真没那么重要,即便独孤活着,她也不会为她一句话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他人,她要为自己而活。
只要夜无念肯放她走,出了祁王府,她就离开夜国,她不信他会抛下一切跟着她,即便他会,澧帝也不会允许他犯浑。
“祁王殿下,你拿到墨龙之眼了么?”阿妄轻笑,“如果没有,就让我走。”
夜无念沉默了许久,问她:“你真想离开我?”
本该毫不犹豫点头的,阿妄却迟疑了,他待她极好,她甚至都开始依赖这个男人了……
见她犹豫,夜无念已经很满足了,至少说明这丫头对他不是无情,这就够了,日子还长着呢。
“我说过,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你要走,我不留,也留不住,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而不是强留一个一心要走的王妃。”
“此话当真?”见惯了他的无赖,这么爽快的祁王殿下反而让阿妄有点不敢相信,心底还有点别扭的失落。
“你再问我可反悔了。”
“那……就此别过,后会无期!”阿妄没有去看他的眼睛,转身就往门外冲。
“慢着。”
阿妄以为他反悔了,跑得更急,刚到门口门就从外面推开了,险些撞到她,夜无念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进怀里,顺带把门踹上了。
“唉哟!”
推门的梦寻被突然弹回来的门板撞个正着,待阿妄打开门,正好看到他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揉着屁股,抱怨道:“早知道还是走窗户好,这门太邪乎了!”
他说话还是奶声奶气的,阿妄一想到他刚刚威武雄壮的神兽原形,都不敢正视他粉雕玉琢的娃娃脸了。
同样是神兽,小螭吻就萌萌的,怎么到了小怪物这里就……不知小螭吻化为人形是何模样,阿妄很期待,也不跟他废话,“内丹呢?”
梦寻先看了夜无念,他无异议才掏出荷包,哼哼唧唧地说,“给你,我可是拼了命才打败那个女人的……”
“多谢,告辞。”阿妄收下内丹,埋着头夺门而去。
“告辞?”梦寻眨巴着眼,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子,“无念爹爹,这么晚了,阿妄娘亲这是要去哪儿?”
夜无念望着门前空无一人的院子,挑眉,跑得可真快。
“离家出走?婚前私奔?感情破裂?”梦寻看着夜无念变幻莫测的脸,不敢再猜下去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梦寻确定阿妄真的走了,顿时暴跳如雷,“夜无念,你不是吧!她可是命定之人啊,你把人放跑了,让老子上哪儿去找魔石啊?”
“你这是在跟本王说话?”夜无念眯了眯眼,手中一直轻摇的黑金小扇忽地顿住。
“无念爹爹,我错了,我有罪……”梦寻低下头,委屈地对着手指,“可是,你怎么舍得让她走呀?”
“有舍才有得。”夜无念端起桌上的酒杯,梦寻立刻谄媚地帮他斟满酒,看着他一饮而尽,馋得直吞口水。
梦寻再倒酒时手上沾了些水渍,他低头舔得干净,砸吧着嘴问道:“万一……跑丢了呢?你们还成亲不?”
“丢不了,”夜无念邪邪一笑,“这亲事,自然也能成。”
“我看未必,小螭吻吃了内丹肯定会说出魔石的下落,她应该会离开夜国寻找魔石,说不定现在已经……”
“在那之前,她一定会去妖满楼。”何况,她那么个散漫的性子,此刻最想做的应该是睡觉,怎会连夜赶路?
“你打算把她擒回来……我是说请,请回来。”
“既然说要放她走,本王怎可食言?”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又要让她走,又要和她成亲,这怎么可能?”
夜无念但笑不语,谁说大婚非得拜堂才算得数?只要天下人都认为她是他的王妃,她暂时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迟早逃不掉。
“本王现在修书一封,你替我送进宫去。”
“凌绝呢?”让他堂堂大祭司送信,实在是大材小用!
“在妖满楼候着。”
***
明街十二馆,妖满楼
夜已深沉,阿妄没打算再去找权逯邪,寻到他给自己备下的房间时,良辰本已睡下,听到敲门声穿着中衣披了件外裳给阿妄开了门,见是她惊讶地问:“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呵,听这语气,是一点没盼着她能回来的。
“怎么,回来不得?”阿妄面无表情,见良辰挡在门口半点没让她进去的意思,不禁蹙眉,“让开。”
“小姐……”良辰是怕她的,但还是面露难色不肯退让,好像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似的。
“谁啊?”
慵懒而沙哑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阿妄才终于明白良辰为何不肯让她进去。
听到这声音,良辰明显松了口气,一边挪开身子让阿妄进门,一边柔声对屋里的人说:“公子,是小姐回来了。”
阿妄分明看到良辰的眼中闪过得意,她笑了笑,不置一词,只是斜斜的靠在门框上,淡淡地看着里面那个面无血色的男人。
权逯邪长得的确绝色,即使他只穿着白色的中衣,长发仅束一条样式简单的锦缎,他依然好看得很。
而他好看的眼睛,正充斥着震惊,愧疚,慌乱,害怕……
愣了一下,权逯邪激动地过来拉住她,生怕她转头跑了似的,他说:“歌儿,你别误会,听我说。”
“你说。”阿妄仍旧没什么表情,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其实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淡然,但也绝对不是良辰想象中那么难过。
权逯邪对她而言,是无话不说的知己,是无微不至的哥哥,他从谁的屋里出来,她都无权过问,只是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所以或多或少有些不悦,毕竟良辰是她的婢女,这里是她的房间。
“我……”权逯邪好几次欲言又止,到底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对良辰说:“你先退下。”